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濁嗤笑一聲,淡然道:“那就讓妖魔鬼怪吃了我好了,你要是來,我就再請你吃一頓素的,要是不來,咱們就此別過。”
說完就朝著驛站去,與那管事的聊了幾句,又遞去兩塊兒碎銀子,然后就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了。
趙長生還在糾結,照理說這地方不該有驛站啊,怎麼回事?
要是按他的想法兒,行走江湖,小心為上!
可……畢竟吃了人家的餅了,萬一有點兒啥事兒,心里過意不去啊!
趙長生一咬牙,他娘的!老子堂堂大俠,還是個劍客,豈能白吃人家餅?
謹慎些就好了嘛!再說了,我降妖除魔的手段又不是白學的。
朝著手心啐了一口,年人雙手了,兩只手掌各自抹過眼睛,可瞧了半天也沒瞧出來個所以然來。
年人轉拍了拍黑驢,嘆息道:“老家伙說讓我等著你走江湖,辟邪,我希真有作用啊!”
“劉大哥!等等我啊!”
劉景濁心中直嘆氣,心說這哪兒學來的惡心招數?你念了口訣,明明不需要那口唾沫的,干什麼非要多此一舉?
其實趙長生所用的“開眼”法子,是凝神境界之下最常用的一種窺視氣機的小法,只不過對方境界若是超過黃庭境界,這種法也就沒有什麼實質作用了。
劉景濁又掏了些錢,才有人將黑驢牽去后院兒,驛站之流是常備有草料的。
天下驛站,多是三十里一設,不過劉景濁方才放出神念一探,附近百里竟是再無驛站,也有人家。歸,但深山之中,還是有幾個小村落的。
景煬王朝不設驛站,因為景煬有更便捷的傳訊方式,哪怕相隔萬里,只要傳訊,瞬息便至。
可一眾小國,驛站之中的驛卒,多半是充軍發配而來的。
趙長生屁顛顛跑來坐下,訕笑著說道:“我想來想去,還是護著劉大哥比較好。”
劉景濁無奈道:“我錢不多,但管你幾頓飯還是行的。”
此刻這所驛站的老驛丞走來,端著一壺茶,放下后對著劉景濁說道:“我是眼瞅著天就黑了,這附近也不怎麼太平,這才讓你們湊合一晚的。但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雖然我們這是個新建驛站,多半是沒人來的,但只要有人來,你們就得立馬兒離開。還有,我收你們錢自然要貴,但我這可是冒著殺頭來掙這幾個錢的。”
劉景濁點點頭,微笑道:“老驛丞放心,我也不是頭一次住驛站,規矩都懂的。”
老驛丞點點頭,輕聲道:“那就行,稍等一下就會給你們上些素食,湊合吃一下。”
頓了頓,老驛丞還是開口道:“我說了,這附近不太平,而且,今個兒可是十月十五,沒事兒別出門,出門有事兒,概不負責。”
老驛丞轉離去,白小豆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十月十五怎麼啦?”
劉景濁笑著解釋道:“正月十五天賜福,七月十五地赦罪,十月十五水解厄。原本這三個日子,只是老百姓乞求上天保佑或是懷緬先人的日子,后來不知怎的,傳著傳著,就了鬼節了。我家鄉那邊兒,若是親人去世未滿三年,每年三十兒都要去上墳,請先人回家過年,直到正月十五這天才將先人送回去。”
小丫頭哦了一聲之后,便期待起待會兒會有什麼吃的了。
趙長生一夜沒睡,幾乎一直在注意著外面。
可結果卻是讓他又失,又如釋重負。
因為昨晚,一夜無事。
其實劉景濁早就知道不會有什麼事兒,昨夜大致翻看了此地輿圖,兩國界之,且南邊兒還挨著如今神鹿洲第一大王朝,兩個小國都想吞下此地,奈何南邊兒勢大,只好各退一步,擱置爭議,所以此地才會人煙稀的。
要說唯一有問題的地方,就是這驛站是假的,但人不是多壞的人,應該只是想要掙點錢的山民而已。
黑驢被白小豆征用,這會兒正想著人家騎馬是不是也是這麼騎的。
只不過,趙長生這一路就有些悶悶不樂了。
劉景濁心說自個兒咋這麼好脾氣了?要是放在十五六歲時,哪兒會管他趙長生心里想的什麼?咋想咋想去。
也只能把這病歸于在三字塔的兩年了。
一連兩天,百里路途很快就要走完了,劉景濁覺得還是得與這年人聊聊。
劉景濁取下水壺喝了一口,其實里邊兒是酒。
“你是因為沒能證明自己的眼而失落?還是說覺得你趙大俠一本事,就是奔著降妖除魔去的,結果連一只鬼都沒有瞧見?”
白小豆撇撇,道:“師傅,他是覺得,師傅會覺得他在騙吃騙喝。”
趙長生轉頭看了看白小豆,苦笑不已,自嘲道:“沒想到我這點兒小心思,給你這小丫頭看出來了。”
頓了頓,年人說道:“我師傅說,咱們劍客,遇到能管的事當然要多管,世上哪兒有閑事?我們看來的閑事,或許是他人焦頭爛額之事。”
劉景濁笑了笑,點頭道:“你師傅倒像個高人。”
年人苦笑道:“啥高人呀,就是個隔幾天來一次村子里騙吃騙喝的老頭子,我有什麼吃的都會分他些,所以他教了我幾招,我瞅著厲害的,就認他當師傅了。”
劉景濁輕聲道:“誰說高人就得武功高?能說出那番話的,一定是不多見的高人了。你啊,還是要多讀書,有些人的書在紙上,有些人的書在路上,不是非得抄書背書才是讀書。”
趙長生還沒有說話,白小豆倒是睜大了眼睛,想要湊過來講話。
結果給人瞪了一眼,小丫頭只好撇著嘟囔道:“知道了,一只猴兒一個拴法兒嘛!”
前方忽的出現一條大江,劉景濁眺前方,心說這條靈犀江,終于是走回正路上了。
劉景濁手拍了拍趙長生的肩膀,笑問道:“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趙長生搖搖頭,“不曉得,走江湖嘛!瞧瞧哪兒有鬼怪害人,順路降妖除魔,也混口飯吃。”
劉景濁輕聲道:“那就再一塊兒走一段兒吧,反正我這一路向東,說不好就見什麼妖魔鬼怪呢。”
劉景濁冷不丁說了句:“趙長生,其實你還不適合走江湖。”
天黑之前,三人終于走到了一小城,雖然不大,尋個客棧卻是綽綽有余。
睡到半夜,劉景濁忽然有些心神不寧,想來想去還是祭出長風,回了一趟昨日住的驛站。
可無論劉景濁怎樣找尋,那驛站卻連一點兒蹤跡都沒有了。
這是擺明了挑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