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個月,這艘比往常提速不的渡船,已經過了浮屠洲,此刻已在高車國上空了,渡船準備在高車國停靠片刻,中土西部數個小國的乘客,上船下船都得在高車國,等休息片刻之后,渡船就直去風陵渡。
不過那渡口,劉景濁是萬萬不敢去的,因為離著潼谷關實在是太近了。
有些事兒是千萬不敢給龍丘棠溪知道的,反正劉景濁自認為一清二白,那就不去路過那個地方就好了。
兩月以來,劉景濁極出門,一直在參悟姜黃所傳的劍劍意,只不過劍沒參悟到多,倒是又煉化出了幾道天雷。
自那雷神所來的雷霆,與道門雷霆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道門五雷正法,天地龍神妖,又一說為天地水神社,或是金木水火土,五道雷法各有不同。
劉景濁扯來的那半數雷霆真意,包涵五種雷法卻又遠不止五種。最早的紫雷霆,較為原始,如同未經馴化只是被拘押在籠子里的野,而劉景濁與姜黃所說的天雷,則是馴化過后,可以隨意掌控的雷霆。
事實上劉景濁天生親火,修行火法更為得心應手,只不過因為某件事,劉景濁并未主修火法,而是主修劍道,輔以雷霆火焰。
黃庭宮的那團雷霆,劉景濁煉化的,只不過是九牛一。只不過就這九牛一的雷霆,再加上一柄山水橋,就更坐實了劉景濁略帶吹噓說出來的一句話。
天下妖邪見我跌一境。
天然勝鬼修妖修的雷霆與火焰,再加上雷擊棗木劍,若是再以登樓境界重返歸墟,劉景濁甚至覺得他都能干死一頭妖族合道了。
劉景濁可以修煉,沒日沒夜的,時候過得極快,兩月時間也就是一眨眼。
可白小豆這兩個月就過得有些難熬了。
小丫頭現在都像是蔫兒了的白菜,一天無打采的,除了練拳就是讀書寫字,無聊到了找渡船管事借了一口鍋,自個兒居然想學著做飯。
好不容易瞧見渡船停下,小丫頭當然知道還沒有到地方,可還是沒忍住跑去劉景濁邊,也不曉得哪兒學來的撒,嘟著說道:“師傅師傅,咱們出去走走嘛!”
劉景濁哈哈一笑,誰頂得住越長越好看的小丫頭撒呢?
“好,出去走走。”
渡船只停靠不到半個時辰,下船肯定是不可能了,只能去甲板上逛一逛了。
想必龍丘棠溪叮囑過的,給白小豆的吃食全是素的,兩個月了,頓頓不重樣兒,劉景濁本以為小丫頭的都已經養刁了,結果白小豆轉了一圈兒,瞧著甲板上兜售的各式各樣的吃食,忽然開口道:“我想吃板栗,想吃糖葫蘆,還想吃涼拌蘿卜。”
劉景濁笑了笑,拿出錢袋子丟給小丫頭,讓自個兒逛著買去,看上什麼買什麼。
不過,估計這袋子里的半兩錢,一枚都花不出去。
劉景濁尋了一靠窗位置,與侍要了一壺白簿,自顧自喝了起來。
已經快到了景煬地界兒,家鄉酒自然不稀缺,而且又只是凡俗酒水,渡船免費供應的。
其實劉景濁一直注視著登船之人,因為人,所以瞧得仔細。
一個十六七的登船之后被侍領到了甲板,并說道不要跑,到地方下船就行。
手中拿的是一枚掛票,劉景濁看的極其清楚。
一般買掛票的,都是在渡船底部的吊艙,沒想到龍丘家這艘船,居然直接把人領到了甲板。
不過也是,除了婆娑洲,別渡船極賣掛票的。
婆娑洲那掛票,真就是把人掛在渡船上,好一點的還給個繩子,大多卻是生死自負。
此時又上來一個年輕人,凝神境界,至多二十歲,很天才了。
此人腰懸樸刀,一黑,十分干練。
劉景濁只看了一眼便再沒看,沒眼看,遮住腦袋出腚的。
不多一會兒,白小豆端著個盤子,拿著沒花出去的錢袋子回來了。
白小豆怯生生道:“不是我不給錢,賣東西的姐姐都不要。”
劉景濁無奈接過錢袋子,輕聲道:“行了,都是你龍姨代好的,下次見著了,你拿啥報答人家?”
小丫頭眼珠子滴溜一轉,嘿嘿笑道:“那以后我師娘?”
眼瞅著師傅抬手,白小豆趕忙說道:“我請龍姨吃糖葫蘆!”
劉景濁這才放下手,白小豆也了一口氣。
小丫頭把端的盤子放在桌子上,里邊兒有有個用紙包著,油炸的年糕,噴兒噴兒香。
可劉景濁一眼就看出那是景煬王朝境一二流勢力刊發的邸報。
扯下邸報掃了一眼,劉景濁當即瞇起眼睛。
文書監那幫人是吃閑飯的嗎?
