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也是有脾氣的,就覺得父王不喜歡他們,那他們也不喜歡父王就是了,誰都別理誰,哼!
玉引:“……”
意識到這件事很嚴重——不是孩子們賭氣的事,而是他們覺得父王不喜歡他們的事。
就跟他們說:“你們別這樣,好好去讀書,讀完書之後母妃去找你們,帶你們去見父王,好不好?”
阿祐還扭頭說:“不去!”
“聽話,有話要好好說,不許自己瞎生氣。你看你這麽生氣,父王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很虧?”玉引說著他的頭,和婧也過來哄他說阿祐你想太多啦,父王真的是這陣子太忙,才不是不喜歡你呢,兄弟倆才高興了些。
而後他們姐弟三個一道往前宅走,玉引自己想了小半刻,覺得自己得先去找孟君淮一趟。
書房裏,孟君淮正一個頭兩個大。
東西兩廠太壞了,實在太壞了,壞到總不斷有新的罪證被查出來。他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好好休息過,眼下,強撐著神還在聽幾個錦衛稟手頭剛開始梳理的新案子。
眼下正說著的,是他們說抄魏玉林家時發現他家中的地磚用的是“金磚”。
這金磚並不是黃金所製,而是因製作工藝極其複雜,一塊磚值一兩黃金,所以稱為“金磚”。孟君淮並不太了解金磚的製作過程,隻知道從頭到尾下來得耗時一年,燒製就要用三個月,再經過若幹步驟後,還要用桐油再泡幾十天。
而錦衛之所以將此事當大事稟到他麵前,是因這金磚還稱“窯金磚”,換言之便是天子才能用的東西。
紫城中都隻有三大殿所用的地磚是金磚,魏玉林一個宦,家裏各屋全用了這個,實在是天大的僭越。
但魏玉林本人已被賜死了,家裏該抓起來的也都抓了起來。底下的錦衛對下一步怎麽辦有些拿不準,便問他:“殿下,您看這是繼續往下查,還是……就這麽著了?”
“查。”孟君淮當即道,他目微凜,“磚窯在蘇州,往蘇州查。看看是哪路員幫魏玉林弄的這磚、是魏玉林自己要的還是他們主討好獻上的。查明白之後寫封折子來,直接送乾清宮去。”
“是。”稟這事的錦衛一抱拳後退了兩步,旁邊的一個便上了前:“殿下,臣近來查到魏玉林的本家弟弟從十幾年前開始便在各收買了不小姑娘……”
孟君淮正聽著,餘一掃看見楊恩祿似要進屋,但剛進門檻就又被什麽人喊住,退了出去。他稍一走神,眼前錦衛的話便猶豫著停了,他回過神來一咳:“繼續說。”
那錦衛便又道:“臣認真查過,除了兩個被他弟弟自己留作妾室以外,其餘均不知所蹤。臣想著,或許與京城各青樓有關,但這些地方牽連也甚廣,若要查……”
“查。”孟君淮邊說邊是一笑,“你是怕了哪家公子的心頭好?不用管他們,你們現在是為皇上辦事,他們失心瘋了才會出麵阻撓。”
那錦衛鬆氣,也應了聲“是”,孟君淮看看幾人,問:“還有別的事嗎?”
幾人相互看了看,為首的回說沒事了,孟君淮一點頭:“那就去辦吧。查到的事無所謂巨細,俱來稟我。如有你們覺得不便與我提及的,便直接回乾清宮,不必有顧慮。”
幾人鄭重應下,齊齊施了一禮,告退離開。
孟君淮剛喝了口茶,便聽他們有點驚異地道了聲“王妃”,又忙說“王妃安”。
“……”他擱下茶盞走出去的時候,玉引正側避開他們的禮,口吻清淡地跟他們說:“幾位大人辛苦,都是為皇上辦差,這禮我不起。隻一件事請幾位大人記得,你們跟王爺議事,白天要議多長時間我不管,晚上不能晚於亥時四刻。若不然夜夜這麽熬著,時日久了王爺的子頂不住不說,你們也不一定能得了。”
玉引背對著孟君淮,並不知道他在門口,幾人卻看看孟君淮,不敢貿然應話。
孟君淮一哂,自己點了頭:“聽王妃的。”
玉引猛地回頭,看見他眼底促狹笑意的一剎,臉就紅了。
幾個錦衛識趣地立刻告退,孟君淮帶著進屋,邊落座邊笑道:“耍威風耍到錦衛跟前來?你別為難他們了,現下人人都焦頭爛額,不然他們也不想這麽熬著。”
“我就是說個理兒。”玉引一喟,“你當我是窮耍威風麽?我剛才吩咐膳房了,若戌時還在說這話,就讓他們按人頭被宵夜來,要湯麵、牛湯麵這類補又不易積食的。再有,府裏日日都有新做但吃不完的點心和糖,回頭讓膳房拿食盒裝了給幾位大人帶回去,免得他們總顧不上妻,日子久了跟家裏生分了。”
孟君淮聽言一蹙眉頭:“你覺得孩子跟我生分了?”
“嘖……孩子都氣壞了!”玉引一瞪他,“你若能聽我的,忙到亥時四刻就歇下,今晚便陪陪孩子們唄?和婧還好,那兩個小的今天一提你就撅啊!”
一提他就撅……
孟君淮想象了一下畫麵剛要笑,玉引湊到他麵前:“你再天天和政務癡纏,我可就要跟他們一起撅了。”
“哎,別……”孟君淮嗬嗬一笑,“我錯了還不行麽?”
