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禇花了一天一夜去說服自己皇上這麽做是有道理的,但是說服來說服去,還是生氣!
皇上先不封二伯五叔他能理解,因為二伯五叔的母妃出都低些;不封四叔他也明白,因為四叔是當今太後所生,太上皇嫡出的兒子,大伯皇位尚未坐穩,不能太擡四叔。
但是!他爹浦郡王可既出不低——是貴妃所生,且又不是嫡出!繞過他爹憑什麽啊!
孟時禇怎麽想都覺得父王這是被他的親十叔給牽連了,心裏特別替父王委屈。父王和十叔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不假,但是十叔悶聲作大死的這些年,把他父王也氣得夠嗆啊!父王沒跟著弟弟折騰啊!
孟時禇覺得大伯這麽連坐很不講道理,就想找個叔叔進宮去幫父王說說話,沒想到策馬馳過半個京城,聽說六叔去向定太妃問安去了。
這節骨眼上問什麽安啊!一看就是躲人呢!
孟時禇回府時都還一肚子火,下馬後揚鞭狠了一下地才扔下鞭子進去,迎過來的小宦著頭皮告訴他:“王爺請您去堂屋……”
孟時禇進了門,當頭砸過來一句:“跪下!”
孟時禇擡眼瞧瞧父親,起擺跪下不吭聲。
浦郡王看著他就來氣:“歲數不大脾氣不小,知不知道現下是什麽時候,敢為這點破事去你叔叔府上鬧,你找是吧!”
孟時禇咬著牙關挨訓,眼眶都紅了就是沒哭。等著父親罵完,他立即道:“父王覺得我不該去嗎!早些時候十叔看您不順眼,現下皇上還拿這層關係給您臉,這不是讓您夾板氣嗎?!”
“嘿你小子!”浦郡王拍案而起就要揍他,旁邊坐著的平郡王趕把他攔住:“三弟三弟……”
平郡王笑著勸他坐下:“別生氣,時禇還小,正是凡事都爭口氣的時候,這不是也沒真給六弟添麻煩嗎?這事兒過去了。”
“你給我回去麵壁去!”浦郡王還在沖兒子發火,孟時禇倔強冷哼:“我回去就查是誰這麽碎,收拾不死他!”
“你板是吧!”浦郡王拍桌子。
“說兩句,都說兩句。”平郡王夾在這父子倆之間直苦笑,見浦郡王鐵青著臉不再說了,趕揮揮手示意孟時禇退下。
孟時禇離開後,平郡王一喟:“甭跟孩子置氣了,咱還是琢磨琢磨,皇兄到底什麽意思。”
先前兄弟幾個關係都不錯,眼下皇上下旨加封繞過他們,絕不是因為什麽出好不好、或者和老十沾不沾親,但也必然得有點原因,這原因皇上沒直說,很有可能是要他們自己索。
浦郡王嘆了口氣,磨牙:“皇兄是什麽意思,我現在都想大老十。”
“老三你……哈哈哈哈!”平郡王大笑出來,忍住後又說,“行了行了,是個人都想他,快說正經的。”
離堂屋不遠的地方,孟時禇忍了半天的眼淚可算掉了下來,卻被人喊住了:“時褚。”
孟時禇一回頭:“哥……”剛出來又噎住,頷首改口,“殿下。”
來的人是孟時衸,從前的謹親王世子,現下的皇長子。
孟時衸看看他,一笑:“又挨訓了?聽說你去六叔那兒鬧事來著?你活該。”
孟時禇好想打人。
“行了別哭了,我本來要去拜訪二叔的,聽說這事怕三叔揍你才折過來看看,沒事我就走了。”
“哎……哥!”孟時禇住了他,撇了撇,道,“二伯在這兒呢,我帶您去。”
“那太好了。”孟時衸省了大力氣似的舒了口氣,孟時禇抹了把眼淚,帶他往堂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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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親王府。
孟君淮和謝玉引直到暮四合時才從宮裏出來,回府時,天都黑了。幾個在宮裏玩得高興的孩子這就又去玩起了阿貍,阿貍“敷衍”了他們一會兒後覺得忍無可忍,就矯健地竄上了樹,幾個孩子隻剩了在底下蹦躂著幹著急的份兒。
玉引了兩碗湯麵,麵端來後,二人邊吃邊聽王東旭說這一天的事兒,先聽說了早上浦郡王府的時禇來過,撲了個空,接著就聽說皇長子今兒個把他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全拜訪了一遍。
孟君淮蹙眉:“也來咱們府了?”
他們不止讓浦郡王世子撲了個空,還讓皇長子也撲了個空?
王東旭回說:“沒有,皇長子殿下隻拜訪了這幾位,興許明天才來咱們府?”
二人也覺得該是這樣,心下還慨這孩子也夠累的,一天跑這麽多地方,回去可得好好歇歇。
結果,第二天皇長子也沒來。
第三天還沒來。
而且在這兩天裏,他仍舊是去前幾位叔叔府裏走,分外熱絡。
玉引聽了之後都犯嘀咕,問孟君淮:“皇長子這什麽意思啊?皇上繼位現下正忙著,他就天天在這幾轉悠?”
“他的意思肯定是皇兄的意思。”孟君淮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也納悶起的“意思”來。
這看著是示好。可是,實實在在的封位不給,單讓兒子去“示好”,這是什麽意思?
這樣的況持續了好一陣,八月初的時候,他們突然聽說:二三四五幾位郡王……詔進宮了!
