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把孩子生下來,在旁看著,完全不知這要怎樣才能做到。
甚至因此對“自己以後也要生孩子”的事而生了恐懼。不懂是什麽力量讓尤氏能這樣坦然地麵對這種事,可對而言,至現下……覺得是無法說服自己為孟君淮承這樣的痛苦了。
而尤氏承了兩次!兩次!
玉引想著想著打了個寒噤,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氣,默念道:“阿彌陀佛!大慈大悲的佛祖,求您保佑尤氏的孩子好好的,尤氏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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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裏,尤氏小睡了一覺後醒來,首先看見的是榻邊的孩子,然後註意到逸郡王也在。
接著,約約地想起,好像在生完孩子後不久,他就到了。遣了山梔和山茶出去迎他,但他遲遲沒有進屋。
就是在那個空檔裏撐不住睡著了的。
其實不知道是什麽事擋了他,卻有一種直覺讓覺得,是因為正妃的緣故。
突然覺得特別累,累得連怨他都懶得怨,而後又突然想起來,自己尚還不知孩子是男是。
“爺……”尤氏撐一喚,正在旁邊聽大夫回稟況的孟君淮猛地神:“躺著別!”
尤氏小心地躺回去,他幾步走到榻邊蹲下,有些張道:“孩子……”
“孩子在這兒。”孟君淮隻道沒看見孩子就擱在旁邊,正要抱起來給看,尤氏又問:“是……男孩吧?”
“是。”孟君淮語中一頓,又添了句,“其實是兒也好,你不用這麽……算了。”
他沒再同爭,可心裏很想跟說個明白。
這些日子他雖沒來見尤氏,但東院的事他也都是知道的。他知道尤氏因為下人說了一句生兒的事而發火,也知道遣了不人去廟裏求送子的符。
若隻是送子的符也罷了,可孟君淮聽說,還有那種專門祈禱讓兒變兒子的符。
這讓他心裏多有點膈應,兒怎麽了?和婧蘭婧他虧待哪個了?尤氏這樣一心求子到明明白白地嫌棄兒,讓他無法不覺得有別的打算。
比如是在為日後的世子之位做謀算,又或者覺得兒子多了能讓正妃一頭?
這種想法讓他無心再和尤氏多做爭執,如果真是這樣想的,他再跟解釋兒也好也是白搭。而若並無這般想法……反正兒子已然生下來了,多爭執這個同樣無義。
二人間稍靜了一會兒,直到婢端來湯小餛飩,孟君淮親手接了碗,看向尤氏的目重新溫和下來:“吃幾口再睡?”
“嗯。”尤氏由山梔扶著坐起,一邊心安理得地由他餵著,一邊看著邊睡的次子。
這是頭一回在麵對逸郡王時無心多說話,全神貫註地看著這個孩子,許久之後,終於緩緩地笑出來。
突然覺得他的寵也沒那麽重要了。現下有了兩個兒子,府裏最年長的兩個兒子,隻要他們能好好長大,就是最大的籌碼。
相較於夫君的喜好隨時會變,兒子總歸是會站在生母這邊的。
再想得遠一些,如果他們中任何一個,來日可以為王府的世子……
“爺。”尤氏眼皮微擡,笑了起來,“次子都生出來了,阿禮那邊……開始教他念書吧。”
“……他還不滿三歲。”孟君淮微滯,“我是相等明年再給他請先生的。”
尤氏抿了抿:“可和婧就是不滿三歲已開始背詩練字了。”
“那是和婧自己好奇想學,其實跟玩也差不多……學了兩個月就不樂意了。”孟君淮一哂,想了想,又道,“不過也行吧,早些讓先生進來,讓他們姐弟兩個一起學。”
這樣也省得他偶爾有事不能盯著和婧的功課,和婧就跑去找玉引了。
類似的事上,他總有些覺得對不住玉引,好端端的一個謝家貴,自己才剛及笄,進了王府就要給幾個孩子當繼母……那個小尼姑倒是沒說過委屈,不過就他而言,雖然覺得孩子跟嫡母親近些是必要的,但總讓孩子去添麻煩還是算了。
比如和婧去正院這事,他的原意不過是在他有空時,帶著和婧一起去用午膳,讓和婧跟玉引慢慢絡。結果和婧現在有事沒事就找玉引玩去……
弄得他總時不常地想跟玉引說“對不住啊我沒變著法的讓你帶孩子,和婧這回過來我真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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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晚上他去正院時,一眼就看見和婧正在玉引床上蹦躂。
玉引正在妝臺前拆發髻,從鏡子裏看著和婧笑:“別鬧了!玩得這麽高興,一會兒該睡不著了。”
“哦……”和婧立刻不跳了,趴到床上小腳丫踹踹,然後一扭頭看見他,“父王!”
孟君淮:“……”
他著臉走過去,雙手在和婧腋下一架,將抱起來:“還不回屋睡覺,你不困你母妃也要休息了,知道嗎?”
“……”和婧著他眨眨眼,一歪頭,“今天我和母妃睡呀。”
孟君淮:“啊?”
玉引從鏡中看著,被和婧這模樣可哭。又多看了兩眼才把耳墜摘了,起走過去:“這不是何側妃不在麽?這邊給備的屋子榻又小些,娘也不好陪著睡,不適應,我就讓睡過來了。”
“哦……”孟君淮思量著點點頭,然後問,“那我呢?”
