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徐慶堂酒樓的裝修進展已接近尾聲,清溪特意煮了熱湯去犒勞辛苦忙碌的工人們,在酒樓待了一會兒,確定一切順利,清溪便回家了。到了老柳巷,清溪意外地發現自家門口站著一個穿黑的男人,正將什麼給門房。

清溪心跳加快，上次顧懷修約去看電影，派來的就是這個黑人。

牽著富貴往那邊走,黑人送完信便朝巷外走，兩人相隔五六步的時候，黑人恭敬地朝點頭：「大小姐回來了。」

清溪嗯了聲,看著黑人冷峻嚴肅的臉,忍住了打聽那信容的衝。

兩人肩而過，短暫的流好像不存在過。

清溪揣著一顆張的心走進家門,冬日的暖融融的,祖母派人將屋裏的盆景都搬了出來,手裏拿著剪刀逐盆修剪,妹妹雲溪乖乖地在旁邊看著。

清溪佯裝什麼都不知道,過去看祖母修剪枝葉。

「裝修的怎麼樣了？」徐老太太若無其事地問孫。

清溪笑：「工頭師傅說，只要天氣好,臘八前準能完工。」

徐老太太點點頭，道：「我看過日子,正月二十是吉日,就那天開張吧，不急。」

酒樓修好了也得通風去味兒，清溪算了算，正月二十正合適。

打聽完正事，徐老太太朝客廳點了下剪刀，漫不經心地道：「有你的信，我人放桌子上了。」

清溪就等這句呢，掩飾著興去看信。

看完了，清溪主去報告老太太：「祖母，來福昨天下午生了兩隻狗崽兒，三爺請我去看。」

說話的時候，清溪角翹著，眼裏也都是笑。

徐老太太聽了，看向被小孫抱在懷裏的黑富貴，頗為嫌棄地哼了哼：「別人家的狗一窩能生七八隻，他那狗吃的比人都細，看來都白吃了。」

清溪低頭不語，心早就飛顧家別墅去了，想看看富貴與來福的崽兒。

「哪天去？」徐老太太又問。

「明天上午。」清溪小聲道，瞅瞅祖母，扯扯手道：「祖母，他，他留我在那邊用午飯，還說教我學洋文。」

徐老太太皺眉：「你學洋文做什麼？又不用跟洋人打道，不用學。」孫傻，徐老太太一聽就明白，這是顧老三長留孫的借口，以教書之名行親近之事。徐老太太絕不會縱容顧老三，男相，婚前必須保持距離，否則膩味時間長了，顧老三佔盡了便宜，半路悔婚怎麼辦？

清溪真心想學洋文，抱住老太太胳膊解釋道：「祖母，您看杭城那麼多洋人，如果哪天他們來咱們酒樓吃飯，我能用洋文招待他們，人家肯定會高看咱們對不對？關係了，以後他們便總來咱們家了，您也知道，洋人與杭城名流關係好，他們一來，也會帶其他貴客登門啊。」

徐老太太想了想，好像是那麼回事。

清溪繼續努力，紅著臉保證道：「您放心，我都懂的，不會讓他佔便宜。」

徐老太太盯著小兔子似的孫，心想顧老三真想欺負人，孫這模樣，能抵抗地住才怪。

自有辦法，拍拍孫小手道：「既然你想學洋文，祖母給你聘位教洋文的家教，趁酒樓開張前你都有空，讓家教天天過來教你，學的還快。」

清溪眼睛一亮，這麼好的主意，以前怎麼沒想到呢？白白浪費了這倆月。

不過……

清溪地著老太太。

徐老太太恨鐵不鋼地道：「明天去吧，午飯前必須回來。」

.

早上九點，顧懷修派了黃包車來接清溪，汽車太扎眼了，容易令人懷疑。

清溪換了一件淡青桃花刺繡的短衫兒，下面是淺長，湖風吹過來，清溪雙手疊搭在膝蓋上，免得擺飛起來。黃包車離顧家別墅越來越近，清溪著水波漾的湖面，心思終於從來福的狗崽兒轉移到了顧懷修上。

雖然兩人都在杭城，但祖母看得嚴，戲樓匆匆一面后，與顧懷修又一個多月沒見了。

不見了想，要見了又心慌，在家門口顧懷修都敢那麼壞，去了他的地盤……

清溪下意識地了領口，這次，說什麼都不許他來了。

車夫是顧懷修的人，直接將車拉進了別墅。

偌大的別墅依舊空的，管家將清溪引到大廳前便退下了，清溪忐忑地往裏走，左右找了一圈，沒看到人。

「上來。」

頭頂傳來聲音，清溪仰頭，看見顧懷修站在二樓的欄桿前，形高挑的男人，穿了一件白衫黑長，修長拔。

清溪收回視線，一邊勸自己別慌，一邊朝旋轉樓梯走去。

顧懷修的目始終跟隨著，與洋裝相比，他還是更喜歡看穿衫。

想起什麼，顧懷修眸深了幾分。

清溪努力不去想兩個月前的過分親.，上來了也不看顧懷修的眼睛，疑地看向他書房：「來福在哪兒？」

顧懷修朝他的臥室揚揚下。

就這麼一個作，清溪臉上噌地冒火。

在誤會之前，顧懷修淡然道：「來福第一次當母親，容易有危險，搬過來方便我照顧它。」

清溪早就知道顧懷修狗，更甚者，清溪覺得，顧懷修對來福比他對陸鐸都親。

「看不看？」顧懷修沒有存心進臥室，但他也不否認臥室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他將決定權給清溪。

