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日蕭杭被去安榮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九娘並不知曉。

隻知道不過是一日的時間，整個安國公府的流言便被遏製了下來，再也沒有下人敢再傳一句。據蓮枝打聽回來的消息，說私下裏置了好幾個下人，於是所有人都不敢再妄言了。

崇月閣那裏是如何反應，暫且不知，有那個能力且手段將流言製下來，除了安國公夫人不會有第二個人。本來是朝霞郡主對付蕭九娘的手段，變了婆媳過招，也不知道朝霞郡主會做何想。

反正惱怒是必然的！

九娘並沒有猜錯，知曉有人出手製流言，當日崇月閣那裏便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這個該死的老虔婆，怎麽不去死？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特意趕在那個時候！這兩日蕭郎一直未來崇月閣，本郡主派人去請，也是諸多借口。不用說，定是那老虔婆在蕭郎跟前給本郡主上眼藥了！”

地上砸了一地的碎瓷片，朝霞郡主依舊怒氣未消，可以想見此時心中有多麽惱怒。

娘李氏站在一旁，也不敢出聲，直到朝霞郡主又罵了一會兒，氣得在榻上坐下，才出口勸道：“郡主您當日說要對付九娘子，奴婢便不讚同，您又不是不知如今的份。”

朝霞郡主柳眉一挑，不屑道：“什麽份？不就是一個縣主嗎，本郡主還是聖上欽封的郡主呢！本郡主的親舅舅是當今承元帝，本郡主的娘是與當今一母同胞的昌平公主，一個下賤胚子，夠在本郡主跟前提份？”

李氏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斟酌了下言辭，又開口道：“確實，那蕭九娘自是不能比郡主您相比的，隻是您也知曉蕭家一向的行為事，那蕭九娘不管是從外貌還是從份來看，對蕭家來說都是極為重要的，咱們私下裏些手段，安榮院那邊也就隻當不知，可若是鬧大了，可以想見那邊必然會出手。且——”

“且什麽？”

“那蕭九娘的縣主之位是如何得來，郡主您應該知曉，據聞當年楚王殿下也頗為對另眼相看。如今楚王正在勢頭，既得陛下寵，東宮那也對他頗為親近，先不說之前被陛下準許不之，留在長安建府的恩寵，今年又獲封楚州都督，掌當地軍政大權。其門下也是附庸眾多，在六部任職的員也有許多，赫然已是眾皇子中除過太子的第二人，哪怕是皇後所出的王與劉貴妃所出的趙王，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就那個殘廢？”朝霞郡主不屑一顧。

李氏一臉恐慌，忙做手勢讓朝霞郡主打住，並左右四下看看是否有旁人所在。見屋中除了二人並無他人，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連連歎氣道：“按理說，奴婢不該以下犯上說這些，但公主殿下命奴婢照看郡主，奴婢自然責無旁貸。郡主您要記住，哪怕公主是陛下的親妹妹，您是陛下的親外甥，但畢竟隔了一層。連公主殿下對楚王也是忌諱莫深，以禮相待，又哪能攤上您口中所說‘殘廢’一詞。”

“這京中眾多人，誰人不知楚王是殘廢，但可有人敢訴之於口的？楚王為何會如此，您應該知曉的，這一直是太子殿下心中一個結，誰敢說出來，就是惹太子殿下不痛快，惹太子殿下不痛快不就是在陛下頭上土了。想當年那李晨宇可是榮國公之子，隻因酒醉一時妄語譏諷楚王，便被陛下問罪，牽連了榮國公上下幾百號人，前車之鑒，郡主您可要萬萬警惕啊！”

朝霞郡主眼神驚疑不定，雖麵上仍帶憤然之，到底還是沒有再說出任何過激之言。

“如今蕭家人打的什麽主意眾所皆知，皇後和王乃至蕭家是不忿楚王的勢大，可到底還是得籠絡住這一大助力，自然不敢輕易得罪對方。隻是這楚王素來是個冷麵，哪怕對待王等人，也是從來不假以，而這蕭九娘是緩和兩方關係的一個契機，您說夫人又怎能允許你壞了手裏的這顆棋子。”

