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天道規則在作祟。”

一水田錯，圍著籬笆和柳樹的農莊小舍，不朽書生像是猜到了什麼，不停地無奈苦笑。

在他不遠的石凳上，坐著巫尊和圣公子。

二人皆不是等閑之輩，圣公子道：“你的意思是，天地容納力增強的同時，也在削減每個高手的生命力”

他們經歷過兩次天地大決戰，輕易便能判斷出，如今的東勝世界，連半破碎級強者都能輕易承，至尊的門檻，也比過去低得多。

“還有別的解釋嗎”

不朽書生搖搖頭：“普通武者，乃至神關境地仙，對天地的破壞力很有限。而虛元境武者，乃至空元境至尊，若是群結隊出現，遲早會傷及世界的本。”

“為了阻止這種況，天地規則便出現了變化，大幅度削減了至尊和虛元境武者的壽命另外，這何嘗不是一種反哺循環得之于天地，還之于天地啊”

院子中一片沉默，唯有水塘中的幾只鴨子，發出嘎嘎的聲。

“天地靈氣，目前沒有變化，但如果所料不差，應該會出現遞減趨勢，也許幾萬年后，武道又會衰竭。”

巫尊輕聲道。

事果然如三位至尊所預料的那般，在之后的一些年里，垂垂老矣的虛元境高手，大片死去。

從十六萬年前活到如今的至尊，亦是一個接一個老化，不到兩千年，三十多位古老至尊，死得只剩不到十個。

“我不甘心，我還有萬年可活，為什麼現在就剝奪我的壽命天道規則又如何，我逆了這天”

火僵宮深，明夷火將仰天嘶吼，到虛無力量的拉扯，他發出畢生功力，拼命想要將這力量斬斷。

轟隆隆

明夷火將絕對是東勝頂級的至尊之一，一功力足以顛覆山河，氣勁震，連四周的巔峰空元境陣法，都不斷往外撐大。

然而，這虛無力量更是堅韌詭異，就像怪的須，無法躲避，無法斬斷，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靈魂本源被取一空。

“父親救我”

生命的最后，明夷火將大喊一聲，化大道之氣，歸于天地之間。

陣法之外，火僵之祖老眼通紅。

他有七個兒子，個個天資絕頂，但元劍皇早已消失在紅塵，四個兒子亦先后死在天外至尊手中，幾年前，渡船之主也死了。

現在，就連最得意的大兒子，也變了一堆空氣，而他只能在一旁看著，無能為力。

天道，好狠的天道

九玄山。

五大圣使瘦骨嶙峋，白飄飄，他們枯坐在無人的山峰上，平靜地面對死亡，沒有任何畏懼。

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不是嗎五人只是憾，沒能再見圣君一面，不知道他和三大強敵的戰結果如何，圣后有沒有復活

“我等走后，石氏一族，就靠你二人守護了。”

五大圣使中，年紀最大的圣使緩緩睜開眼睛，看向遠的星羅仙子和紅玉尊。

星羅仙子苦道：“我不會比你活得太久，近來，我已到靈魂本源漸竭，大概也就是這幾年了。”

紅玉尊豁然轉頭，看著大師姐的目，閃過濃濃的哀傷。

星羅仙子又道：“據不朽書生的推算，新至尊大概有五萬年的壽命，實力越強，活得越久。九玄山人才濟濟，圣公子父子，更是個中翹楚，至最近四五萬年，可保昌盛不墜。”

后面的話，星羅仙子沒有說，但在場之人都懂。

沒有人能躲過天道規則的約束。說到底，再強的至尊，也如同水中的魚兒，時刻到天地制約，一點辦法都沒有。

“繁華之后轉凋零，盛極而衰，這本是人世常態，是不變的規律，我等倒是著相了。”

五大圣使你眼看我眼，做著最后的道別。他們經歷了太多，早已生死看淡。

嗡

就在這時，一道影從虛空中邁步而出，青無塵，氣質無雙，不是消失多年的石小樂是誰

與過去相比，他更加莫測深邃了，整個人就像一團迷霧，縱然是在場的七位至尊，都無法看清分毫。

“圣公子，我等竟然有幸，在死前再見你的英姿。”

五大圣使哈哈大笑。

“五位叔伯，何妨進生死池待到他年，或許能重見天日。”

石小樂嘆道。

五人自然知道，那是石小樂為了復活親朋的手筆。只是

在他們看來，一個人連命格都耗盡了，又如何復活，到頭來注定是一場空罷了。

五人推辭不。

石小樂以圣君相勸，表示多一個希總是好的，五人這才出意之。

“讓圣公子費心了，只是可惜，我等為至尊，最后連一靈魂之力都無法留下，沒有什麼能放生死池。”

