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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蟬那把劍》 第十一章 傷離別黠鼠現行

一大早,徐北游回到了商隊,將還在睡的林錦繡以及一眾子全都給了姓老人。

姓老人自然是千恩萬謝,答應肯定會將幾名子妥善安排。

雖說他的老東家林寒遠在草原,但早年間林寒也曾在姐夫蕭煜的西北軍中效力,至中軍都督,地位尊崇,軍中位次僅次于上任大都督徐林,現任大都督魏在那時候任左軍都督,尚要矮林寒一頭,所以林家在帝都亦是基深厚,舊部故吏甚多,安排幾個子自然是易如反掌。

安排好這些之后,徐北游就要決意離去了。

就在徐北游收拾行李的時候,忽聽一陣急促腳步聲,轉眼去,就見面帶驚慌之的林錦繡,只穿了一件單薄中,顧不得姓老人的無奈呼喊,一口氣跑到了徐北游的帳篷前面。

甚至還跑丟了一只鞋子。

看作自家孫姓老人跟在后面,滿臉心疼。

林錦繡看到徐北游還在,不由得輕拍了下自己那小荷初尖尖角的脯,長舒一口氣道:“老徐,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姓老人見此景,有些頭疼,這種小姑娘的春心萌,他這個土半截的老頭子可真的是沒有半點辦法,只能是搖頭苦笑一聲,向后退去。

帳中,林錦繡看到了徐北游正在收拾的行禮,臉又落了下去,聲音低沉道:“老徐,你還是要走嗎?”

徐北游沉默良久,終于道:“林姑娘,我要去齊州了,你多保重。”

林錦繡向徐北游,語氣中竟是帶著幾分乞求道:“老徐,你跟我去帝都見過了表姐,然后我們一起去齊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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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不知怎麼安,無奈道:“這一路上諸如無上人之流不知凡幾,我自己尚且自難保,又怎麼能照顧得了你?”

林錦繡小巧鼻子,鼻音中有了細微哭腔。

徐北游將收拾好的行禮背到背上,略微猶豫,起向外走去。

林錦繡低下頭,弱瘦削的雙肩微微抖。

兩人肩而過時,林錦繡凄然開口道:“老徐!”

徐北游頓了一下,終是沒有停下腳步,徑直離去。

在他走出十余步后,后終于傳來了一陣抑許久的哭聲。

徐北游始終沒有回頭。

在他看來,這麼個自小生在王侯之家的子,哪懂什麼人世險惡,更不會懂人間疾苦,而兩人相識不到一個月,又哪里有什麼刻骨銘心的兒長,這種竇初開的分別,也就是當下疼一小陣子,時間久了自然風過了無痕,最多是變心口上一顆求不得的朱砂痣,說到底,兩人之間的分好似一棟沙灘堡壘,經不起多風吹雨打的。

更重要的一點,徐北游這次江南之行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步步驚險,注定要孑然一,估計亡命逃竄都是家常便飯,不可能把一個小姑娘帶在邊,這可不是什麼江湖俠相伴而行,說不定哪天就面對在鎮魔殿的追殺,那群只知掌教和殿主的兇神惡煞會在乎你是不是王孫貴胄?

即便徐北游和小姑娘之間沒什麼刻骨銘心,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姑娘跟著他一起跳火坑。

——

天下四都,大排名是帝都居首,中都次之,江都再次之,北都居末。

帝都乃是京都,天子之都,可以居于首位乃是理所當然之事,中都地西北貧寒之地,之所以能位居次位,是因為它是大齊太祖皇帝的龍興之地。其實若論繁華鼎盛,位居大江出海口位置的江都才是天下第二大都城,甚至在某些方面猶勝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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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大齊之前是大鄭,大鄭之前是大楚。

