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架上的麻雀全部好了,周招娣一串串取下來，包了五串給蘇梅，剩下的分給了大胖等人,然后走到郭大面前:“郭營長，咱們談談。”

“行。”郭大放下郭靈道,“小靈,你先跟姥姥在這兒待一會兒。”

郭靈立馬扯住郭大服道:“爸,我喜歡周姨,我想要當我后媽。”

“乖,”郭大拽下的手，安地拍了拍的頭，“在這等著。”

說罷，看了周招娣一眼，轉出了農墾食堂。

“班長，”周招娣對大胖道，“我去去就來。”

大胖點點頭。

蘇梅沖大胖舉了舉手里的麻雀，也跟著出了食堂。

分的3畝水田就在分流的溪水邊,蘇老爹和蘇三哥今個兒在那拔草。

蘇梅出了食堂,走到稻田間的田梗上,探將手里的麻雀分給兩人道:“爹、三哥,吃麻雀。”

“拿回家給孩子們吃。”兩人擺手。

“又不是啥稀罕,他們想吃了再烤就是。”蘇梅說罷，不由分說將麻雀塞到了兩人手里。

兩人想想也是，支個竹篩，撒把碎米，一會兒就能捉上三五只。

蘇老爹又分了一串給。

蘇梅咬著麻雀蹲在田梗上，看了看田里的水深:“能養魚嗎？”

前世去南方,吃過當地人家在水田里養的稻花魚，鮮的。

“應該可以吧？”蘇老爹跟蘇三哥也不確定，他們還是過來后，才知道稻苗長什麼樣子。

“回頭試試。”蘇梅吃完一串麻雀，跟兩人揮了揮手，回了農墾食堂。

彼時，郭營長一家三口已經走了，周招娣在跟小莊磨豆子。

“蘇同志，”周招娣對蘇梅笑道，“我后天結婚。”

“啊！”蘇梅愣了一下，想了想也能理解的做法。

無分文，又沒有戶口，離了部隊能去哪里？而留在部隊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人嫁了。

而郭營長只要不想轉業，這婚他就得結。

至于小護士，蘇梅其實是有些不明白，既然長得好，又有文化有工作，部隊里大把的未婚軍，怎麼就找了郭營長？二婚帶著個孩子不說，還有那麼個當媽供著的丈母娘。

蘇梅指指凳子上的布料，對周招娣道:“做件替換的服吧。”

說罷，進了孵化房。

周招娣著黃豆的手一頓，站那不了。

小莊推著磨走到后，笑道:“蘇同志人好的，你別有啥心里負擔。”

周招娣抬起手腕，拿袖蹭了下眼角，笑道:“我知道，你們跟蘇同志一樣，都是好人。”

從逃離那個地方開始，就到了這人世間的溫暖，會了什麼是善，什麼是包容。

蘇梅挨個給種蛋調了下位置，出來就被去了鴨圈，捉了鴨崽分給排隊來領的軍嫂們。

等分完，蘇梅只覺全都是鴨味兒。

拎著自家分得的3只鴨、4只，蘇梅嗅著上的味兒，沒好意思再進食堂。

“小妹，”蘇三哥拔草到地頭，瞅見蘇梅拎著個竹筐從農墾食堂過來，問道，“你下班了？”

蘇梅點點頭，放下竹筐，解開布鞋的環扣……

蘇三哥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下田拔草，忙攔道:“我跟爹快拔完了，你就別下來了，田里有螞蝗哩。”

三哥不知道的份，而原主懼怕各種的小蟲子。

蘇梅又默默地穿上了鞋。

蘇三哥看這樣，忙哄道:“你不是說要在稻田里養魚嗎，今早我在小溪里下了三個魚簍，你去看看有小魚沒有，有的話就提過來倒進田里試試。”

蘇梅點點頭，轉走下溪岸。

“那塊大石頭看到了嗎，”蘇三哥在上面喊道，“它下面有個魚簍，往西走30米有一個，最后一個往東走40米。”