結果劉景濁再一看,這篇文章的署名,居然是國子監集賢院。
這幫讀書人,是又皮了嗎?
劉景濁忽然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怪不得從小就喜歡跑出去吃羊羹,原來是看上人家了。”
白小豆眨眨眼,“誰啊?”
劉景濁瞪眼道:“吃你的!”
灌了一口酒,劉景濁笑了笑,放心吧,你二哥馬上回來了,這些個滿噴糞的家伙們,免不了一頓打。
雖說離鄉多年,但我依舊是那個暴戾無比的二皇子!
翻過這張被油浸的邸報,劉景濁又沒忍住笑了出來。
上邊兒還是一重讀書人聯名寫的文章,好家伙,沒一個臟字,卻罵的人抬不起頭。
最后一句寫著,“閹賊當道,皇帝寵信賊,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唉,老權也是倒霉,當了半輩子臣了,錢沒貪到,權沒貪到,倒是罵名背了一。
沒法子,誰他是老爹打小兒的玩伴呢?他不背鍋,誰背鍋。
還有些是直接罵景煬皇帝的文章,這要是換個國家,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景煬立國以來,數次改革變法,最終將煉氣士的神通法變作給百姓行方便的工。允許各州郡縣甚至各山頭兒,經文書監批準之后,可以刊發邸報。且這些個邸報,當天就能傳遍整個景煬王朝。
其實劉景濁一直懷疑,老爹是不是一直養著一幫讀書人,那些人一天啥也不干,就是絞盡腦的想法子寫罵皇帝的文章。
罵的越狠,真正罵了起作用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再罵了。
很快就吃完了一盤子東西,白小豆笑嘻嘻問道:“師傅,我能不能多逛一會兒?”
劉景濁點點頭,輕聲道:“去吧,正好我要與人聊點兒事,你能逛多久就逛多久,沒錢了回來找我要。”
小丫頭開心極了,只不過轉頭看了看不遠穿著普通的子,回頭后輕聲道:“我能不能分給那個姐姐一點吃的?好像很,但是沒錢。”
不得不說,通天犀認主之后,小丫頭的直覺愈發敏銳了。
劉景濁點了點頭,白小豆便一蹦一跳的往別逛去。
這艘渡船,大如山的,前后甲板各占三百丈有余。
劉景濁站起,回去天字一號,進門前與那個佩樸刀的年輕人傳音說道:“等我八抬大轎請你嗎?”
沒過一會兒,那位年輕人便推開了門,站在門口抱拳,問道:“不知這位公子尋我何事,咱們認識嗎?”
劉景濁氣笑一聲,心念一,門戶自閉,把那年輕人拍了進來。
“你們消息倒是很靈通,我前腳剛到,這還沒有景煬地界兒呢,你們黃龍衛聞著味兒就來了。你是個新人吧?這差事,老人誰敢干?龍師派你來的,還是太后派你來的?”
黑年輕人啊了一聲,劉景濁瞪眼道:“啊個屁!你怕是沒挨過二皇子的打!”
年輕人一蔫兒,朝著劉景濁單膝下跪,抱拳道:“黃龍衛辛十二見過殿下。”
年輕人一臉無奈,著頭皮說道:“真不能說,我這幸字科末尾,還是托關系進來的,說了就當不了黃龍衛了。”
劉景濁微微一笑,手中已經有一柄飛劍懸停。
辛十二當即開口,“龍師讓我來的,就是先看看二殿下沒有沒有當皇帝的心。”
收回飛劍,劉景濁點點頭,“那就還是太后派的。”
劉景濁又說道:“趁著還能下船,你麻溜兒下去,傳信給太后,就說我劉景濁說的,一聲是給面子,就對我干娘的那副臉,要不是看在我干爹的份兒上,我早就劈了了。可不是我干爹的親娘,這事兒得記清楚。還有,要是讓我知道了太子妃的這些個謠言都是撐腰散播出去的,我就去把竇氏一族的大門砍爛。”
一腦說完,辛十二早已目瞪口呆。
這位走關系才進黃龍衛的年輕人,沒忍住咽了一口唾沫,將信將疑道:“殿下,真這麼說?”
“不不不。”
辛十二這才把心放進肚子里,果然,二殿下先前是在說笑呢。
結果劉景濁又補了一句:“加一句話,就說我劉景濁一直記著讓我干娘跪在雪地里請出門,讓這位太后娘娘長點心,劉某人脾氣不好。”
辛十二愕然道:“不開玩笑?”
劉景濁點點頭,“不開玩笑。”
結果黑年輕人把配帶的樸刀摘下來,擺手不止。
“那我不干了,這活兒干不了。花了三枚泉兒才進的黃龍衛,我還得把命搭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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