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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蟬那把劍》 第七十七章 鐘鳴鼎食過黑廊

牧棠之帶著査擘走下北塔,笑著拱手道:“公孫先生,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公孫仲謀開門見山說道:“老夫本來以為借著巨鹿城之戰的東風,不用再費一番手腳,不過遼王殿下的心思卻是有些重了,非要親眼看看老夫的手段如何,也好,老夫便趁此機會領教了一番佛門的不敗金。”

升騰,圓月禪師的形從那方大坑里緩緩升起,雙手合十道:“公孫宗主好手段,貧僧甘拜下風。”

牧棠之眉眼間的霾一閃而逝,溫和笑道:“本王已經為公孫先生備下接風宴,還先生移步,不吝賞。”

公孫仲謀淡笑著說了個好字。

圓月禪師卻是因為守護北塔的職責所在,不好輕離,并未跟隨前去。

筵席擺在遼王府,并不是時下流行的圓桌共餐,而是頗古風的分餐,一人一幾,跪坐,案幾兩旁分別有侍持白玉酒壺斟酒,持象牙長箸奉菜,筵席兩旁有眾樂師奏樂,中間有舞姬起舞,以作助興。

先不說遼王府的華貴,就是這王侯之家鐘鳴鼎食的氣派,也真正讓徐北游開了眼,站在他旁的兩名侍,明顯是花了些討巧心思,寬袍大袖,打扮宛若江南仕,頭上束以朱玉寶帶,每每斟酒奉菜,一手輕大袖,宛若紅袖添香,說不出的雅氣,若是不說,誰又知道是遼王府的侍?恐怕要當尋常宦人家的千金了!

從未踏足過這世道上層的徐北游,對于這一餐甚至有些心懷敬畏,畢竟眼前之人是大齊親王,名義上執掌東北三州,天下最為尊貴的那一小撮人之一,師父公孫仲謀有與其平起平坐的資本,但是他徐北游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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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多是遼王與公孫仲謀開口相談,偶爾才會兼顧一下徐北游,徐北游也不覺冷落。其實牧棠之今日已經算是很給徐北游面子,要不是因為徐北游是公孫仲謀定下的接班人,這種蝦兵蟹將級別的年輕人本沒資格與他同席而飲。

坐在徐北游對面的是東北邊軍都督査擘,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的正當年年紀,材雄偉高大,不茍言笑,東北軍伍出的人大多都是這個脾氣。

期間,査擘看似是一直沉默不語,實則不斷觀察著徐北游,可惜徐北游不管心中如何震撼忐忑,臉上都滴水不,因為牧棠之也好,査擘也罷,都是非敵非友的角,而他如今也不再是那個丹霞寨里討生活的游俠兒,如今他是劍宗主,有一個劍仙師父,還有一個曾經跟藍玉掰過手腕的先生,旁是劍宗十二劍中的天嵐,上是剛換不久的錦,甚至連手下侍都有了,在什麼位置上就得做什麼事,所以不管是面對誰,他都得不

堂間舞姬們跳的是古舞《云門》,與《咸池》、《大韶》、《大夏》、《大菠》、《大武》并稱為六代舞,舞姬穿梭之間,如行云流水,將子的展現到極致。

徐北游看了這曲云門之后,忽然生出一個莫名想法,若是再能遇到那位騎颯紫的子,與一起觀舞飲酒,該有多好?

不過子的影一閃而逝,只是在徐北游的心底漾起一圈微漣漪,徐北游自嘲一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筵席一直持續到深夜時分,筵席散后,公孫仲謀與牧棠之去了書房,徐北游和宋則是在一名管事的帶領下,走向一條幽深長廊,往偏院客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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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偏院,但是比一些尋常富貴人家的正院還要致。一眼不到盡頭的長廊,漆黑的廊柱不差分毫地列在一起,無論從哪個方向去看,都是筆直一線,廊柱之間大紅的燈籠排掛起,猩紅的線散落在黑的亮漆上面,紅與黑織,愈發顯得庭院

深深。

這一幕對徐北游有了一瞬間的

這條長廊就像他現在所走的路,紅,黑是看不見明的未來,紅與黑織,便是路途中布滿了艱難和鮮的。不到盡頭,正如他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真正撥開云霧終見月。

他跟隨公孫仲謀復興劍宗,雖然使他一舉擺了原本的低微份,躋到另外一個世界,但也讓他陷到另外一條不歸路上,這條路上有道門這座巍然大山,幾乎是不可逾越,即便現在有師父帶著他一起前行,可終有一天要變他自己獨自一人前行。

他明白正是道門這座大山,擋住了所有的亮,使自己腳下的道路只剩下黑紅兩,不見半點明。若是前行,他要麼被這座大山死,要麼就將這座大山推倒,當然,他也可以向后退出去,茍且生。

恍惚之間,仿佛有兩條路在徐北游的腳下分開,越行越遠。

徐北游沉默片刻,默念一聲,邁步走上了那條黑紅相間的道路。

若是在這種事上猶豫,那他就不是徐北游了。

跟在徐北游一旁的宋,沒有那麼多的著今天穿了一暗紅袍,外罩黑鑲紋比甲的徐北游,只是覺得這間宅子與自家公子很配,若是日后公子真有本事也置辦這麼一座宅子,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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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緣分,宋從第一次見到這位主開始,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覺,這位主一定可以繼承宗主的缽,不單單因為他是宗主看中的人,而是因為他上有一種氣,不怎麼讀書的不知該怎麼形容,直到很久之后,才偶然知道了那句自己一直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話語,那句話“每逢大事有靜氣,不信今時無古賢。”

至于這位領路的管家,可不是什麼尋常人,遼王府有兩位大管家,一位久居北都,掌管那邊的遼王府,另一位便是眼前之人,掌管遼州遼王府。這里雖然是偏院,但暗藏玄機,尤其是這條長廊,經過高人布置,以廊柱和燈籠為陣眼,構一座狹長之陣,此陣無關乎修為,只針對來者心境。

若是修力不修心者,在此陣面前難免要暫時迷失,不得其中客房,只能另尋他下榻。讓這位大管家匪夷所思的便是,徐北游除了剛剛踏足時的微微失神,一路行來竟是看不出半點迷失跡象。

這座偏院名為清漣居,只接待貴客,這麼多年來,來過道門全真、佛門高僧、儒門名士、當朝公卿、領兵武將,林林總總近百人。這百余人中,拋開已經有地仙修為的不說,完全不影響的不過一手之數,這年輕人連一品境界都未曾踏足,竟然有這份心

都說宰相門房七品,親王的大管家,怎麼也得頂個三品大員,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管家不由得重新正經打量了徐北游,然后記住了這個或許在將來能讓整個天下都記住的名字。

他默然走在前面引路,回想起曾經走過這條路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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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魏王蕭瑾代表先帝來到東北勸降老王爺牧人起,曾經走過這條路。

當時還不是掌教真人的秋葉大真人也曾走過這條路。

佛門主持秋月禪師走過。

如今的首輔大人藍玉亦是走過。

最近一次走過這條長廊的人,是大都督魏

這些人無一不是有能力攪天下大勢的真正大人,現在這個名徐北游的年輕人也走過了。

他在日后是否也能走到這些人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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