清溪比他想的更聰明，小聲哼道：「我自己看，你去書房。」

顧懷修深深看一眼，轉朝書房去了。

清溪笑，目送顧懷修進了書房，迫不及待地推開臥室門，進去后，清溪猶豫片刻，放棄了反鎖房門的念頭。顧懷修如果真想在臥室手腳，他大可要求陪進來，既然顧懷修聽話地去了書房，也該相信他才是。

虛關了門，清溪側，發現來福的狗窩就擺在一側。

屏氣凝神地走過去。

狗窩裏的來福早已警惕地支起了腦袋，認出清溪，來福便又臥了下去。懷孕前威風凜凜的大狗，因為懷孕生崽兒，來福的狗顯得有些凌鬆弛。清溪心疼的，不過，看到埋在來福懷裏搶著吃.的兩隻小狗崽兒，清溪心一下子了，不自蹲下去，湊近了瞧。

來福、富貴從腦頂到尾，上面的都是黑的，腹部與四肢是土黃，可這兩隻剛出生三天的狗崽兒，居然全是黑！

清溪喜歡極了，忍不住手了。

狗崽兒們拚命地吃著，毫沒有覺，來福盯著清溪的手，並不反對清溪它的孩子。

「來福真厲害。」稀罕完小狗，清溪也沒忘了誇讚來福，輕輕地替來福順。

來福熱地手。

清溪.，取出油紙包，喂來福它最吃的牛餅，這次帶了十斤過來呢。

「一共兩隻……」

耳邊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清溪嚇了一跳，難以置信地往上看。

顧懷修暫且打住，低頭看。

清溪局促地站了起來，瞥眼門口，微惱地問他：「你不是在書房嗎？」他過來就過來，居然一點聲音都沒發出，擺明了別有居心，清溪突然後悔沒反鎖房門了。

「有事問你。」顧懷修平靜道。

「去外面說。」清溪立即就往外走，顧懷修一來，臥室中央的大床更危險了。

「怕我？」顧懷修在孩經過他邊時，握住了手。

清溪看著近在眼前的門，莫名有種覺，怕是要出不去了。

「你別來，我就不怕。」清溪背對他道。

「半小時，半小時后，教你學洋文。」顧懷修將小手發燙的孩拉到懷裏，另一手自然而然地環上了腰。

清溪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不用問，也知道他索要半小時是為了什麼。

不怕親.吻，只要……

念頭未落，下被人抬起，顧懷修的俊臉靠了過來。

清溪本能地閉上眼睛。

顧懷修卻沒有立即親。

仰著頭的孩，眉目如畫，.瑩白，紅艷而潤.人。

一個月不見，顧懷修想，無論他對這樣的孩做什麼，都是人之常。

就在清溪因為等待太久，著睫要睜開的時候，男人的吻終於來了，由淺至深，由溫到灼.熱。

他彎腰就，清溪腦袋後仰，時間一長，不控制地往後挪，往常顧懷修會幫忙穩住形，但今天，顧懷修放縱著孩一步步後退。退他就跟著移，直到清溪小撞到床，反應過來后想往前掙時，顧懷修才如山嶽傾倒，帶著一起跌進了鋪著.冬被的大床里。

清溪嗚嗚地推他肩膀。

顧懷修抬起頭，如墨的黑眸看著：「還有二十分鐘。」

清溪杏眼含霧，慌地求他：「只親不行嗎？」

顧懷修聲音暗啞：「行，但教你洋文時，我會分心，現在你給我，我保證到了書房，你我只是師生。」

清溪鬆了口氣，不無慶幸地道：「祖母說要為我找個教洋文的家教，不用你教我了。」

顧懷修捕捉到了的慶幸，著，沉默。

男人高深莫測，清溪忽的擔心顧懷修會不會生氣，然後，錯愕地看見，顧懷修居然笑了。

清溪獃獃地著他。

「你要請洋文家教？」顧懷修低聲確認。

出於謹慎，清溪不答反問：「你，你不同意嗎？」

顧懷修：「為何不同意？你請家教，無需我教，咱們就不必再去書房。」

轟的一聲，清溪腦海里炸了，不去書房，意思是說，顧懷修要一上午？

「我不喜歡家教，我想跟你學。」小手抵著他結實的肩膀，清溪機敏地改口道。

「請家教吧。」顧懷修抓住一隻手舉到頭頂，按牢了，再去抓另一隻，「我要忙生意，沒時間教你。」說完，他單手扣清溪的兩條細手腕，再垂眸看。

清溪臉頰通紅，杏眼水漉漉的，急得借口都找不到了。

顧懷修俯，親親薄薄的耳垂，啞聲安道：「別怕，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