.
乾清宮,孟君涯正笑意悠悠地看著頭回來覲見的七弟孟君溪。
孟君溪被他盯得怵得慌,調整了一下心緒,堆上笑:“皇兄……恕罪,臣弟看您近些日子都忙的,不敢貿然來打擾,是以聽說您近幾天輕鬆些了才過來。不敬之您恕罪,若今兒還是打擾著您了,您也恕罪。”
“嗯,沒事。”孟君涯笑意不改,說完這句後,又有些痛苦地一喟,“近來確是忙得很,東廠這幫人……唉,就沒一個幹凈的,你上東配殿瞧瞧,我這麽日日不停地梳理此事,折子還是堆個山,看都看不完。”
“……”孟君溪一時卡殼,沒想到怎麽接話——他總不能說我幫您分擔分擔,替您看看折子去吧?
但皇帝好似沒註意,話鋒一轉,直接將這話題繞了過去,誇贊說:“你弟弟近來辦得倒不錯,朕把西廠給他,他理清楚了不事。”
前陣子還在嘲笑十一弟當了“西廠督公”的孟君溪隻能堆笑:“是,十一弟近來十分勤勉,說定不辜負皇兄的厚。”
皇帝又道:“你六哥近來也很用功,朕以為他剛接手錦衛得適應一陣,沒想到這麽快就打理地井井有條。”
孟君溪:“……”
他再怎麽不走心,也能聽出來皇兄這是想刺激他討個差事。
他戰戰兢兢地擡眸掃了一眼,皇兄果然掛著一副“你也幫大哥幹點啥唄?”的險笑容。
孟君溪如鯁在,吞了口口水:“皇兄,臣弟……”
皇帝:“哎,朕就知道你肯定也不甘這麽閑著。”
孟君溪:“???”
而後皇帝從龍椅上走下來,踱步到他跟前,慢待期許的一拍他肩頭:“你和老十一是親兄弟,讓你比他低了你覺得臉上無,朕知道,肯定讓你把這麵子掙回來。”
孟君溪:“謝、謝謝皇兄……?”
皇帝瞇眼:“東廠一團,朕也不敢隨便挑人接這個攤子,就給你吧。”
孟君溪:“???”皇兄您說啥???
前陣子他剛嘲笑完十一弟是西廠督公,今兒自己就了東廠督公?魏玉林的繼任……?!
可孟君溪也不能抗旨啊,他還得客客氣氣地把這差事應下、恭恭敬敬地從乾清宮退出來,退出殿門一照,他眼前一晃差點厥過去。
“哎……爺!”隨來的宦趕扶住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孟君溪一咬牙說沒事,天一臉悲戚:皇兄您怎麽突然拿兄弟們尋開心了呢?
殿中,皇帝將七弟的悲憤反應盡收眼底,他兀自悶頭笑了一會兒,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他想把兄弟們都用起來。無所謂從前的歷任皇帝都不許兄弟、皇子掌實權有怎樣的道理。
兄弟或許會篡權,但即便他們篡權,也比讓魏玉林那樣的宦當道好吧?
目前為止,他的做法看起來還是對的。兄弟們還很齊心,而且也各有各的本事。
——拋開對掌權的利弊考量不提,他近些日子觀察下來,還真有點為弟弟們委屈。
他們也都是讀過很多書的,卻一直隻能安於樂。其實,若讓他們有機會施展拳腳,未必是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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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逸親王府供孩子們讀書的小書房裏,範先生剛給大大小小一眾孩子分別安排完功課,阿祚阿祐抱著書就要往外跑。
“你們倆站住!”和婧拍桌子吼住他們,“跟先生見禮了嗎!”
兄弟倆這才不太願地蹭回來,像模像樣地朝範先生一揖,然後去磨姐姐:“姐姐你快點嘛,我們一起過去。”
“別這麽急,能待好一會兒呢。”和婧兩個弟弟的頭,將他們的書拿過來,連同自己的一起給凝脂,讓送回正院,然後才跟他們一道往外走。
阿禮和阿祺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眼看著他們已至月門,阿禮終於忍不住沖過去拽住姐姐:“姐姐,你們……”
“嗯?怎麽了?”和婧含笑看向他,阿禮滯了滯:“昨天你們見到父王了啊?”
和婧一怔,即道:“哦,是。昨天母妃帶我們去陪了父王一會兒,晚上又一起用了膳,怎麽啦?”
“沒事……”阿禮扁了扁,又問,“那你們現在……也是要去父王那兒?”
“是啊。”和婧說,“母妃讓人直接將午膳傳去父王的書房了,說讓我們直接過去吃。”說到這兒一下子反應過來,拉住阿禮的手又道,“父王這陣子忙,你是不是也有日子沒見過他了?那咱一起過去吧,上蘭婧和阿祺,再添幾個菜就好啦!”
阿禮的眼中頓時一亮,了和婧一會兒,卻又黯淡下去。
他最終拒絕道:“不了吧……最近功課多,我要趕回去讀書。”
和婧就說:“那也行,那等你讀完書再過來就是。父王說我們若想他便隨時過來,不要的。”
“今天可能……不怎麽有空。”阿禮的神有些掙紮,想了想,他塞了一頁自己寫的字給和婧,“你讓父王幫我看看字吧!就這樣,我先回東院了!”
他說著提步便跑,和婧跟尚在屋裏的蘭婧阿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跑得沒影了,連跟著他的宦都沒來得及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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