足足待了一整天,好像跟皇上喝茶了,還下棋了,十分和睦。
“大哥肯定有什麽打算。”孟君淮沈著個中緣由,耳聞阿祚阿祐兩個又在痛苦高呼“不想練字!!!”暫且放下了這事。
他走出東屋,去用作書房的西屋想哄兩個兒子好好練字。定睛先瞧見的,是和婧夕瑤兩個小姑娘端坐在書案前,一筆一劃寫得特別認真。
“哎,還是姑娘家乖。”孟君淮脧著兒子,毫不委婉地誇了兩個孩。又見和婧在練字的字帖不是他的字跡,拿起來一張看了看,問,“這字帖哪來的?”
“阿晟哥哥寫給我的!”和婧一雙水眸亮晶晶的,還追問他,“阿晟哥哥的字是不是特別好看?”
“是,阿晟一看就是用功讀書的,各方麵都紮實。”孟君淮說著,又脧了一眼兩個兒子。
阿祚阿祐這回可不高興了。
誇完姐姐和表姐又誇將來的姐夫?誰都好,就他們不好?
阿祚鼓鼓,拿著自己剛寫的一頁跑過來塞給他:“我也好好寫了!”
阿祐也不甘示弱地跑過來:“我也是!”
孟君淮接過來看看——嗯,三歲的孩子,寫的字果真還是醜得沒眼看。
但跟大人的比也不對。認真來說,確實小半個月前寫得有進步。
“都不錯,都不錯。”他便也誇了一句,誰知阿祐不依不饒:“誰寫得更好!”
阿祚踮腳尖:“肯定是我!我比阿晟哥哥寫的還好!”
孟君淮被他們逗得直笑,笑著笑著,倏爾心頭靈一劃……
“噝……”他輕吸了口氣,放下他們的字就折回東屋,繞過屏風便道,“玉引,我進宮一趟。”※思※兔※網※文※檔※共※※與※在※線※閱※讀※
“現在?”玉引淺怔,他想了想又靜下氣來:“不不不……我先寫個折子。”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5章職
孟君淮因為孩子而“靈一現”時,並不確信自己猜得對不對。但當他寫了封請見的折子遞進宮,在兩日後見宮中宦出來傳召時,他就知道自己對了。
玉引對此特別納悶,憋了一下午,到晚上時終於還是沒忍住:“孩子們到底讓你想到什麽了啊?皇上拿你們,能跟哄小孩的一樣嗎?”
“自然不一樣,但道理差不多。”孟君淮心大好,宵夜時就說吩咐膳房烤些東西送來。膳房也聰明,做了平日裏膳桌上基本見不到的烤串來討好他,現下他饒有興味地看了半天,拿起一串烤。
他咬下一塊邊吃邊道:“你想啊,皇兄給我們加封但繞過幾位兄長,見了麵我們爵位要高一層,他們臉上掛得住嗎?必然掛不住;同樣的,皇長子來回來去往他們府裏跑,皇兄也召見他們,但我們剩下的人都被晾著,我們心裏踏實嗎?必然也不踏實。不管是誰,都會想把兩樣都得著才算安心,就像阿祚阿祐,分別得了誇獎仍要追問誰更好,我們擔心的事是更大些,但理兒是一樣的。”
他說著把串遞到麵前:“吃一口?”
“不吃,太油了。”玉引側首避避,又繼續追問,“那皇上這是心把你們都吊住?這是圖什麽?幾位年長未得封的不說,你們已經得了封的,萬一不在意找不著見,就捧著爵位安心過日子了怎麽辦?”
“皇兄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得我明天進宮走一趟才知道了。”他說著一頓,又道,“明天讓阿祚阿祐跟我一起去吧。”
玉引蹙眉:“你頭一回覲見,還是別讓他們一起了,下回再說。”
“來傳話的那宦口氣隨意,看來皇兄也是兄弟見麵的意思,不想有太多君臣之禮,孩子在比較輕鬆。”他笑笑,心下琢磨的另一事暫時沒跟提。
讓孩子們跟皇兄一些,日後提立世子總會順一點,他覺得世子還是盡早立下的好。父皇沒立儲,後來鬧出了多事?親王爵位雖然比不上皇位,但也不是一般二般的位子,早定下來早安心。
翌日,孟君淮帶著兩個孩子進宮的時候還很早,三人在乾清宮前等了小兩刻皇帝才下朝,這還是他頭一回覲見,恭恭敬敬地就要行稽首大禮。
“六弟來得這麽早啊,快免了。”皇帝遙遙止了他的禮,腳下走得快了些,行至近前看見兩個孩子,又說,“這就這麽大了?我上回見他們的時候還是滿月。”
“是。”孟君淮頷首,一脧兩個孩子,“見禮沒有?”
阿祐有點怕生,阿祚爽快地了一聲“皇伯伯!”,皇帝一笑,直接拉了阿祚的手,跟孟君淮說:“走,我們進殿說話。”
一道進了殿,阿祚阿祐因為之前沒來過,看什麽都新鮮,皇帝就了幾個年輕的宮宦帶他們去玩。殿裏安靜下來,便不知不覺添了些沈肅。皇帝抿了口茶,笑道:“聽說你最近也忙得很,上門造訪的人很多?”
“皇兄知道……”孟君淮心頭一,皇帝又笑:“都得你到定太妃這兒避人來了,我能不知道嗎?”
孟君淮心弦微鬆,皇帝斂笑,又道:“最近都聽說什麽事了,跟大哥說說。”
他略有不解:“皇兄想聽……哪方麵的?”
“哪方麵都行。”皇帝輕描淡寫的口吻,“街頭坊間傳到你耳朵裏的,你就說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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