霍大夫人始料未及，也是愣了。

在看來，霍家去侯府為妾，那是侯府天大的面子，且侯府要是想跟霍家好，豈有不答應之理？

這侯府的夫人是怎麼想的？

霍大夫人尋著話里的意味，過了一會，試探地問：「依你言下之意，是怕管教不好我家瑩兒？」

許雙婉笑笑，沒說話。

不回話，霍大夫人心裏就有些不愉了，面上還是強作和婉不以為然地道：「大可不必擔心這個，是我霍家，但進了你侯府的門是你侯府的妾，是你侯府的人，你是妻是妾，你儘管按你的法子管教就是。」

霍大夫人這話，說來也沒什麼，尤其在霍大夫人這裏就更沒什麼了。

富貴人家，給丈夫添個妾送個消譴是很平常的事，霍家只要是賢惠的媳婦，就是小日子來了有點小不便，也會給丈夫安排人消解。

那些只是個玩意兒。

雖說霍家進了侯府的門再如何也是個貴妾，看在霍家的面上也不能太隨意了，但妾就是妾，再貴也是半個奴，哪有夫人管不住的道理？

說來，如若不是霍瑩不是真正的霍家人，在外以後還有話可以說，要不然霍大夫人就是把這兒打死了，也不可能讓淪為奴婢，給霍家丟人。

霍大夫人自以為這番話再善解人意不過，但落在許雙婉耳里，就把心中前幾天強自掩埋下去的怒火點燃了，心中那團假死的憤怒此時又熊熊旺盛地燃燒了起來。

來霍家，哪是什麼看在霍家的臉面上。

不過是想看看霍家打什麼主意罷了。

「霍大夫人，」開了口，「不是您說的這個意思，而是我侯府委實進不了像霍瑩這等的大佛。」

「你什麼意思？」霍大夫人這下是真有些惱火了，這口氣像是對像這樣的夫人說的話嗎？不僅是霍家的大老爺夫人，可是太子妃的母親，親生母親！「我怎麼聽你這話里的意思是，你還攔著你侯府的長公子納妾了？」

霍大夫人的臉冷了下來。

同時，上氣勢大張，威朝許雙婉迎面撲來。

「您這話，」許雙婉抬著眼，看著眼睛一都未，「不像是您能對我說的罷？」

是霍家的大夫人，可不是歸德侯府的！

「放肆！」霍大夫人當下怒火高漲，重重地拍了下椅臂。

「天不早了，我也該回了。」許雙婉神淡淡，往門外看了看，又回過頭，看著霍大夫人道：「您既然開了這個口，那我也跟您回個確切的話，霍家甘願作賤兒把送給侯府作妾，這是您霍家的事，我歸德侯府也管不了您家的事，但我的話也擱這了，霍家要是強把兒送進我府里來，那就只能讓您家的人從我首上踏過去了。」

