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多了老家那兩個為利益吵來鬧去,再看姜這兄弟,哪怕沒出息吳氏也覺得沒什麼,人好,能踏實過日子就可以了。全天下這麼多人,誰都要有本事也不現實,多數人都是普普通通過日子。看得清自己安于現狀就很好,他踏實,不來,這樣有合適的機會幫他一把沒什麼。
好妒并且貪得無厭的才煩人。
有狗子這封信在前面打底,等二房告狀的信送到,硯臺拿著讀了幾行,吳氏就不想聽了。
“別念了吧,你看看信上寫了什麼,簡單點說。”
硯臺飛快的掃完:“這上面問了一下爺的狀況,關心了我爹的仕途,其他篇幅都在說寫書的事,大概是說登科弟弟也要開蒙了,蛋哥寫那個會妨礙他,讓爺管管。”
“他們是啥意思?想讓我跟你爺怎麼管?”
“要蛋哥停了不許再寫,還要賠償他們。”硯臺揚了揚手中信紙,“這個需要回復嗎?還是我來寫?怎麼回啊?”
吳氏很不耐煩的說:“回個屁。沒事從來不會過問一聲,現在想搬我們兩個老東西出來,為了啥?還不是眼紅好都讓大房拿了,覺得自己吃了虧。說什麼會妨礙登科,既然知道就別干那些混賬事,當初鬧分家鬧掛田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會不會妨礙老三?也是老大媳婦沒分錢,不說二一添作五,哪怕分一點,只要有得拿你看會不會鬧?”
老太太不想給當槍使,不讓管。
二房那邊一等二等沒等到回信,沉不住氣上縣里找過一回,發現大哥一家住著面宅子,還有丫鬟伺候。本來跟一樣過日子的大嫂如今穿著綢緞裳,腳踩繡花鞋,手上戴銀鐲,頭上銀簪……
陳氏招待吃了茶吃了點心,不停說縣里生活多好,還說虎娃就是太笨,沒蛋一二分聰明,只會跟著種地。登科看著機靈些,好生培養沒準能有指。
李氏端著茶葉水,喝得氣大。
“咱們妯娌這麼些年,你該知道我來的意思,你們蛋寫那些書你無所謂是你,他壞了我們這一房的名聲,總該給個說法。”
哪怕大老遠跑來縣里,也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結果,回去的時候憋著一肚子火。
李氏說給京城寫信來了,請二老做主,不會任由大房來。
陳氏聽著直接笑出來。
“三弟老早就寫信過來問了,我們蛋也回了話,告訴那頭是有這麼回事,后來又收到三弟回信,說那書上只要沒胡編造瞎寫他的事,他都不管,蛋寫書這個事我跟大郎同意就行。讓我們找到這條發財路就踏踏實實干,別去搞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只怪我沒和弟妹講清楚,早和你說還送什麼信?”
“還是那話,你要看著眼饞,讓虎娃也寫,誰也不會攔著。書是我們蛋辛辛苦苦熬著夜寫出來的,你說分錢就分錢,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茶請你喝了,話也說明白了,弟妹你回去吧,別擱我這兒杵著,我家里沒備你的飯。”
“……”
李氏原先很不平衡的,總覺得衛和姜過分了,發達之后對兩個哥哥很不照顧。如今一對比,才發現京城那頭已經是天地良心,大哥大嫂才是發達之后立刻翻臉不認人,還是當哥的人,就這德行。
李氏站門口還呸了一聲才走人。
回去路上都在琢磨命怎麼這樣苦,嫁人的時候沒嫁給出息那個,生個兒子也很蠢笨,虎娃與蛋同歲,蛋都在寫書了,虎娃只會代寫家書。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自認為除了模樣差一點,自己方方面面沒有趕不上姜的,也是好,溫賢惠聽男人話,勤快會持家……和姜就活了兩種樣子。
那是男人之間差距太大,且不提。
現在呢?
憑什麼連蠢笨大嫂都比痛快?聰明,生了個笨蛋兒子;大嫂人蠢,蛋卻是個聰明的娃。
李氏心態崩了,這時還存著一點點念想,等著京城那頭的說法,結果好幾個月過去也沒等來什麼。聽說姜家那邊都收到姜的來信,這頭還是啥都沒有。
衛二郎說算了吧,京城那邊早就厭倦了老家這些糾紛,明擺著煩他們了。大哥大嫂又是無賴做派,有了錢就不認兄弟,現在除了認命做不了什麼。衛二郎想到前些日子他斥責蛋抹黑二房名聲,外人聽見還笑話,說你現在知道做那些事沒臉了?早先怎麼干得出來?能寫這種書發財,蛋不是個東西,你就是個東西嗎?上頭寫的哪件你沒干過?
人家搖頭晃腦說活該,還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是報應。
衛二郎早先真沒覺得自己有很大錯,直到蛋寫了這部《衛大人傳奇》,他遮布被一把扯掉,人到中年臉面全無。
心里有些悔意,看京城那邊的態度。
這會兒后悔也來不及了。
“別想那些,好生培養登科,等以后登科中舉中進士我們也會有好日子過。”
“哪怕一切順利那也是十幾二十年后,要是不順利呢?”
衛二郎說:“加上老大送來那五畝,咱們種著將近四十畝田,不愁吃喝。”
“他們都搬走了,都進城福去了,你就甘心?”
“不甘心又能咋的?還能跟進城去?”
李氏抿,說既然京城不管,他們也可以去找個書生合作掙這個錢,虎娃不會寫,總有人會。
衛二郎覺得不好,看書的怎麼會重復去讀一樣的故事?跟他屁后面賣不了。
“那就眼睜睜看他們家財萬貫??憑什麼呢??”
……
乾元十七年就是折騰過來的,老家那邊沒停過折騰,至于京城嘛,衛整頓通政司的同時也在擇選合適的接班人培養。衛彥還是踏踏實實讀他的書,衛煊在宮里給太子伴讀,見了些世面。
當初皇帝選上他,的確選對人了。
太子本來因為毀容破相外加背后無靠人已經非常浮躁,迎來這個懶洋洋從不著急的伴讀之后,他脾氣都改了很多。
遇上衛煊著急無用,凡事你得平心靜氣,有話慢慢說。
衛煊當上伴讀的幾個月里,他跟太子之間就正經聊過那麼一回,那回還不怎麼愉快。太子真就像欠罵似的,被罵舒服了后來看衛煊竟然覺得順眼了許多,對方影響氣都跟著好了一點。
皇帝覺得衛煊這伴讀差事做得不錯,看了兩回賞。
東西拿回去家里人問他做了什麼?宣寶就陷沉思之中,想了半天說:“我沒做什麼。”
“沒做什麼皇上龍心大悅還給你發了賞賜?”
他搖頭,說真沒做什麼。
宣寶不喜歡太子,除了請安幾乎沒主跟太子說過話,讓他多留一會兒就留,讓他陪寫字陪讀書就陪,別的沒了。他愿意做這個伴讀本就是沖尚書房先生去的,覺得人家教得好,能幫他快快趕上大哥……
他篤定說啥也沒干,家里人納悶的,姜說可能在皇上看來沒過錯就是功勞。
娘親這麼講,衛煊也沒反駁,他心里覺得不是這樣。要他說,太子好像真的有病,病得不輕。
你好好跟他說話他瞧不上,罵過一頓人舒坦了。那之后說話都中聽了很多,態度也真誠一點,沒之前那麼多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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