最大的圣使苦笑道。

石小樂手一揮，五道劍氣沖五大圣使，竟在頃刻之間，就讓五人的至尊之力，重新分割了罡氣和神力。

在場七人皆是大駭

他們簡直無法想象，石小樂是如何辦到的，如今的圣公子，究竟達到了什麼境界，莫非能夠媲圣君不

失去了至尊之力，天地規則對五大圣使的解構，果然弱了很多。但他們也因此元氣大傷，逃不開死亡的束縛，可是，終究留下了一靈魂本源。

五尸，沉生死池。

石小樂站在池邊，幽幽一嘆。

原本一百丈的生死池，這些年里，已經擴增到了千丈，里面放著許多的尸。

在蘇艷茹死后的千年之，的哥哥俞放歌也死了。

俞放歌的天資不如蘇艷茹，但在江湖中有奇遇，竟修煉到了神關境，又得到生死谷的滋養，活到了八千多歲。

之后是曾經的畫劍派三大弟子，袁秋偉，蕭垣博，文婧，相繼安然而終。其中蕭垣博和文婧，一生都沒有親。

接著是朱玲。那個一心暗自己，為之默默奉獻的子，在死前得到了自己的擁抱，竟喜極而泣。

“石小樂，那一年的賞雪煮酒之會，我下來追你，向你告白，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恥”

“是，但也很勇敢，我永遠記住了你。”

朱玲聽完，捶打著石小樂的口，幾次之后，雙臂無力垂下，于石小樂的懷中，溘然長逝。

還有夏云汐的義兄義姐，李九鼎和雷佳欣，夫婦二人走得無比安詳，十指扣，含笑而去。

儒雅灑的冠劍侯，淡薄名利的塵，恩的楊峰夫婦，最早跟隨自己的三奇人，大弟子仇恨天，華逸云之妻袁鈺瑩，還有牛大力夫婦，邱這些未曾修煉到虛元境的親朋好友們，相繼辭世。

每個人都有命數之極，當它耗空時，縱然再多的生之氣，也無法替他們續命。

第一位死去的虛元境好友，則是多年前返回九玄山的紫木劍帝。他在煙雨小城，曾不惜命救過石小樂，自此結下了緣分。

隨后是忘老伯，喬宇，鴛鴦劍，艾文虹姐弟，大總管曲無煙，投奔九玄山的真寧一家，后來進九玄山的魚有容，還有裴秋艷，白瑞婷，曲妮，安如眉，云霓仙子等故友，先后離去。

邱瑜初死的時候，石小樂莫名一嘆，同樣離回，趕了回來。

“都要死了，我也不怕承認，其實我進九玄山，就是為了接近你，然后做你的人。我的資質或許不夠高，但以容貌和材而論，配得上你。”

這個材天下第一，連席湘蕾都有所不及的百花仙子，自信滿滿，復又嘀咕道：“早知今日，當年在你還是謝曉風的時候，我就該下手的”

石小樂問：“你一點都不怕嗎”

邱瑜初道：“怕，可是我知道，如果在這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讓我復活，那一定是你。若你能辦到，我就算自薦枕席，也要睡了你。”

這是石小樂遇過最樂觀的人。

越來越多的人離開，就連那些死去故友的后輩們，都一一長眠。

最后夏云汐也走了。

靠著之，一直修煉到了天境武帝層次，配合生之氣，生生活到了一萬多歲。

沒有任何抒的話語，就在夏云汐的院子，靜靜躺在石小樂懷中，閉著雙眼，沐浴午后的，一如當年，只是這次再也沒有醒來。

除了這些人，生死池，還放著兩麗的尸，一位穿黑，一位穿白，赫然是曾經的幽夢教大長老任瀟瀟，以及普渡峰之主慈心遙。

在第二次天地大決戰之后，幽夢教與普渡峰都已名存實亡，師姐妹二人，便帶著任夢真母子，相依為命。

在兩位外婆將死之際，名天下的逍遙至尊，親自登上了九玄山。

對于這個流落在外的兒子，石小樂的說不出的復雜，有幾分陌生，但更多的是愧疚。他希將來有機會，能彌補這份愧疚。

人十去七八，除了修為達到空元境的那幾位，盡皆去世。

江湖中同樣更新換代，許多老一輩人黯然退場，新一輩人競相爭鋒，各展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