朝霍大夫人微低了下頭，淺淺地勾了勾角，「那我就先回去了，告辭。」

「你！」

「您家真威風。」許雙婉轉過了，看了看這每無一不鋥亮的小宴廳，扔了下這句話，就往門邊走了。

「宣夫人，」霍大夫人的話在後響了起來，「你這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

沒想到，這侯府的夫人居然這般難以說話。

「你可要想好了，你是不許你家長公子納妾，但也要想一想，你家長公子是怎麼想的！」也是沒想到，侯府的夫人居然是個妒婦！

「我聽說你有賢淑在外的名聲，還當你……」

許雙婉邁過了門檻，把霍大夫人的話拋在了耳後，朝迎面向走來的虞娘們微微一笑，「回吧。」

果然落了長公子的話，這次來是跟霍家撕破臉的。

想要的賢婦名聲呀……

看來是不了。

這廂，霍家的那位五夫人也是等在迴廊那，許雙婉帶著僕從經過時，還朝點了點頭，微笑了一下。

霍五夫人不知裏面形，還當談好了，也是笑道：「夫人，要回了？」

「是。」許雙婉微笑。

「那回頭見了。」

許雙婉莞爾一笑，「回頭見。」

只是這回頭見了，是友是敵，就不好說了。

「我還有點事要去跟大伯母待，就不送你了……」霍五夫人招了招手，來了管事，朝笑道：「這次就讓管事送你了，等下次我親自送你。」

許雙婉臉上微笑不斷，「多謝霍公子夫人盛，有勞了。」

等面帶微笑而去，霍五夫人看著這一行人的背影，也是笑著喟嘆了口氣。

這位侯府夫人，當真是好涵養，好氣魄。

此時，心裏是如此作想，但等進了宴廳，發現坐在上首的大伯母面一團青黑后，邊的笑便消失了。

「大伯母，這……」霍五夫人看著家中大伯母，「是沒談妥？」

「茬子，」霍大夫人看到，神緩和了些，「說是要進侯府的門，要從首上踏過去。」

霍五夫人心裏一驚，面上也是不解，「這是對瑩兒有很深的見？」

不至於到這步吧？再如何，霍家為妾，這是多人求都求不來的事？侯府現在不過是仗著一個長公子擔當了兩部的尚書，但說明白了，他也不過是太子下面的一條走狗罷了，霍家對侯府如此禮遇，還送為妾，這是在抬侯府的勢，也是跟人說明了霍家對侯府的重視，太子對他的看重，為著面子，為著跟霍家好，這隻要沒糊塗到頂的，能不答應嗎？

「說是惡婦。」霍大夫人淡道。

「唉。」想著那位妹妹的，霍五夫人也是嘆了口氣，也有些頭疼，「那咱們家這好意，歸德侯府是不打算領了？」

「什麼不打算領了，」霍大夫人嘲弄地道：「只是不想給丈夫納妾罷了，糊塗，家公婆會跟一樣糊塗嗎？那位宣長公子會跟著一起糊塗？」

不過是個自以為給侯府生了個長孫，就把自己位置擺得太高的低門罷了。

等下面嘗到了苦頭，就知道好賴了。

「那您的意思是？」

「去，」霍大夫人不以為然地道：「找個人去跟歸德侯夫人把個中利害說清楚了，有真正的當家夫人開了口，算什麼東西。」

「我聽說，這侯府現在是當家把持……」

霍大夫人想了想，道：「這事我來辦罷。」

在這輩里找個跟歸德侯夫人見過面的，份同當的去，這當兒媳婦的，還敢攔婆母的客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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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許雙婉把人攔了。

沒兩天，霍家來了個四老爺夫人，家四老爺是霍家的庶子，但也在朝為，這四夫人在霍府家中是跟著霍大夫人走的，見侯府夫人出面見說家中母親不適，不便見客，便笑道：「那我更是要去看一看，探一番了。」

霍四夫人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打發得了的，許雙婉也是道：「不巧，母親正巧吃了葯，睡著了。」

這是攔著不許見了，霍四夫人仔細地看著這位侯府夫人，這當真是好模樣，這生了孩子形沒走形就罷了，這小臉蛋臉上沒個笑，這時看起來居然也是艷得很，也難怪這般有底氣了。

只是花無百日紅，最好能一直得寵，要不現在有多得意，以後凋落起來就會有多凄慘，這些今日挖的坑，就是來日埋葬的墳墓。

「那我等一等？」霍四夫人笑著呷了口茶，瞥了一眼。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是罷，那我等一等。」霍四夫人見居然橫了心，乾脆把話放出來了。

許雙婉見此，也是微笑了一下。

要等，那就等罷，侯府還是能送得起幾盞茶招待的。

霍四夫人也當真是個等起的，是上午來的，等到了中午，還在侯府用了午膳，等問起侯府的夫人婆母醒沒醒時，說話也是好聲好氣。

聽到還沒醒，睡得甚沉的回復，也只是微微一笑，道：「那我再等等。」

就不信，等一天都不讓見。

在看來，這侯府夫人當真是在自掘墳墓，現在攔有多久，回頭的過就有多深，真真是一點眼見都沒有。

許雙婉見不走，想了想便道：「那明日您再來？」

「明日不會也恰好吃了葯，睡著了吧？」霍四夫人溫溫和和地笑道。

「母親向來子不太好。」許雙婉歉意一笑。

「沒聽說有這般不好啊。」霍四夫人看著上的子，揚手拂了拂，漫不經心地道，「這天天昏昏沉沉的，要不是知道你是個賢惠的，小小年紀一嫁進來就替分憂當了家，我還當吃了暈葯呢，這大半天都不見醒的。」

