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電話從電話亭往家回,寧香和林建東都已經很平靜了。兩人並肩提著燈籠,在路邊上慢慢地走,說一些有關寧蘭的話題,說起許多小時候的事,寧香也吐了許多自己的心聲。
像是慢慢釋懷傾訴一樣,跟林建東說,鬧完離婚以後,為什麽會那麽恨寧蘭,為什麽會和寧蘭斷得那麽幹淨。因為其實對寧蘭抱期最高,因為在寧蘭上付出最多。
從以前慢慢說到現在,剛才隻遠遠看到了那麽一眼,從寧蘭的穿著打扮上可以看出來,寧蘭的質生活水平眼下還是不錯的,至比普通城市市民的生活條件要好上很多。
隻是穿戴在上的這些錢,隻怕都來路不正。
近來這幾年在外麵的日子應該都好過,所以從來沒有回來過。眼下犯了大事,同夥都被抓了,自己也被警察列了抓捕名單,認真計較起來已經無路可走了,又回來了。
寧香提著燈籠走得慢,看到寧蘭出現後心裏反倒踏實了。
沒什麽緒起伏,隻慢聲問:“回來幹什麽呢?找我嗎?”
找幹什麽呢?
來看看現在過得怎麽樣?
或者有什麽話要找說?
再或者,還想再做點膽子更大的事?
今天如果不是有林建東在旁邊,寧蘭不知道還會不會跑。
犯了那麽大的事,難道想就這麽躲下去?
林建東轉頭看著寧香說:“有我在,不用太擔心,一個人不敢輕舉妄。”
寧香看著林建東點一點頭,“嗯。”
雖然心裏有好奇,但寧香並沒多想知道寧蘭為什麽會回來,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麵前,也不想和寧蘭麵對麵相見。兩個人之間的姐妹分,早在重生回來後的那個中秋夜就斷徹底了。
寧香自認為自己從未欠過寧蘭什麽,反倒是寧蘭欠了許多。早知道在寧蘭上計較不出個結果來,所以早早就橫了心把關係斷徹底了,安心過自己的日子。
直至今天,寧蘭過得好也罷,過得壞也罷,都和沒有任何關係。
怕王麗珍焦心睡不著,甚至連除夕春節也過不好,所以回到家之後,寧香和林建東沒有把看到了寧蘭的事跟說。
兩人提著燈籠進門,仍是擺出一副開心喜慶的模樣。
王麗珍不知道寧蘭回來了,這幾天心也被過年的熱鬧氣氛染得很好。心裏沒有幾天前那麽重的負擔,晚上踏踏實實睡一覺,第二天早早起來準備過除夕。
除夕這一整天的時間,幹的就是除舊迎新的事。
王麗珍和林建東寧香一起,三個人把家裏外全部都收拾清理了一遍。
了新的對聯了新的窗花,也把門前門楣下的紅燈籠換了新的。
裏裏外外全部都收拾完,家裏的布置擺設也換了新的樣子,讓新的一年擁有更多一些的新鮮。
到了傍晚自然開始做年夜飯,三個人仍是一起做,在熱熱鬧鬧的氛圍裏聊天並琢磨著買的菜都怎麽做,反正過年也是過個團圓和開心。
因為除夕的氣氛實在熱鬧,寧香和林建東的心也沒有因為寧蘭的事太影響。開開心心吃完年夜飯再一起看春晚,守歲到十二點出去放煙花放鞭炮。
看著煙花在頭頂盛開的時候,寧香想起七九年的那個除夕夜,林建東帶王麗珍去小船上陪過年,在頭頂煙花開的時候,和說了一句話:“會越來越好的。”
果然,真的越來越好了。
正月裏沒有別的事,就是走親訪友。寧香現在在蘇城也算是有很多人脈的,所以拿著拜年禮,去拜訪了不人,最主要的就是拜訪周雯潔和李素芬。
作為寧香現在的對象加合夥人,林建東自然都跟一起。
寧香心裏也有想,寧蘭會不會再次出現在麵前。
但是過了除夕十來天,寧蘭都沒有再出現過。
當然寧蘭不出現也屬於正常況,除夕前一天在集市上到,多半是巧合。寧蘭不知道寧香住在哪裏,寧香又沒去寧香閣的公司和店鋪,那要再上,隻能還靠巧合。
而這第二次的巧合並沒有發生,到正月初十的時候,廣粵那邊的警方正式發出通報,寧蘭因涉嫌搶劫和故意殺人罪,被警方正式拘留。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最先鬆了一大口氣的是王麗珍。
隻要被警方抓到了,那就可以徹底安心了。
而寧蘭是在蘇城被警方抓到的,聽說是在一家私人小旅館裏。被抓到以後自然就被押回了案發地廣粵,警方通報拘留,開始調查取證等一係列的事。