朝霞郡主抿著，良久才道：“那你說娘如今該如何是好？”

“等。”

“等？”

李氏點了點頭，“咱們如今隻有等等且看，要知道今非昔比，當年的另眼相看，說不定如今便是風過雲散，畢竟已經是幾年過去了。隻是在沒有出這個端倪之前，咱們不宜妄。等楚王顯出態度，一旦那人失去自己應有的作用，還不是任憑咱們宰割？”

這李氏不愧為昌平公主為自己兒布置的智囊所在，一番言語是切中厲害關係，且極為老謀深算，可見也是個難纏的對手。

“可若是楚王仍是對態度不改呢？”

“不會的。”李氏出自信的笑容，緩緩而道：“畢竟時間過去了那麽久，且當時二人不過相月餘，之所以蕭九娘能得到這個縣主之位，其實也是看於楚王有救命之恩。如今恩早已償還，楚王又是那樣一個秉，又怎麽可能還會繼續對一個黃丫頭另眼相看。而且一直有流言傳出，楚王其實有一位心上人，乃是孟國公孟嫦曦。那孟嫦曦小小年紀，便有傾城之的名，背後靠著孟家，又哪是一個蕭九娘可比的？！”

“也就是說任憑咱們宰割的時日，其實並不遠？”

李氏點點頭，“所以郡主咱們隻要暫且忍耐，待蕭家對蕭九娘失，待蕭九娘鎩羽而歸，便再沒靠山，以後郡主想如何對付，自然沒人從中阻礙。”

“好，我聽娘的。那小囡那個賤丫頭呢？本郡主實在看礙眼，若不然將從六娘那裏挪出去？”

李氏心中直搖頭，第一萬次歎自己怎麽攤上了這樣一個主子。可為朝霞郡主的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隻能盡力輔佐與。

耐著子道：“郡主可別忘了郎君那，既然戲已經演了幾年，何不繼續演下去，大作咱們不做，可不代表小作也不能，如此好的一把刀，自然在手裏才是正當，偶爾還能與那蕭九娘添添堵，又能籠絡住郎君，也不過是賞口飯吃，又何樂而不為？”

李氏所言句句說了朝霞郡主心坎，讓連連點頭讚許。深歎自己早年聽不進人勸，以至於錯過許多良機，若是早聽娘的，想必也不會經曆之前那些不如意。

李氏見朝霞郡主聽了自己的勸，不心下一鬆，暫且是安然了。

*

轉眼間，安國公府的眾人便轉移了目。

無他，皆因安國公夫人的大壽到了。

安國公夫人這次過得乃是整六十大壽，此乃府中現今最最重要之事，上上下下均是開始忙碌起來。

關於這過壽，早先府中眾人便開始準備了，若是再嚴格來說，從去年便開始陸陸續續的準備，該發下的請柬以及當日筵宴的準備，則是提前一月便開始分發與準備。

九娘早就知曉這一事，當日從蘭陵回長安之前，說辭便是要趕著安國公夫人的大壽之前。至於壽禮，九娘提前便備好了，不過是自己親手所做的一雙鞋。

像們這些年紀不大的小娘子，若要送什麽價值連城的稀罕之，也是沒有那個本事，且當日的賀禮必然不凡，所以一件親手做的件，既能拿得出手，且還能表達一番孝心，也比較附和九娘等人的份。

這一日，安國公府熱鬧非凡。

下人們早在天未亮之時，便開始忙碌起來了。府中所有男丁眷們盡皆起了個大早，天剛破曉之際便來到安榮院給安國公夫人請安並賀壽。

安國公夫人今日穿得格外隆重與喜慶，坐在上首一臉慈祥的笑意。各房男丁眷分次序，一一進門給安國公夫人賀壽並奉上壽禮及賀詞。之後在府中地位稍微高點的俱是被留下來，其他的則是都散了，然後大家陪著安國公夫人用了碗長壽麵，九娘也赫然在其中。