這大家夫人，就是不一般，氣起人來說話都是好聲好氣，聲音不見起伏的，許雙婉這也是有樣學樣，點了點頭道：「還好您不這般認為，那您要是明日不來，那今日再等等罷。」

說到這，兩人之間對奕的這火藥味已經濃了，心裏都知道是怎麼回事，霍四夫人也是仗著有霍家，不打算退步，心裏早等起了一火來，今日不把這侯府夫人的臉撕破了，就沒打算回去。

許雙婉這廂也絕不可能讓見婆母，婆母那個人，說心善，是心善，但許雙婉非常清楚，比起真正的心善，婆母更為喜歡那種被人稱道心善的覺，被人抬高幾句，奉承幾句，就會覺得對方是再好不過的好人，先前跟解釋過的那些事就會一個字都會不記得了，承諾過的堅定立場也會全然拋到腦後，會覺得對方說的再有道理不過。

太容易被人影響了，尤其以前不理會的人，突然對殷切熱了起來，只會更唯命是從。

不是許雙婉懷疑婆母對不好，而是確信婆母在霍家人的巧舌之下，深信兒子納一個妾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只是好事，到時候要是還反過來勸，許雙婉也不知道這孝順媳婦還能不能當得下去。

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到時候，家中再和睦，也會不睦了，這家中真的就要鬧笑話了，到時候再進一個像霍瑩一樣子的妾，就是再有手段制，除非進來就把人打死了絕了後患，要不也不可能不出事，這侯府不天天飛狗跳才怪，至於到那時候，婆母再哭著說怎麼就讓這樣的人進了侯府的門，也晚了。

已預見到以後，所以就算當不這個賢婦了，可能以後上還會因此有關於此的閑言碎語，也認了。

就等著這天黑，再送霍四夫人出門。

明天來，就不用這個法子了，乾脆自己也託病，讓人進不了門。

要是後天再來，再想法子就是，反正這人是絕不能讓見的，至於那些風言風語，擔著就是。

既然敢做，也就不怕不敢當了。

許雙婉是下了決定就不會畏首畏尾的人，比起霍四夫人裝出來的淡定來，倒是真的打心底地從容不迫，還給霍四夫人地安排了客房小院午睡，等到午睡過後，還著下人給送去了緻的點心。

不過，想的天黑送霍四夫人出門沒，下午還沒天黑，家長公子就回來了，等聽說長公子去見霍四夫人的時候，人已經回來一會了，等過去找人，就見家長公子陪著霍四夫人出了小院的門。

一過去，只見家背著手的長公子邊走邊跟霍四夫人道：「您來的事，我也知道了，只是這霍瑩是什麼子，您家裏的人也是心裏有數的，您家這要送來不是結親，是結仇啊，您家不怕送為妾當奴沒臉面，丟死個人，我怕我侯府那些被辱罵過的列祖列宗從地底下跳起來罵我啊，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這宣家的長公子說起話來，只比他家夫人更難聽，更惡毒，這廂他對霍四夫人那張青黑的臉視無睹，見停下來不走了，他也是停了下來，還朝他家已經到了的夫人笑了笑，這才轉過頭接著道：「這人啊，我也喜歡，像我家夫人，要是不長得漂亮，我也不會娶，但您家那個姑娘算個什麼東西，您跟我說說，您自家的人都嫌瘋瘋顛顛要把置了，這置就置罷了，怎麼就把送到我侯府來了，讓我侯府替您家解決這個麻煩呢？所以我說啊……」

他還上了夫人，把拉到面前，替擋住了吹向的風，道：「婉婉，你說說，是不是這個理，霍家送個瘋過來，這哪是什麼結親，這是要跟我侯府結仇啊？」

長公子這話委實是很難聽了，喪心病狂到了極點，他為一介公子和當朝尚書，這等話他隨口就說了出來，許雙婉也不知為何，可能是風太大吹的，的臉也是紅了起來，朝氣得發抖了的霍四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風太大了，您快急走兩步，等上了轎就好了。」

真的是他們家說話還比較客氣的，霍家的夫人就不要嫌不解人意了，家長公子出馬，那才真正給人難堪。

他才是那個毫不介意跟霍家結仇的人，他正興地等著跟太子撕破臉，跟霍家斗得風生水起，去聖上那討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