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雍王—老父親般的哥哥
隨著苦夏結束,王府眷多多都見清瘦,唯獨耿格格臉龐日益又潤了起來,不曉得還以爲這是又有了呢。
只不過,王爺一個月就召見侍妾那麼幾次,所有人都數著手指頭記著呢,耿格格並不曾被召去侍奉。
眼瞧著耿格格愈發珠圓玉潤、紅滿面,其他幾位格格看的眼神是愈發順眼了。
總之,隨著發福,舒錦的人緣似乎更好了些。哪怕是嫡福晉,也是愈發懶得多看一眼。
這一日午前,舒錦才臨了一張讓自己滿意的字,底下便稟報說,宋格格來了。
宋氏又帶了一套親手繡制的小嬰兒新,寶藍的緞料子,上頭還繡了丹桂、玉兔,頗爲應景,“這不馬上就中秋了麼。”
舒錦將裳往天申上比了比,果然十分合適,“今年這可都是第三套了。”——格格每季的份例緞料本來就沒幾匹。
宋格格笑容和煦得好似三春暖,“小孩子的裳,也用不了多料子。”
舒錦實在有些不好意思,便道:“要不我讓天申讓你做乾孃吧。”
宋格格臉上有驚喜之劃過,但旋即擺了擺手:“這種事,哪裡是咱們說了算的?你我如今都不得寵,還是別私底下做這種事了。”
是了,雍親王也是許久沒來了。
舒錦倒是樂得清閒自在。
無奈之下,舒錦便蘭若去庫房裡取了兩匹緞料給宋格格,“宋姐姐莫要拒絕,過些日子,便是元壽阿哥的抓週禮了,你也該做鮮亮的秋纔是。”
宋格格理了理半舊不新的袖,心裡也曉得耿格格再不得寵,終歸是有兒子的人,又有孃家補,怎麼也比寬裕許多,便赧笑著收下了,並道:“只是這了些。”
舒錦打量著宋格格上的那件絳紫的雲紋坎肩,這也著實老氣了些,便笑著說:“姐姐當年年紀與李側福晉也差不離,不也整日濃妝豔抹?”
提到李繡茵,宋格格臉便有些冷淡,“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竟時來運轉了。”
舒錦默了片刻,才道:“王爺本來是厭棄了的,可自打郡君出嫁……”
說到此,舒錦揮手屏退了左右侍從,低聲道:“說白了,還不是因爲歉疚。”——如此也可見,大格格這門婚事,雍親王可不僅僅是因爲看重顧琮的才學品貌,必然有政治上考量。
宋氏怔了一下,“雖說確實是低嫁,可……王爺從這裡頭也著實得不到什麼好啊。”
舒錦想了很久,這門婚事,雖說可以大大降低康熙對雍親王的警惕防備——畢竟雍親王選了個白丁婿,可謂是完全派不上用場。但因爲顧八代的過往,也不得會惹康熙心中不悅……這一加一減,的確是不怎麼劃算的。
可總覺得,雍親王像是在謀劃什麼似的,結合眼下的年份,只怕多半和奪嫡有關。只是如何有關,舒錦便不了。
舒錦搖了搖頭,“這門婚事,到底是委屈了郡君,王爺怎會不心生憐憫?”——舒宜爾哈既已出嫁,這份憐憫自然就落在了李繡茵上。
宋格格點了點頭,心裡倒也鬆了一口氣,“男人的憐憫早晚會有時過境遷的一日。”——就譬如當年。
舒錦表示贊同,這宋格格倒是很懂男人的劣。
王府銀安殿中,一枚黑曜石棋子啪嗒落在了棋盤上,雍親王胤禛雖然相貌平平,但一雙手卻天生白皙修長,修長的食指與中指輕輕提起那枚被吞掉的白子,啪嗒一聲,清脆地落在棋盤之側。
“四哥?”十三阿哥胤祥來此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眼睜睜看著自己四哥,一手白子、一手黑子,下得不疾不徐,眼睛只顧著盯著棋盤,都不瞅他一眼。
明明是四哥自己來的……十三阿哥迷茫的心裡有點小委屈。
胤禛這纔回首笑了笑,渾然不似往日那板著臉、刻薄不盡人的樣子,他擡手道:“如今形勢不同往日,東宮那邊去。”
胤祥愣了愣,不是四哥讓我去東宮聽命辦差的嗎?
“太子畢竟是儲君,若有吩咐,我也不好推諉。”胤祥有些搞不懂自己四哥的意思。
胤禛肅然道:“自古以來,可有廢而復立的儲君?”
胤祥心中莫名慌:“四哥,你的意思是,東宮又要不穩了?”
胤禛幽幽嘆了一口,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飛快掃了一眼胤祥的膝蓋,“你不是有疾麼,藉著這個由頭,閉門養病吧。”
胤祥撓了撓頭:“只是小病罷了……”
胤禛眸子忽的深邃了起來,不由語重心長道:“別仗著年輕,不把子當一回事。好好養著去,年羹堯剛從四川送了名醫過來,我回頭他去你府上。”
胤祥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多謝四哥了。”
說罷,胤祥又有些不放心:“可太子若有吩咐,我該如何推辭?”
胤禛擡手道:“放心,我自會替你應對。”
胤祥怔了一下,四哥這是要替他抗下東宮的力?東宮再不穩,也畢竟還是儲君啊!
胤禛似乎是看出了弟弟臉上的憂慮,淡淡道:“放心,沒人比我更瞭解太子了。”——他甚至比汗阿瑪都要了解胤礽。
胤祥小聲問:“四哥,是不是要出什麼大事了?”
胤禛默了片刻才道,“不過就是些註定要發生的事,太子猜到了,所以才愈發狂悖。不過不打,但凡是個人,便有肋。太子不打,只是你太年輕,心思又淺,一旦涉及過深,恐遭殃及。”
“那四哥你呢?”胤祥頓時心裡更不放心了,難道四哥就不怕被殃及?
胤禛忍不住笑了笑:“我又不是你。”
胤祥一瞬間鬱悶了,四哥意思是說我太笨了嗎?
“好了!”胤禛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只管聽我的,好好歇個一年半載,等風浪過去,我自會替你重新謀劃。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遠著呢。”
胤祥心裡滋味怪怪的,四哥最近兩年,是愈發穩重了,不像個哥哥,倒像個老父親了。不過這對於缺失父的胤祥而言,這種覺倒是不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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