寧香和林建東也算稍稍鬆了一口氣,微微懸著的一顆心落了地。
說慨自然也是有的,隻不過也僅限於一些慨罷了。
得知警方的通報以後,寧香和林建東自然恢複了自己的正常生活。
林建東主要還是忙公司裏的事,帶著團隊繼續拓展市場,除了跑一些單位的生意,接下來打算把店開到平城和陵城,再然後是往南的廣粵那邊,那邊目前發展得最快。
木湖那邊的工廠擴大規模後繼續正常運作,培訓班也順利開了起來,第一批繡娘和過去培訓的繡師一樣,都是寧香親自選的。
寧香自己也會去木湖培訓繡娘,把自己手裏的技法教給們。每次去的時候,都是早上很早起來,坐汽車到木湖,培訓完了再坐車回來。
寧蘭被抓的事也在木湖炸了鍋了,很多人都在議論,認識不認識的,都把的事當了故事在講。故事越傳越驚悚,最後直接把傳了殺人狂魔。
甚至有人開始拿寧蘭嚇自己家小孩子,說不聽話就會被抓去。
當然了,說寧蘭就得說到寧金生和胡秀蓮,好些人在背後嚼舌子,說寧蘭就是被寧金生胡秀蓮給坑的。要不是他們當初給寧蘭說個跛子,寧蘭哪能走到這步。
可又有人說了,那寧金生胡秀蓮就好過了麽?
寧金生和胡秀蓮那事做得確實不對,可他們到底沒有待過寧蘭啊,讓安安生生讀了高中呢。寧蘭要是真不同意那門婚事,解決的方法可太多了,直接自己去跟趙家說不願意都能。
又說寧蘭可比寧金生胡秀蓮狠太多啦,直接把好好的一個家給弄今天這樣,自己拿了那麽多錢跑出去,也沒安安生生過日子,又去坑害別的人,實在是心肝都黑啦。
現在好了,直接把自己坑進去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判個死刑。
再說到寧香,人家現在都會長歎口氣——算啦,這樣一家人誰沾上能得了啊?
再說到寧香心狠不心狠的,眼下木湖誰不知道寧香費心費勁創辦寧香閣,開辦免費培訓班,親自過來指導,都是為了帶木湖的繡娘一起致富。
這兩年整個木湖的經濟,都被寧香閣帶起來很多。
誰能再說是個自私心狠的人呢?
哪個自私心狠的人費這麽大的勁大方地拿出自己的名氣和技,帶其他繡娘一起致富?哪個自私心狠的人,能把毫無緣關係的王麗珍帶去城裏當親一樣孝敬?
到底誰不仁誰心狠,這都是一目了然的事了。
寧香一直行得端坐得正,從來沒有虛過什麽流言,至今仍然如此。穩穩走在自己想走的那條道路上,懷揣著一顆赤誠之心,永遠熱生活,熱這個世界。
不過熱歸熱,累也還是會累的。
尤其每次到木湖去培訓,晚上坐車回到家裏,都會覺得非常累。
公司裏有別的要事的時候,林建東會去忙別的事,沒有別的要事的時候,他就陪寧香一起去木湖。反正擴張的工廠也在這邊,他過來也不會沒有事忙。
今天林建東又陪寧香一起來的木湖,白天除了中午吃飯的時間,兩人都是各自忙各自的。林建東去理工廠裏的事,寧香則是教繡娘做刺繡。
在這第一批繡娘裏麵,還有林建東的弟媳楊慧。
楊慧一直都很崇拜寧香,所以得到了這次機會以後,每次來鎮上培訓都非常積極。尤其寧香過來培訓的時候,更是跟打了似的,學習起來格外認真。
每次看到楊慧這個樣子,寧香就下意識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是對刺繡懷揣著極大的熱和熱,所以周雯潔和李素芬們才特別願意教。
現在寧香也到了那種覺,不得把自己會的都教給楊慧。
楊慧悟也好,學東西學得很快,所以寧香私下裏會給多於別的繡娘的一些額外指導。隻要能消化和靈活應用這些技法,寧香就願意把能教的都教給。
私下指導的時候,兩人也會說些閑話,一來二去就起來了。
楊慧會跟寧香講林家的事,比如他家三兄弟在縣城開店做生意,生意做得好的。今年打算想辦法在縣城裏安家了,讓家裏的孩子都能到縣城裏的學校上學。
寧香聽楊慧說這些的時候,會有一種生活越來越好了的覺,所以還是喜歡聽的。聽完了會覺得生活中充滿無限希,一切都會更加好起來。
當然楊慧心裏也揣著有關於寧香的八,譬如今天和寧香私下接,就實在沒能再忍住,便試探著問了寧香一句:“阿香姐,你和三哥是不是在談呀?”
