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賀清宵咳嗽起來,臉頰不知是辣的,還是咳的,一片緋紅。
婦人忙把茶水遞過去。
賀清宵喝了口茶下咳意,有些無奈:“桂姨,你早些去休息吧。”
“男大當婚大當嫁,侯爺也該有打算了。”婦人端詳青年微紅的臉,有些不甘心,“侯爺就沒有看著合眼的姑娘?”
“真沒有。要是有了,第一個就告訴桂姨。”
賀清宵好說歹說,把婦人勸走了。
屋中冷清下來,吃過的碗碟被下人收拾走,剛剛的熱鬧仿佛沒有過。
賀清宵走至窗邊,推開窗向窗外。
夜深了,繁星滿天,風吹著他的擺。
賀清宵默默仰星空,想到剛剛被問起意中人時的慌。
他騙了桂姨。
那一瞬,他腦海中確實掠過一個姑娘的倩影。
但他不覺得那是鐘,那或許是近來見太多次,下意識的反應。
何況——賀清宵一眼無際的黑夜與空的侯府,自嘲一笑。
縱是心悅,又何必把一個好端端的姑娘拉進這種不知前程,不知福禍的生活中。
賀清宵走進里室,拿起放在床頭的游記靜靜看起來。
兩日后的傍晚,晚霞在西邊天際大片大片暈開,周家東屋突然響起苗素素急促的喊聲。
“月兒——”
正在熬藥的周凝月沖進來:“娘,您喊我。”
苗素素臉通紅,向兒出手。
周凝月一把握住母親的手。
“月兒,不要和你姑姑頂,不要和你表姐鬧別扭,盡量在你兩個表哥娶妻前找個靠譜的人家嫁出去……還有,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難題就去求一求寇姑娘,看能不能幫忙,但也不要總是去麻煩人家……”
苗素素握著兒的手了,用力問道:“娘說的話,你都記下了嗎?”
周凝月含淚點頭:“記下了,兒都記下了。”
苗素素紅的臉上有了笑:“那就好,那就好——”
那只抓住兒的手一松,落了下去。
“娘?”周凝月喊了一聲,愣住了,“娘,娘您怎麼了?”
那個總是用疼惜的目看著兒的婦人一不,毫無反應。
凄厲的哭聲響起:“娘,您醒醒啊,不要丟下我,求求您醒醒啊——”
門人,廚娘,仆婦,短短時日能辭退的都辭退了,只剩一個正在燒火的春芽聽到哭聲跑進來,看到屋中景嚇傻了眼,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去紀家報信。
辛柚是在三日后從紀采蘭口中聽說苗素素病逝的消息的。
從苗素素口中了解了那些事后,無論是出于謹慎,還是出于尊重,都沒再讓方嬤嬤繼續打聽關于周家的消息。那一面后,對苗素素的離世有心理準備,不確定的只是會在哪一天。
紀采蘭紅著眼,說起來書局的原因:“舅舅的離世本就讓表妹大打擊,如今舅母也去了,表妹像是丟了魂,不哭也不鬧。我想著買兩本書給表妹,或許能讓好點兒。”
辛柚陪紀采蘭選了兩本書,一起去了周家。biquiu
周家舊的縞素還沒撤去,如今又添了新的。比起周通停靈時來吊唁者不斷,苗素素的離去冷冷清清,幾乎只有紀家人在。
“娘,我和朋友去看看表妹。”
紀母點點頭,聲音嘶啞:“去吧。”
辛柚看了紀母一眼。
比起畫面中推搡苗素素的兇狠,眼前的婦人神疲憊,著傷心過度的麻木。
只要紀母不知道真相,周凝月的日子應該不會差。
辛柚這般想著,見到了呆坐在西廂的周凝月。
本來作為苗素素唯一的兒,周凝月應該日夜守靈,可雙親相繼過世,特別是母親過世后周凝月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紀母擔心再出個好歹,一天中大半時間都讓待在西廂。
“表妹,你看誰來了。”
聽到聲音,周凝月呆滯的眼睛轉了轉,落在辛柚上。
辛柚走了過去,握住周凝月的手:“周妹妹,節哀。”
“節哀”兩個字似乎刺激了周凝月,令的手一哆嗦,而后干枯的眼眶溢出大滴大滴的眼淚。
猛地抱住辛柚,放聲痛哭:“寇姐姐——”
紀采蘭目瞪口呆。
表妹這兩日好像沒了魂兒,任誰喊都沒多反應,怎麼一見寇妹妹就哭出來了?
哪怕是紀采蘭這樣單純的小姑娘也知道,一個人能哭出來要比憋在心里強。
院中紀母聽到哭聲也不由向西廂房,出吃驚的神。
哭聲漸漸停了,周凝月胡著眼淚,辛柚默默把一條手帕遞過去。
“表姐,我能和寇姐姐單獨說說話嗎?”
“哦,你們說。”紀采蘭愣了一下,扭去了外頭廚房準備茶水。
“寇姐姐,那日我娘和你說了什麼?能讓我知道嗎?”
“伯母讓我以后多照顧一下你,至于其他,伯母說不必讓你知曉。”
這個答案不出周凝月預料,這麼一問,不過是徹底死了猜的心思。娘若想告訴,有那麼多時間可以說……
“我知道了。”周凝月拿帕子眼淚,卻越越多,“寇姐姐,我沒有娘了……”
辛柚抬手拍拍后背,輕聲道:“我也沒有……所以我們要好好活,不要讓娘親九泉之下擔心。”
周凝月用力點頭。
辛柚離開時,周凝月看起來好了許多,甚至執意把送到大門口。雖然把人送走后又坐下發呆,紀母還是放心不,悄悄叮囑紀采蘭以后常邀辛柚來玩。
走出周家大門,站在熱熱鬧鬧的街頭,辛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幾個月前,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轉車駛向京城。
那時候,無論是坐在馬車中對新生活充滿向往的周凝月,還是在外游玩打算走遍山河的,都不會想到一次救助與被救的短暫集,讓們先后失去了母親。
好在進京來了,的方向沒有錯。
辛柚掉轉腳步,一步步走到一座府邸前。
那宅子十分氣派,門前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
辛柚抬頭,盯著下熠熠生輝的鎏金牌匾。
這里就是固昌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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