之後便沒有這些個小輩們的事了，大家盡皆散去，而其他人則是該去前院的去前院，該留在後院安排的留在後麵。今日賓客眾多，恐怕長安有點名的人就都會到來，是時賓客眾多，自然宴開幾，普通的賓客自然是在前院招待，像一些稍微親近之人或者比較重要的人自然要安排在後。

幸好大齊男大防並不嚴重，許多筵宴都是男同宴的，倒不是太難理。

九娘是小輩，自然不到出麵，不過蕭家估計打著今日讓幾位小娘子麵的打算，也算是正式進大家眼底，所以崔氏也是吩咐了，讓九娘等人回去歇息片刻，將自己收拾妥當，靜待有人傳喚。

今日起得太早，所以回翠雲閣後，九娘便睡了一會兒。也不過睡了半個時辰的樣子，蓮枝幾名婢便將醒，開始為其梳妝打扮。

今日場合不同，自然不能做尋常打扮，裳和首飾都是府中提前準備好的，九娘是一鵝黃雙鸞紋領窄袖短襦，配一條石榴紅的齊襦及五暈銀泥披帛。九娘本就生了一白皙的好，被這一裝束一襯，更顯得眉眼兒致，清豔絕倫。

蓮枝為九娘梳了飛天髻，先是將頭發分為三束，又用細銀絛縛住，向上盤卷環狀，其髻直向上，之後用金質釵朵固定，又在鬢旁了幾朵鬢花與一朵累赤金的鬢，鬢上細細的金流蘇垂在九娘眉梢，襯著眉心的那抹金的花鈿，更顯出一華貴的氣質。

靈而不失貴氣，清豔而不顯得妖嬈。

這是九娘第一次盛裝打扮，顯得格外明豔照人。

到了流波亭外，十娘等人與先後腳都到了。

這流波亭說是亭，其實是一臨湖水榭，麵積寬廣，平日裏極開放。今日或許是賓客眾多，便將此設為招待之。筵席自然不是設在此，不過是一些貴婦與貴們暫作休閑之地。

待九娘等人步進去之時，已經到了不人，大多都是貴婦與一些貴們，個個打扮的雍容華貴或是明豔人或是清新俗，將這亭榭照耀得憑空亮眼許多。

九娘幾人的到來惹得眾人矚目，崔氏將幾人在邊，狀似尋常的和幾位貴婦介紹說是府上的小輩。

既然能到得此來的，都不是簡單人，幾名貴婦自然順著話音讚賞九娘等人都是人胚子，以後長安城中定然又會多幾名讓人聞名遐邇的大人兒。

蕭三娘等人也在這，不過們不同九娘幾人，們是嫡出，又從小和父母長輩出各種際圈子，也是有一眾自己的玩伴的。早已是散落其中，各自和各自說得來的玩伴說著話。

見崔氏自己，蕭三娘便走了過去，之後將九娘幾人帶貴人群中，也算讓們順利融這一圈子。

隻是到底不，寒暄幾句，九娘幾人便坐於旁，就當是個陪客了。

說了沒一會兒話，就有人說屋裏太悶，提議到外麵去散散心。剛好散在四周的幾群貴都有此意，便由蕭三娘領頭帶著眾人去了外麵園子當中。

沒有長輩們在跟前，這些貴們到底要鬆散許多，有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話，也有去花圃草地撲蝶玩耍或者賞花之的。

此時明，正值初夏，雖有日頭卻是不熱，鳥語花香，們的笑聲悅耳，組了一副極的畫麵。

蕭三娘年紀長於眾人，又是東道主，自然是要負責招待眾人的，便將一眾不願在太底下呆著的安排在園中一亭閣中坐著。

這亭閣麵積寬廣，案幾坐榻都是現的，且早有婢們備好的茶水以及味的瓜果。這一眾十多名，年紀有大有小，有十六七歲年紀和蕭三娘相仿的，也有十三四歲和蕭六娘等人同齡的。分為了幾撥，一撥和蕭三娘坐在一起，一撥和四娘六娘等人坐在一說話，也有兩三人為一群坐在其他，散落在這敞亮的亭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