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齊聿禮的世界, 非黑即白,只有兩種選擇。沒有折中的模棱兩可的選項。
好比如說面對南煙的無理取鬧,他能做的也只有無奈而無力的安。他說不出漂亮話,也不是話手到擒來的男人。
但南煙陷對未來、對人生茫然的狀態時, 甚至不需要看他一眼, 他就會自自發地出現在的面前。
齊聿禮承認, 自己不是個溫的男人,也不是個的丈夫。
但他上的缺點一大堆,他已經把所有的好的一面展現給了南煙, 盡可能地站在南煙的角度為思考問題, 盡自己最大所能地幫鋪以后的路。
這些年他嘗試過改變, 最終依然還是如此。
用如此笨拙的方式。
-
南煙很難理清齊聿禮對自己的。
比起難以理清, 更多的是難以承認——他好像比想象的要。
隔天和齊月約下午茶時, 南煙又有了個重大發現。
齊月依然耿耿于懷昨天南煙發的朋友圈, 拿著手機, 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突然有了個重大發現, 驚奇道:“我發現三哥給你的朋友圈都點贊了。”
“……”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南煙:“很奇怪嗎?”
“當然奇怪, 他從來都沒點贊過我的朋友圈好吧。”齊月說,“不只是我的,我就沒看到三哥點贊過除你以外別人的朋友圈。”
“沒有吧?”南煙稍遲鈍。
“有。”齊月一口咬定。
“……”南煙說不上來自己現在的心, 開心嗎?是有的,但又怕是齊月夸大其詞,于是拿出手機給齊聿禮發消息:【你經常刷朋友圈嗎?】
南煙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 意料之中的, 沒有得到齊聿禮秒回。
消息發完后, 南煙放下手機,正眼看齊月。
自從齊月上班后,二人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當然,這是倆的常態。但以往現實中不了面,齊月都會挑時間給南煙發個視頻通話,或者是在朋友圈發個九宮格自拍,讓所有好友都知道齊家大小姐依然漂亮如明珠,生活得鮮亮麗。
齊月是典型的鵝蛋臉,眼睛很大很圓,很小,氣質偏乖偏純。單看的外表,是想象不到會天天跑去酒吧和人劃拳喝酒,一個人喝倒五個大漢的場面的。
兩個多月的班上下來,鵝蛋臉都小了一圈。這陣子天天加班,忙得連自拍的功夫都沒有。
南煙之前還不信,現在看到這張臉,終于信了。
“上班很累嗎?”還是心疼的,是打心眼里把齊月當好姐妹的,“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要不咱們別去上班了?”
齊月和南煙不一樣。
齊月的夢想,是在全世界的奢侈品店留下瀟灑刷卡的影,亦或者是在全世界的酒吧留下拼酒拼贏的痕跡。的人生,應該是恣肆的,快意的,灑的,而不是窩在廣告公司,當個苦命的上班族。
提到上班這事兒,齊月可真有苦可訴了。
“上班真的好累啊煙姐,我每天早上九點上班,晚上十一點才下班。他們說平時都是下午六點下班的,我運氣好,公司剛談了個合作項目,雖然忙了點兒但是相應的工資也會多。結果我忙了兩個月,那天晚上心來看了下綁定公司的那張銀行卡——”齊月一臉生無可,“兩個月的工資剛剛好夠買我脖子上掛著的一條項鏈。”
“……”
“這破班真的非上不可嗎?我真的缺這麼一份工作嗎?”
“……”
南煙皮笑不笑:“你不缺工作,但你缺一個男朋友。”
這話功將齊月接下去長篇大論的吐槽給憋回肚子里。
然后南煙就看到齊月面容,笑得很不好意思,“煙姐,我不是和你說過嗎,我隔壁工位的人欺負我,你讓我去找班長解決這事兒……但我不敢,你知道的,我就是很慫的。但是沒過幾天,那個的就來找我道歉了。我當時還以為是早上上班的時候看到我從賓利上下來,看到那一幕幡然醒悟,知道我是大小姐不會背假包。”
“……”
難道不是以為你是被包養了嗎?南煙沒敢說。
“但是我后來才知道,是班長去找了。”
聞言,南煙眼睫輕,再三確認:“你們班班長去找了?”