大楚朝的都城便是江都。

江都這座千年古城雖然歷經滄桑,但未經戰火毀壞,仍舊保持千年前的大致舊貌,呈棋盤式格局,共一百零八坊,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雖說時至今日當年的坊市制度已經被廢除,但許多地方仍是沿用舊時稱呼,就好比說大名鼎鼎的道坊。

坊的面積不算大,在一百零八坊中于不上不下的中等位置,之所以能夠大名鼎鼎,是因為此地乃是江南道門的駐地所在。

大楚初年,只是五行、占候、卜筮、醫藥之人被安置在此坊,既技藝所聚,謂之道坊。到了大楚末年,玄教鼎盛一時,攜后建鐵蹄大舉南下,北地盡數淪陷,三教之一的儒門更是被玄教打得四分五裂,幾近傾覆。值此之際,佛道兩家不得不摒棄前嫌聯手,于江都城下共抗如日中天的后建玄教,道坊便是在此時被作為道門高手的駐足之地,后盡數歸于道門所有,為江南道門所在。

大鄭朝時,江南道門乃是祖庭以下的天下道門之居首者,實力最為雄厚,雖說大齊立國之后,朝廷暗中在江南大力扶持佛門,以至于江南道門日況愈下,漸有日薄西山之態,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如此,江南道門也不可小覷。

此番鎮魔殿撒下大網緝捕劍宗余孽徐北游,共派出九位大執事,其中八位分別坐鎮一州,剩下的主事大執事南方鬼帝則是坐鎮江都調度,他便是落腳于江都城的道坊中,此地距離江都城外的東湖別院,六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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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里對于尋常百姓而言,可能是個不短的距離,但是對于地仙境界的高人而言,不過只是一步之遙而已。

酆都大帝以下有五大鬼帝,東方鬼帝是個子,在巨鹿城中敗于公孫仲謀之手。北方鬼帝曾與賞善判等數位大執事一起趕赴蜀州追殺公孫仲謀,在其他人死傷殆盡后,他被公孫仲謀在一道無生劍氣,重傷垂死之際為賞善判所救,借假死叛逃鎮魔殿,后加暗衛府,最后在西涼州雙雙死于公孫仲謀的劍下。

如今換了同為五方鬼帝的南方鬼帝來追殺公孫仲謀的徒弟,倒真有些佛家因果報應的意思。

紫榮觀。

燈火依稀,一名高大道人正端坐于案后細讀各地呈送上來的卷宗,他穿了一深青道袍,豹頭環眼,胡須似針,不像有道之士,倒像個沙場武將,不過這副相貌非但不給人一一毫的覺,反而讓他平添了幾分威嚴,臉上神更是平靜冷淡,沒有半分暴戾。

畢竟能夠位居鎮魔殿大執事前十之位的南方鬼帝,絕不會是個滿腦袋打殺的渾人。

他翻開一本剛剛用飛劍傳書發至江都的卷宗,眼神驟然一凝。

這是坐鎮燕州的武城天的上報卷宗,所寫之事是鎮魔殿執事張玉圭被劍宗之人所殺。

南方鬼帝食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發出一聲聲清脆聲響,思量許久后,自言自語道:“劍宗之人出手了,若是劍氣凌空堂之人出手,那就說明徐北游已經可以掌控劍氣凌空堂,若是徐北游可以掌控劍氣凌空堂,又何必來江都尋張雪瑤?”

他冷笑一聲道:“徐姓小子,倒是有幾分心機,想要反其道而行之來混淆視聽,可惜火候差了些,卻是讓我知曉你的前行路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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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鬼帝拍了拍手,一名青道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垂手而立。

南方鬼帝沉聲道:“飛劍傳書給武城天、牛頭、馬面三人,告訴他們劍宗主會從燕州、齊州一線經過,務必要找出他的蹤跡。”

道人低頭應諾,然后又緩緩消失不見。

南方鬼帝起來到窗前,著窗外的一明月,輕聲譏笑道:“覆而出之,墮地乃走,雖有敏者,莫措其手,是鼠之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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