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驛站后,馬車停了下來。
閔恭吩咐僕役將箱子搬進屋裏,直到房門關上后,崔錦才從箱子裏爬了出來。許是在箱子裏待的時間長,被悶得一張臉微微有些發紅,髮髻也是凌的。
不過毫也不在意。
將額前的髮拂到耳後,平靜地說道:「閔郎,謝五郎不會如此輕易就信了你。他此時定是派了人跟著我們,現在還不可大意。」
閔恭說:「我已仔細觀察過,周圍並沒有人。」
崔錦道:「謝五郎邊有手極好的暗衛,他們習慣藏於暗,教人無法輕易察覺。」即便是謝五郎告訴了暗衛藏在何,有時候也無法辨認出到底有沒有人在,這正是謝五郎挑人的高超之。
思及謝五郎,崔錦心尖像是鑽進了一條蟲子。
垂下眼,輕聲道:「我有一法子。」
閔恭看向。
只聽崔錦低聲說了幾句,隨後閔恭面上添了幾分惱。但他卻不得不承認,此法子甚好。他與崔錦說道:「我事先聲明,我以前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崔錦微微頷首。
.
一個時辰后,屋外有人敲了敲門,是閔恭隨從的聲音。
「大人,人送來了。」
閔恭在屋裏頭重重一咳,著嗓子說道:「帶進來。」房門一開,登時飄來一濃厚的脂味,一個帶著幕籬的紫衫姑娘出現在閔恭面前。
紫衫姑娘嚶嚀一聲,盈盈一拜。
「紫蓮拜見軍爺。」
閔恭起幕籬,迅速又放下來,只聽他說道:「行了,你出去吧。」隨從應聲而出。紫蓮滴滴地說道:「軍爺可要喝酒?」
本來不想接這一樁生意的,無奈對方太過強,只好勉為其難過來了。最厭惡的便是接軍營中的客人,一丁點也不知憐香惜玉。不過沒有料到的是這位軍爺竟生得如此俊朗,讓一顆芳心都忍不住噗咚噗咚地跳,當即便更加賣力地道:「軍爺,紫蓮給你跳舞……」
閔恭坐在榻上,道:「過來。」
紫蓮立馬懂了。
這位軍爺喜歡直接的,也難怪,在軍中這麼久不見,當然沒有那個心思欣賞歌舞。扭著小蠻腰,婀娜地走前,剛剛接近便被拉到了榻上。
帷帳一落,遮住了榻上風。
紫蓮正,卻被閔恭攔住。他冷眼看,說:「幾聲。」
「啊?」
「你平時侍候人怎麼如今便怎麼來。」
紫蓮半晌才回神,在閔恭殺氣騰騰的目之下,開始□□。片刻后,閔恭低聲道:「停。」紫蓮從善如流,接客無數,又豈會沒遇到要求古怪的客人?賣弄著風,慢慢地接近閔恭。
「軍爺……」
話音未落,只覺後頸一疼,隨後整個人昏了過去。
他拉開帷帳,同時的箱子裏也爬出一個人。崔錦瞥了一眼榻上的紫蓮,徑自走前,面不改地解的腰帶,解到一半時,扭頭看他。
閔恭說:「我與什麼都沒做。」
崔錦不由失笑,「我沒這個意思,你要看著我裳?」
閔恭這才反應過來,僵地轉過。須臾,只聽一聲輕咳,他才轉回。此時崔錦已經換上了紫蓮的裳,紫蓮亦穿上了崔錦的裳。
從箱子裏翻出妝匣。
離開,什麼都沒有帶,只帶了這個妝匣。開始對著銅鏡梳妝畫眉,僅僅是片刻,鏡中便出現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崔錦。
閔恭說道:「你跟誰所學?我記得濟城有奇人,姓重,擅變臉之。」
崔錦說:「我前兩年偶然游濟城,拜了他為師。」
閔恭問:「偶然?」
崔錦微微一笑,不再作答。閔恭登時便已明了,哪裏是偶然,於崔錦而言,沒有偶然之事,所有偶然都是有預謀的。只是他已應承了的易,也不便多提。
如此看來,為了逃離謝五郎,崔錦當真做了不準備。
崔錦離開了廂房,跟著閔恭的隨從離開了驛站。然而不到半個時辰,崔錦又回來了,這一回卻是以閔恭隨從的份歸來。
閔恭看向。
微微頷首:「他們離開了。」說罷,心底徹底鬆了口氣,同時的,還有一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迅速忽視了,看了一眼榻上依舊昏迷的紫蓮,低聲道:「莫要殺了。」
閔恭皺眉道:「斬草要除。」
崔錦執意:「讓昏迷幾天,我們離開時再讓人送回去,到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又何苦往手裏添一條人命?」
閔恭說不過,只好作罷。
.