齊月開心地直點頭:“對,班長為了我的事兒去找了,后來那個的再也沒說過我的壞話了,不過就算說,我也聽不到,因為被調去別的組了。”
“怎麼會調去別的組了?”
“因為,我也是上班之后才知道的,這家廣告公司的老板是班長的叔叔。”齊月咬了口提拉米斯,一臉憤憤然,“我也被調走了。”
的表轉換,南煙始終猜不下一句話是什麼,遂問:“你被調去哪個部門了?”
“我被調去當班長的書了。”齊月哭唧唧,“他現在什麼事都找我,屁大點兒事都找我,就差上廁所要我給他送紙了啦。”
還,了啦。
這什麼語氣。
南煙忍俊不:“所以你臉上的黑眼圈,是這麼熬出來的?”
齊月瞬間正襟危坐,“我有黑眼圈了嗎?”
南煙:“有一點兒。”
齊月想了想:“昨晚班長說他家電視機的遙控找不到了,晚上十點,我去他家給他找遙控……我不太能理解,怎麼還有年輕人看電視的?我讓他用電腦看他也不愿意,非說什麼音質不行,害得我找了一個多小時,才找到那破遙控。”
“晚上十點去他家?”南煙仿佛捕捉了什麼了不起的訊息,“你昨晚幾點回家的?”
“我沒回家啊,我在他家睡的。”齊月隨口道。
“……”
“……”
話音落下。
齊月就看到面前的南煙撇下手里的東西,面無表地盯著自己。
南煙:“你倆睡在一張床上的?”
齊月矢口否認:“不是不是,”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的話多令人浮想聯翩,忙解釋,“我睡他家客房的,煙姐,我可以和你保證,我倆非常清白!我還是純潔,連男人的都沒親過,手也沒牽——”話到這里,突然卡住。
南煙眨了眨眼。
齊月也眨了眨眼。
南煙歪了歪頭。
齊月……
齊月低下頭,干道:“那什麼,好像,牽了,一下?”
南煙:“牽了誰的手?陳序深的手。”
前面是疑問句,后面是肯定句。
“啊。”齊月應,義正言辭的澄清,“就是不小心了一下,真的,我敢保證。”
南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齊月眼里的無心之舉,恐怕是某人的有意而為。南煙沒拆穿,這種東西,旁人不好手,兩位主角深陷其中就好。
就像和齊聿禮的,旁人也無權手。
正這時,或許是心有靈犀,南煙的手機響了一下。
拿過來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齊聿禮發來的微信。
齊聿禮:【不太刷,基本只看你的朋友圈,怎麼了?】
南煙:【別人的不看嗎?】
齊聿禮:【不看。】
南煙:【為什麼?】
齊聿禮:【與我無關。】
南煙盯著他發過來的這四個字,有些失神。
其余人和他都沒有關系,唯獨的事,他會費心費神費力。過去的那些年,總是謀劃著從他上討要點兒什麼。時間也好,金錢也罷,久而久之,被他照顧儼然了一種習慣。
但似乎弄錯了,這不是照顧。
是喜歡。
喜歡一個人,所以才舍得在上耗費時間,所以才會時時刻刻關注著的一舉一。
很快,齊聿禮又發了一句話過來:【晚上和齊月有安排?】
南煙:【還沒,怎麼?】
齊聿禮:【沒什麼,我今天會比較早下班。】
齊聿禮:【一起吃晚餐?】
南煙:【我問下齊月,要不要一起。】
頓了頓,問:【可以嗎?】
齊聿禮:【嗯。】
確認齊聿禮沒意見后,南煙抬眸,打算問齊月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哪想,一抬眸,齊月一臉驚喜激:“我要去班長那兒,他之前養了只貓,但是一直放在他爸媽家,今天他帶回來了,我要去看會劈叉的貓。”
“會劈叉的貓?”南煙沒養過貓,不太明白這年頭貓都會耍雜技了,貓生不易啊。
齊月:“對的,他說他家的貓會劈叉,我想過去看看!”
南煙遲疑了下:“你真的要去嗎?其實剛剛齊聿禮給我發了消息,他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兒吃完飯?”
