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沒了……

玉引在他懷裏了：“怎麽會？我都平安生下孩子了。”

“怎麽不會？你看你這些天都是怎麽過的。”他嘆了口氣，“孩子那樣，爺知道你心裏不舒服，可你以為爺就舒服嗎？但事已至此，每天折磨自己有什麽用？你天天念叨的‘隨緣’呢？”

玉引不吭聲了。“隨緣”的道理當然懂，事到眼前了，隨緣就變得很難。那畢竟是的孩子，又那麽小，看著他氣若遊，就覺得自己也不上氣兒。

在他懷裏抹了把眼淚：“這些理兒我都知道，我就是心裏不是滋味兒。您看，我吃齋念佛那麽多年，什麽壞事也沒幹過……就算我幹過，也報應到我頭上來啊，幹什麽算到孩子頭上！”

“你看你，你個死腦筋。”他低笑著，手了，到臉上幫蹭蹭眼淚，“你們不是講究因果回嗎？你是沒做過壞事，但沒準這孩子前世……”

“殿下！”立刻喝止了他。現下聽不得別人說那孩子不好，更不願意聽他這當父親的，此時毫無憑據地說那孩子的不是。

“別生氣。”孟君淮頷首吻了吻，“你聽我說完。”

玉引咬了咬，悶聲聽他說。

孟君淮說：“你沒幹過壞事，可能真的是他上輩子幹過壞事。但是呢，壞事和壞事也不一樣，不是事事都要拿命來償的，是不是？”

玉引點點頭。

他又道：“所以啊，他未必要拿這一世的命償，可能隻是要難些天，還完這筆債罷了……當然，也可能是我想得太好，不過不管怎樣，那都是他的命。”

“這我知道……”玉引蹙蹙眉，覺得他說了一大圈，還是繞回了“那都是他的命”上，這話也對自己說過，但並不能讓覺得心裏好過。

孟君淮又繼續說了下去：“這是我們不能左右的事，但於我們更要的，是我們應該做什麽。”他緩了口氣，“我們是做父母的，不管孩子如何，我們都要照顧好他。這樣如果他能熬過這關，日後他便可以高高興興長大；而若他不能，在他活著這些天裏，他也是開心的。”

他手指一的眼皮：“日日讓他看到母親在哭，他肯定不高興。”

玉引悶悶的“嗯”了一聲。

他溫聲又道：“再有，坐月子哭會傷眼睛這事可不是說說而已。你天天這樣，萬一瞎了，爺怎麽辦，另一個兒子怎麽辦？小的這個是你生的，大的就不是了？”

“是……”呢喃著道，見他又要擡手給他抹眼淚，就勢抱住他的胳膊，“我都知道……明天、明天開始我一定當心！肯定不哭了！不管他能活多久，我好好的陪著他！”

“哎，這還差不多。”他另一手探到後著的後背，適當加了點威脅，“咱可說好了，不許再哭了。不然我隻好不讓你見他，到時候你別怪我。”

“不用！我絕不哭了！”玉引趕保證，聽到他滿意地一聲笑後，又說，“今兒……早點睡吧？”

“嗯。”他拍拍的背，“睡吧。”

“……”玉引嘗試著道，“您去西屋睡唄？”

“我不！”

孟君淮在側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快睡，爺不嫌你臟。”

玉引：“……”

.

於是天再明的時候，進屋侍候的下人發現王妃的心似乎……明朗了些？

玉引簡單地盥洗後吩咐他們上早膳，每樣都吃了一兩口，然後娘去抱兩個孩子來。

兩個孩子都醒著，大的眼睛明亮地著，小的那個……第一回發現小的這個除了子太弱很惹人可憐之外，也真的很招人喜歡。

他神依舊不太好，躺在繈褓中顯得迷迷瞪瞪的，但是角有一縷清清楚楚的微笑，著笑了好一會兒。

“小磨人。”輕點一點他的額頭，“你還笑得出來，你知不知道你爹娘、還有你姐姐為你擔心了多天了？你能好起來不能啊？哎……你說你們在肚子裏就是兄弟倆做伴兒，你要是沒了，你哥哥肯定會不適應，是不是？”

孟君淮笑看著跟孩子嘀咕這些有的沒的，等嘀咕完，他也去嘀咕：“我跟你說啊臭小子。你得好好活下來，咱爺倆還有筆賬得好好說道說道呢——你知道你娘是什麽人嗎？謝家出來的姑娘，名門閨秀，這輩子沒失過禮、沒狼狽過，那天讓你折磨的那副模樣，估計親娘看了都認不出了！這你不得負責嗎？你得好好長大孝順你知道嗎？你可不能欺負完了人就自己開溜再投胎啊！”

躺在玉引懷裏的孩子打了個哈欠，吧唧吧唧，眼睛一閉，甩了親爹一臉“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的反應。

接下來，正院上下幾個小主子和下人都提心吊膽地瞧著，天天看王爺王妃在小公子耳邊絮叨，但他們絮叨了近半個月之後……小公子還真好起來了。

大夫是這麽說的：“小公子現下`子依舊是比同樣大的孩子弱，但若照顧得小心，活下來應是沒問題了。若能安穩地過了百日，就更穩妥些。”

那天孟君淮眼看著玉引臉上的笑容抹都抹不下去，時不常地就自己笑一聲。待得午膳端上來，看看膳桌，思量著說：“多謝菩薩保佑！我打算吃一個月的齋，算是還願，殿下看怎麽樣？”

孟君淮趕忙製止：“這不行啊！你坐月子呢，吃什麽齋，你活不活了？”

玉引：“……”

便見他嘖嘖：“你好好坐月子，我吃齋，吃到他過滿月。”而後又回過頭豪爽吩咐，“去給王妃上盞湯來！”

.