。
「回稟郎主,閔家郎君邊並未見任何人。」說著,暗衛又將跟蹤閔恭這兩日所見仔細地與謝五郎說了。謝五郎聽后,仍是面無表的模樣。
他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好一會,才慢慢地道:「閔恭招|了?」
暗衛應道:「回郎主的話,卑職看得一清二楚,也在屋外聽了片刻,的確是招|了。」
謝五郎繼續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他出了一個細微的笑容,還帶了一不屑。阿墨看在眼底,無需謝五郎開口,他就已經猜出了自家郎主為何會出不屑的笑容。
他們家的郎主思維打小就與眾不同,喜潔是到了一種極其嚴重的程度,不僅僅表現在別人拜見他時要沐湯,而且還有一點就是在上,這也是郎主遲遲沒有破葷的原因。
那天他還以為郎主終於破葷了,然而在屋裏尋找了許久,連丁點跡也沒找到。
郎主認為秦樓楚館里的人都是極其不潔凈的,就算是經過的時候,聞到裏頭的脂味,回到府里了,肯定要仔細沐湯一番的,更別說招來侍候了。
如今郎主聽到閔家郎君招|,估是在心底將人嫌棄到谷底了。
他道:「退下吧。」
暗衛遲疑地問道:「閔恭那邊還需要繼續跟嗎?」
「不必。」他起踱步到窗邊,長了脖子,聞著外頭的氣息。此時正值開春,外頭花香馥郁,滿是生氣。他忽然想起去年的開春,阿錦在他耳邊用糯的聲音說著話,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裏,他只要微微用力,就會落自己的懷中。
他皺起眉頭,有怒氣在眉眼間氤氳。
「回燕,崔氏也不用找了。」三番四次地離開自己,當真以為沒了他就不行了麼?果然是被自己寵壞了!
暗衛應聲,退了幾步正要轉離去時,又被謝五郎住。
「找,繼續找!盯著蘭城,有任何靜立馬向我稟報。」這次再抓住了,就別想離開燕城了,他要將關在府里,日日夜夜地看著!
「郎主,若是以崔元一家威利……」
謝五郎甩袖冷道:「我謝恆還不屑用這樣的手段。」此時,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總之崔氏阿錦給他前所未有的打擊。這兩年來的溫順,的意,他得出來是真的,可是如今的逃離,與萬全的準備,讓他無比失,甚至能說是傷了他的心。
他將他認為最好的都給了,卻從來沒有相信過自己。
「明日即刻回燕。」
.
邊境將至。
一路走來,周遭愈發荒涼。許是戰事將近的緣故,邊境附近人煙難尋。毒辣的太明晃晃地掛在高空,不過是短短半月,崔錦雪白的便已曬黑了不。
閔恭直勾勾看著崔錦,道:「可惜了。」
崔錦莞爾道:「我既然答應了你,便不會後悔。這沒什麼好可惜的,」了自己的臉,說:「不過是變黑了,也省得我每日花心思在臉上。到了戰場,沒什麼能與命相比,區區一張臉而已。何況,黑了也能養回來的。」
微微一頓,又重複道:「我應承你之事,絕不反悔。」
閔恭說道:「你相助於我,我應承你之事,亦不會反悔。」他眸微深,「你將你的告之於我,你能相信我,我也不會讓你失。」
之前崔錦出現在海上奇景中時,他便約有了這個猜想。他試過讓人去暗中查探,可惜什麼都查不到,所有蛛馬跡都被毀得一乾二淨,他索作罷。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有一日會親口告訴自己,並願與自己攜手同行。
這也是他應承崔錦的原因之一。
有此神技,儼然是上天相助,他不可能會放棄。
崔錦扭頭看向外面。
蒼穹之下是廣闊的草原,雖不見牛羊,只聞肅殺之氣,但心卻充滿了激與興。給了自己兩年的期限,不停地為今日的到來而作準備。
如今大兄娶了妻,嫂嫂肚裏懷有子嗣,爹娘亦有兄嫂照料,後還有歐家與秦南王府撐著,即便謝五郎想找麻煩也得掂量掂量,更何況以他的子他絕對做不出那樣的事。
可以放手一拼,賭上的似錦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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