“……?”玉引一臉詫異。
上上下下地打量孟君淮一番,不解地蹙了眉頭:“殿下您不去陪尤側妃嗎?”
然後很誠懇地勸他說:“我看了醫書,說產後容易多思。殿下您這會兒不陪不合適,而且容易出事。”
孟君淮:“……”
他還沒遇到過府中妻妾這麽認真嚴肅、有理有據地把他往別人房裏勸的況,腦中正琢磨著如何措辭,玉引就邊勸邊推地把他“請”了出去:“再說我都答應和婧了。您留在這兒,和婧就還得自己睡,自己睡害怕!”
“……不是,玉引,你聽我說。”他剛開口,腳在門檻一跘,已出了門。下一瞬,房門就在眼前關上了。
屋裏傳來和婧愉快的笑聲:“來!母妃!睡覺!”
孟君淮心中悲憤:父王也想睡覺……
逸郡王在堂屋裏著幹生氣,這怎麽辦呢?
玉引說尤氏現在需要人陪,這沒錯。可他現在不能去啊!尤氏坐月子呢,要按時服藥、按時進補、按時讓醫給按,他白天去看看可以,晚上在那兒留著委實不方便。
再有,因為坐月子時不能行房的關係,按規矩他也不能留在東院。哪怕他自問能忍住不尤氏,那也不行。
所以現在的況是,東院他不能去,正院不讓他進門。
混得太慘了……
孟君淮抱臂在謝玉引房門口賭了會兒氣,轉決定回前宅自己睡去!
此不留爺,自有留爺!
不留爺,爺去自己住……◥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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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京裏各皇子府陸續聽說了逸郡王府昨日下午添了一子,且母子平安的喜訊。
彼時各皇子基本都在為如何篩查東廠眼線的事頭疼,聽到這消息,心倒略好了些。
謹親王府,皇長子孟君涯:“知道了,告訴你們家爺,孩子滿月的時候大哥給他備個厚禮。”
平郡王府和浦郡王府的皇次子孟君泊、三子孟君池是一樣的反應:“喜事啊,什麽時候請喝喜酒,這爺得去。”
除孟君涯外唯一嫡出的皇四子孟君沂彼時正向母後問安,聽罷稟話便笑道:“追著稟到這兒來,母後您得備份厚賞了。”
……
逸郡王府裏,同樣一片歡慶。東院收各的賀禮收得手都了,好幾個王府的側妃前來道喜。尤氏坐著月子不方便見人,便隔著一道紗屏跟們說話。
北邊幾人也都備了禮,尤氏見了,笑笑,來山梔:“甭讓那幾位破費了。你備些銀兩做還禮送過去,就說是喜事,讓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山梔一福,了個宦一並退出去,開庫取錢。其他府的幾個側妃便笑著誇尤氏大度,在高位了還知道照顧旁的妾室雲雲。
後宅西北角,連沈寂已久的顧氏都被外麵的喜悅染了。不得不說,尤氏出手確實大方,孩子一生下來,上上下下就都得了賞,所以就連掃地的小宦都多了些笑。
隻不過,這是沒得到任何賞賜的,尤側妃似是把給忘了,或者說,現下整個王府都把忘了。
“唉。”顧氏嘆了口氣,站在廊下了院外,去推了西廂房的門,“烏鷺,尤側妃生了小公子,咱也沒什麽別的禮可送。我那兒還有套從家裏帶來的棋,棋子棋盤俱是難得的料。你給東院送去吧,就說……”
“娘子。”正著房中空的多寶架的烏鷺轉過,蹙的眉間顯有幾分不耐,“您就別費這個心了。慢說東院,就說北邊現在都不肯再收咱的東西,咱去了也討不著好。再說,那棋在您眼裏是稀罕東西,擱到尤側妃那兒,側妃可會多看一眼麽?”
“可是……”顧氏也皺起眉頭。
烏鷺將帕子扔進水盆裏:“別可是了。側妃現在剛生完孩子,殿下十有**要多去幾趟。萬一我去讓殿下看了不高興怎麽辦?您能豁出這兩條去再跪兩天,我可不想死在王府裏!”
烏鷺說罷就不再理,鉆回自己房裏,心底又掀起懊悔來。
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好,打小就跟著顧氏,跟了有十年了,現下是顧氏最難的時候,不該這樣。
可又忍不住那份刻薄!回想起來,還是怪自己,當初……當初正院的趙公公說給換個差事,怎麽就拒絕了呢?那哪裏是表忠心的時候!
怕的不過是顧氏死了,會被送回顧家,而顧家不會放過。可現在,顧氏眼見著沒有命之憂,卻因為當時的一時之氣就將自己拖累在了這裏,可能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見不著出路!
怎麽就那麽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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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熱鬧裏這般一轉,彈指間就到八月了。
八月份的天氣已逐漸轉涼,但府裏註定還要再熱鬧一陣——八月中是中秋,蘭婧在八月下旬滿一周歲。另外剛出生的小公子也滿了月,滿月沒大辦,隻是各府都送了禮,可百日宴要一步步籌備起來了。
時隔一個月,尤氏出了月子,孟君淮可算“獲準”再度歇在正院,欣喜之餘,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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