自從培訓班開班以後,楊慧經常看到寧香和林建東。以準的第六來說,總覺得寧香和林建東在一起的時候,有一種很微妙的覺。
雖然兩個人沒有什麽不合適的舉,可看彼此的眼神,明顯就很不一般,那是藏不住的。
寧香看八卦,抬手就在腦袋上拍一下,“好好學你的技。”
楊慧看不願意說,也就笑一下不再多問了。
上完一天的培訓課程,傍晚的時候寧香和林建東一起坐車回家。在車上坐下來以後,林建東忽從包裏掏出一份報紙,給寧香看了一篇報道。
寧香看了一下,是國w院發布的一條《關於農民個人或者聯戶購置機車船和拖拉機經營運輸業的若幹規定》,從政策上首次明確了私人購買機車的合法。
在此之前,國家是不允許私人購置機車的。
看完報道寧香轉頭看向林建東,林建東看著說:“我打算空找人學開車,考完駕照買一輛車,以後你要出門辦事,我給你當司機,也能方便一點。”
寧香看著他笑一笑,“現在學車可不容易啊。”
沒有駕校不說,除了要考核駕駛理論和技能而外,還要學習機械維修,也就是要學習汽車維修技,修車開車都得會,還有其他很多的小項目要考。
從學習到把駕照拿到手,通常況下要兩三年的時間。
林建東也笑一笑,“先找師傅學起來再說。”
林建東做事向來不拖遝,決定學車以後,便在工作忙碌之餘,去找了個老司機當師傅。而在學開車之前,得先學習怎麽修車,所以先從一本機械原理的書看起。
眼見著到了八十年代的中期,這一年國的環境更加寬鬆了許多,鄉下進城打工幹苦力的人越來越多,都是在不影響種地的況下,到城裏多賺一份錢。
也是在這一年,國流行起穿西裝,掀起了一陣西裝熱。
時間一格一格地往前走,時代不斷在發展,生活不斷在向前,大家一個看一個都開始鉚足了勁想更多的辦法賺錢過上更好的生活。
而寧蘭的人生,大概也就停在這一年了。
在被警方拘留大半個月以後,警方調查取證結束,移送檢察院。檢察院對案件進行審查核實,確定所有證據無誤以後,批準逮捕,隨後公訴到法院,等待開庭。
從檢察院批捕到法院最終下達判決書,前後經時將近七個月。
寧蘭的兩個同夥因為節嚴重被判死刑,而寧蘭最後量刑下來判了無期。
法院開庭期間,從一審到二審,寧金生和胡秀蓮都沒有折騰著去廣粵,畢竟出遠門要花很多的錢,他們隻當沒從養過這麽個毀家敗業的閨。
寧香自然也沒有過去。
去幹什麽呢?
親眼看著寧蘭被判刑進監獄?
隻能是刺激寧蘭罷了。
然而寧蘭卻似乎很想要寧香的刺激,在進去服刑以後,接二連三寫信給寧香,寄到寧香閣的公司裏,信件容也全部都非常簡單——想要見。
這一天林建東從公司再次帶回寧蘭寄過來的信,寧香拿到手輕輕吸口氣,撕開封口拿出信紙,展開掃一眼信紙上的字,還是同樣的容——想要見。
這一次寧香看著信封沉思好片刻,然後抬頭看向林建東說:“我去見。”
林建東尊重的所有決定,隻點頭應聲道:“我陪你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 寧蘭的故事線涉及的東西比較敏,尺度不好把握,所以不在文裏正麵展開寫的那些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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