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縣令一時激，夸贊了李咎幾句，卻引來了李咎的懷疑。

李咎已經猜到王縣令的份不一般，而王縣令的語氣出來的他對青山縣的位置擺放，把這個份的圈子圈得更小了。

一般般的富貴人不太會用“是我青山縣之福”的措辭，再加上染織陳上次說到趙笠是縣丞之子……

縣丞就在這，對這個書生很恭敬，幾個條件加起來，這個書生的份還用猜嗎？

李咎不聲地說:“不敢贊，未曾有功。等青山縣人人都吃得起、吃得飽飯、穿得起服時，先生再夸我，我才能接。”

王縣令覺得李咎真是又能干又有才華，又有品德還謙虛，為縣里能留下這樣的人才而到十分欣，好值幾乎都快拉滿了。

李咎將寫了“香皂”的紙拿掉，出寫著“水泥”和“混凝土”的紙。

“雖然香皂一時間不能自產，還要等咱們青山縣的油料莊稼產后才能提上日程，但是另一件神卻是只要勞力就能做的。此可以用來修路、筑堤、建屋子，并且趕在春耕前，我便要手試制了。”

王縣令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這這這，竟然還有沒掏出來的好東西？

李咎似乎是看出來他的驚訝，微微笑著說:“不止這個，還有冶煉明玻璃的方子，過冬取暖的法子，冶煉鐵的方子——主要是用來改良犁頭和生產其他，還有能將布匹紗線的產量提高數倍的械，還有許許多多的小件……”

將王縣令和趙縣丞的期待吊到最高之后，李咎話鋒一轉，“不過，還不是時候。就拿織布機來說，如果今天就有這樣的機在，幾臺織機就能滿足全城的布帛需求，則依靠紡織為生的農婦豈不是失去了一個換口糧的途徑？土地不增加，糧食不增加，們吃什麼呢？一個男耕織的小戶人家要失去一半的收來源，民心又怎能安定？”

王、趙二人一想，確實如此，李咎的顧慮十分正確。

李咎道:“是以，急不來，還是要先理好這些細節，否則不是利民，是害民了。我才有了個頭緒，便是用其他的紅之代替布匹。如今子們在家也是要做活計的，只是活計不值錢，更不如布匹可當錢使用。我安心想個辦法，令們用其他方子掙錢，如此們有了別的活路，我再將織機送上，就可解決布匹大量出現后對小門小戶的民生造的影響。此事等我仔仔細細地思考徹了，寫下來個文章，再請諸位賢達一同謀劃。”

王縣令連連稱是，又問:“但不知道先生所說的文章，何時能？”

李咎算了算今年的事，憾地說:“怎麼也得明年。今年試種不知能否功，倘若不能解決糧食的收問題，一切都是空談。只有人口增加到田地裝不下了才能有人專門當工匠。只有糧食多到可以養活所有人了才能有人不去種田。我們在走一條無人走過的路，實在困難啊。我站在今日，不能猜測秋天的收，故而此文形，也只能是明年的事了。”

王縣令思忖片刻，道:“先生盡管去做想做的事，要人給人，要地給地，只希先生能為青山縣找到那條人人吃飽穿暖的道路！”

趙家父子也很是激，這樣的大事，若能一手，將來王縣令考評、擢升時，豈能不記他們一筆？他家想突破青山縣、突破胥吏的份，與其指趙笠念書，還不如指李咎明年來個畝產三千斤呢！

必須好好抓牢這個金娃娃！

李園之行，四人都很滿意，個個都拿到了想要的東西。

李咎拿到了本地最大的靠山，王縣令發現了可以幫助他實現政治抱負的“士”，趙縣丞父子搭上了最大的船，揚帆起航，指日可待。

王縣令來時滿腹心事，去時春風得意，到了邸馬上就從自己的書里選了一個農家子弟出的派去了李咎府上，隨著書一起到的還有他一年的嚼用和一封書信。

李咎頗為意外，知道“王先生”著急，但是沒想到能急到這份上。

人來了也好，這個名“阿柱”的年剛剛好彌補了李咎人手空缺。

阿柱和啞差不多一樣多，格也和啞一樣沉穩，同樣悉農事，踏實肯干的同時不乏機靈勁兒。他的年紀比初三大一些，比初三通曉人世故。況且他還有王縣令給的面子，在青山縣走要方便很多。

阿柱得到的授意是如實記錄李園的耕種，要詳細到日子和數量，播種的數量、播種的方法、使用的人丁數量和牲畜數量……一直到收獲時所耗費的時間和丁口數量，必須全部詳詳細細地記錄下來。

阿柱認得簡單的文字，也會寫一些常用的字，李咎見他的文化水平比初三略高些，安心要把他算到上學的人里一起上課，偏巧其他的事也漸漸地來了，需得先顧上發展大計的正事。

阿柱到李園的當天中午，王得春打發第一撥長工也到了李園，分別是吳家五口人和其他六個老實漢子。

這次收編人手，李咎自己沒怎麼出馬，全部給了三九、初三和幺娘等去辦。

如何選住下來的房子，如何分配服、鋪蓋，如何教他們按李園的規矩吃喝拉撒收拾打理等等。

王縣令只代阿柱記下農事相關，但是阿柱莫名地覺得李園這些和別迥異的規矩做派，也很值得記一筆。

和每個李園人一樣，阿柱也分到了一間屋子，他選在了初三兄弟倆隔壁，這樣可以就近與他們哥倆聊天。

只是初三一個口風，一個年紀小，想談正事那是絕對沒戲的，試探了兩三次都沒啥結果后，阿柱也就不強求了。

等眾人安頓下來，李咎掏出一個大名冊，于阿柱和初三去登記人口，按照名字的拼音字母順序排序，將年紀、事務、工錢、外貌、住所等所有資料一起造冊登記。眷則在三九和幺娘那里造冊，同時有親屬關系的會各自在對方的冊子里記一筆并標注另一方的資料位置。登記時，如果有不認識的字，就用拼音代替。

阿柱發現李園的六個“仆人”都會認字兒、寫字，偶爾有不悉的字也會用一種他不認識的文字替代，過后請教了李咎再補上。他本以為這六個人都是認真上過學，或者跟了李老爺很久的，問了才知道，除了幺娘，其他人來到李園還不足十天。幺娘其實也只跟了個把月。而讀書認字這件事，扎扎實實的是進了李園才開始。

這個認字的速度和效率就高得令人難以置信。

阿柱是王縣令家小公子的書之一，跟著公子上了幾次學，讀書認字有多難，他有會。因為有特別用心地聽課，阿柱認字比其他書多，他一直還驕傲的。

李園這群人的學習卻讓他不住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太笨了，有讓他對李老爺親自上的課、講的書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