幾天之後，便是兩個孩子的滿月宴。

京裏有約定俗的規矩，但凡家裏添了孩子，百日宴就都要設。至於滿月宴則看心，許多人家便是嫡出的孩子過，庶出的就省一頓。也有些呢，是兒子過，兒不過。

在逸郡王府裏，這是第二回設滿月宴。上一回是為府裏的大小姐和婧，這次是為兩個新生的小公子。

東院裏，尤氏一邊銜笑招待著前來道賀的各府側妃，一邊想象著前頭的景，心裏五味雜陳。

阿禮和阿祺都沒有辦過滿月宴，就連百日的宴席，都是男眷在前宅設一席、後宅眷在王妃那兒的才是主宴，這當生母的在東院中，反倒是次要的。

這回王妃生了孩子，卻理所當然地占盡風。

早就聽說了，王妃在正院忙著，王爺每過一刻就要差人去問問怎麽樣，生怕剛出了月子被這滿月宴累著。就好像王妃是個玉娃娃，讓王爺捧在手裏都怕摔壞了。

“山梔。”尤氏尋了個空閑，嘆了口氣，“你挑個機靈的宦，去前頭盯著吧。如若阿禮阿祺瞧著不開心了，就早點領回來。”

今天該是兩個嫡子風風的時候，可在心裏，也不願自己的兩個孩子給他們作陪襯。若真論輸贏，是這做母親的輸在了位份上，不是的孩子比王妃的嫡子差。

王府前宅的宴席上，一眾賓客熱鬧得好像要把房子拆了才算完。

宗室中每年都要添不孩子不假，但雙生子可太了。尤其這回還兩個都順順利利生下來了，雖則聽說有一個至今子都不太好吧，也仍足以讓此事為難得一見的喜事！

但無奈隻是旁人瞎高興，當父親的正主兒滴酒不沾，連葷菜都不帶的。

十二皇子喝得有些微醺之後便過來強勸：“六哥、六哥您這可不合適啊！把兄弟們都來了，你一口都不喝？你要真不喝，我可灌我侄子去了！”

他說罷就扭過頭問邊的宦：“阿禮呢？他爹不喝讓他過來！滿月宴哪兒有這麽過的……這是你兒子不是？”

旁邊的宦趕賠著笑勸：“爺、爺您喝高了，六殿下這是為小公子吃齋呢。”又趕扭過頭向孟君淮賠不是說，“殿下您別見怪，我們爺他喝高了。”

孟君淮擺擺手表示不在意，十二皇子剛要再說什麽，手裏的酒壺被人一把奪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阿禮氣哼哼地著他：“我陪十二叔喝！”

“呀，小子你可以。”十二皇子剛擡手他的頭，孟君淮著臉揮開他的手，又從阿禮手裏搶下酒壺：“阿禮別鬧！你還小，不能喝酒！”

阿禮鼓鼓，心裏特別不痛快。

從宴席一開始，他的兩個表兄就在不停地跟他說“你看，王妃生的兒子過滿月宴，你爹連口酒都不為他喝”“你爹本就不想好好給他慶賀”“你爹還是對你好”雲雲，可他覺得不該是這樣！

他希父王對他和阿祺好，也對新出生的兩個弟弟好，他這個當大哥哥的也會照顧好他們的，就像姐姐照顧他一樣！

而且，他去看過弟弟們啊，弟弟們都很可，父王為什麽不喜歡？

阿禮心裏憋著口氣兒，不敢手跟父王搶酒，悶了會兒質問他：“父王您為什麽不為弟弟們慶滿月？”

“……啊？”孟君淮一楞，心說這不是慶著滿月嗎？我不是在滿月宴上嗎？

阿禮叉著腰為兩個弟弟打抱不平：“我聽表哥說了！我過百日時，父王您都喝醉了，阿祺過百日的時候，您也喝了好多！為什麽弟弟滿月您就不喝了？！”

孟君淮滯了滯，眉心一蹙。

他看看候在遠的尤則昌和尤則明，又看看阿禮，把他抱起來放到膝頭：“阿禮，父王問你，這怎麽回事？你和阿祺百日的時候，你的兩個表哥都還沒進府，他們怎麽知道父王喝沒喝酒的？”

“咦……”阿禮歪著腦袋一想，覺得似乎是哎！他自己過百日時是什麽樣，他不記得了，但弟弟過百日的時候，兩個表哥確實還沒進府。

他就很不解地回答說：“不知道……”

孟君淮輕聲一笑：“楊恩祿。”

楊恩祿躬上前，孟君淮看看阿禮，把聲音低了幾分：“剛才的話都聽清了？去東院，原原本本地說給尤氏聽！”

“是。”楊恩祿一欠，領命走了。孟君淮執箸夾了一個焦溜丸子餵給阿禮：“來吃菜，你聽父王說啊，父王不喝酒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弟弟，是因為在為他們祈福，懂嗎？”

“哦……”阿禮沒太懂，不過聽到父王說不是不喜歡弟弟，他就放心了。

☆、第66章矛盾

忙完了一整日的滿月宴，玉引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之前一個月悶得太厲害，心抑不說，整日不能沐浴不能出門的日子更弄得整個人都打蔫。今日得以洗得幹幹凈凈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