“才不,”齊月這種時候又拎得很清,“你們夫妻倆燭晚餐,我去當燭嗎?不要!”
-
南煙拎著下午茶多點的一份蛋糕,來到齊氏辦公大廈外等齊聿禮下班。
下午五點半。
齊聿禮出現在視野里。
未多時,他矮坐進車里。
隨即,就看到舉著一盒蛋糕,示意他:“吃嗎?”
齊聿禮挑了挑眉,明知故問:“你做的?”
南煙翻了個白眼:“我肚子里生出來的。”
齊聿禮稍頓,眼里笑意一閃而過,最后還是把蛋糕接了過來。他不太吃甜的,也不會想吃甜的,偶爾吃一塊蛋糕,還是南煙點多了吃不完怕浪費,他充當垃圾桶。
去餐廳的路上,齊聿禮就把蛋糕吃完了。
他們今晚吃的是法餐,上菜速度慢的令人發指。南煙也是想不明白,法國人凡事慢悠悠的,做餐慢也就算了,怎麼到了國,中國人做法餐也做得這麼慢,上菜速度也上的這麼慢。
該學的永遠學不到,不該學的倒是學得很快。
取其華,去其糟粕,仍舊沒有融會貫通。
等待下一道菜上來的時候,南煙突然問他:“怎麼突然要一起吃晚飯?”
齊聿禮一本正經:“約會。”
南煙愣了愣。
齊聿禮糾正:“我不認為昨天那樣是約會,約會應該有正經的流程和步驟。”
南煙哭笑不得,但還是洗耳恭聽:“除了吃晚飯,還有什麼流程?”
齊聿禮:“看電影。”
南煙其實不太喜歡看電影,討厭看寫好了結局的人生。在眼里,明天應該是難以預料的發展,未來每一天都是不一樣的。電影和電視劇里的主人公,是按照劇本活著的。討厭這種既定的命運。
但是約會的話——
好像看電影確實是必經流程。
因此,也沒太多抗拒心理,欣然應允:“好啊。”
答應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四個小時后,從電影院出來,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
不論是國還是國外,電影總會在逢年過節的特殊日子上映。
南煙和齊聿禮約會這天是九月底,再過一個禮拜才是國慶,電影扎堆似的在國慶期間上映。這也就導致,最近沒什麼可看的電影。
過去的路上,齊聿禮詢問南煙的意見,看什麼電影。二人最后挑挑選選,一致決定去看唯一的一部片。
這部片《我們之間的十年》。
南煙沒做任何功課,討厭被劇,所以選完影片后,就抓起手機和齊月聊天去了。
齊月接連給發了好多照片,無一例外,都是那只會劈叉的貓。
南煙放大了一張,而后回齊月:【這張別發朋友圈。】
齊月:【為什麼?】
南煙有條有理:【保護小妹妹,從我做起。】
齊月:【?】
齊月:【你不說我還不知道,沒穿的邊貓。】
南煙很淡地笑了下。
很快,到電影院。
電影院是霍氏旗下的,在他倆來之前,就已經影院清空。經理和工作人員訓練有素,整齊劃一地分站兩旁,迎接他倆。
齊聿禮向來是討厭這種的,臉黑得要命。
南煙也討厭這種,但是一看到齊聿禮黑得要命的臉,猜到他此刻燥意燃燒卻又忍不發,害怕影響約會氛圍——后,忍不住想笑。
好在放映廳里沒人站在邊上給他倆端茶倒水。
一整個放映廳,就他倆用。
電影開始,南煙全神貫注投在劇里,結果越看越覺得不太對勁。
這部電影是從一對夫妻的相識相知相開始的,兩個相似的人毫無意外地上世界上的另一個自己。讀書,畢業,工作,結婚,生孩子,水到渠。
結果在第十年。
他倆默契地提出離婚。
并且還真的離婚了。
“……”
“……”
是誰,會帶著自己剛訂婚幾個月的未婚妻,看這種結婚多年卻又離婚的悲劇電影啊?
到底是誰會干出這種事來?
電影結束后,南煙面無表地盯著齊聿禮:“你是想要通過這場電影暗示我們兩個以后也會離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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