“看到了。”溪水清澈，水里的魚簍看得一清二楚。

三個魚簍撈上來，兩個簍里有小魚小蝦和掌大的鯽魚板子，另一個裝著一條一斤多重的鯰魚。

鯰魚吃小魚小蝦，簍子里除了它再沒有別的活了，想來進去的魚蝦都被它吃了。

蝦子好小，蘇梅撿出來丟回了溪里，三條鯽魚板子用草串了掛在竹筐的外面，兩捧小魚被放進了稻田。

趁著時間還早，蘇梅拎著魚簍下去，挑小魚兒又捉了些。

等趙恪下班從這兒經過，已經往稻田里放了四五百條。

“小梅，你捉小魚做什麼？”趙恪疑地看著手里捧著的小雜魚。

“放田里養養看。”蘇梅把魚放進下半截浸在水里的魚簍里，挪了個位置，雙目專注地盯著水下，雙手小心翼翼地探過去，猛然一捧，又是幾魚。

“能長大？”

“應該能長到半斤左右吧。”

那倒是不錯，戰士們開出的水田不，若家家戶戶都養上魚，不說別的，跟海島弄點海鹽腌上，下半年不愁沒有魚吃。

趙恪抬腕看了看表，“明天再弄吧，該回家吃飯了。”

“好。”蘇梅飛速拎起魚簍，將小魚兒倒進地頭的田里，“爹、三哥，回家吃飯嘍~”

兩人在地那頭應了一聲，站在田梗上涮了涮腳上的泥，拿著竹筐一邊往這邊走，一邊裝了田梗上□□的青草。

趙恪挽了挽袖，抱了地頭的草堆在一起。

待他們走近，趙恪抱起一大堆草塞進竹筐，接過蘇三哥手里的扁擔，挑起兩只竹筐道:“我送去后勤。”

蘇梅沖他揮了揮手，拿著三個魚簍，隔斷距離下一個到溪里。

蘇老爹跟蘇三哥拎著草鞋，坐在溪邊的圓石上洗了洗腳，穿上鞋。

蘇三哥拎起裝鴨的竹筐，喊道:“小梅，走了。”

蘇梅應了一聲，剛跳上溪岸，就見小莊遠遠地沖道:“蘇同志，等一等。”

“周同志做的豆腐、豆腐皮，”小莊遞過來一個裝滿了豆制品的竹籃道，“班長讓我給你送點，麻婆豆婆是周同志專門給你留的。”

蘇梅接過竹籃道:“替我謝謝大家。”

小莊沖笑了下，撒丫子往回跑。

“他跑這麼快干什麼？”蘇三哥疑道。

蘇梅笑道:“急著回去搶東西吃唄。”

竹籃里裝的豆腐和豆腐皮不，走到蔡佳微家，蘇梅跟蘇老爹、蘇三哥說了一聲，腳步一拐，推開了家的院門。

幾日過去了，蔡佳微家的廚房、雜房、洗澡間等都已經建好，就是院墻也拉了起來，裝上了大門。

新建的廚房里，蔡佳微正在鹵兔頭頭雜等，看進來，撈了一個鹵好的兔頭在碗里，遞給道，“嘗嘗。”

蘇梅看鹵了滿滿一鍋，沒客氣，放下籃子，拿皂好好洗了洗手，邊吃邊道:“食堂做的豆腐、豆腐皮，你拿些。”

蔡佳微掰了塊豆腐嘗了嘗，止不住豎了豎大拇指:“誰做的？沒有一點鹽鹵的苦味，滿滿的都是豆香。”

“新來的軍嫂，周招娣。”

“這麻婆豆腐也是做的嗎？”聞著香味，蔡佳微都想拿筷子嘗嘗。

蘇梅護食道:“麻婆豆腐不能給你，想吃自己做。”

“小氣！”蔡佳微白了一眼，要了一塊豆腐、三張豆皮。隨之拿小盆撈了3個兔頭，10只頭和一些爪、蛋、腸，放在案上道，“拿回去，給家里添個菜。”

“嗯，”蘇梅嗦著骨頭道，“你怎麼鹵了這麼多？”

“這不是房子蓋好了，再加上我們過來也算是住新屋，遂趕在一起，明天請一次客吧。”蔡佳微道，“我跟你娘和王大娘都打過招呼了，你明天中午下了工，直接過來吃飯。”

“好。”蘇梅丟掉骨頭，洗了洗手，拎起竹籃，端起小盆向外走道，“走了。”

“唉，你等等，”蔡佳微將人住，問道，“后天學校開學，你家幾個孩子怎麼安排？是繼續跟著王大娘上課，還是進學校？”

“我回去問問幾個孩子的意見。”

蔡佳微一臉詫異道:“沒想到，你還怪開明的!”

蘇梅:“……”

從蔡佳微家出來，蘇梅偏頭就見趙恪挑著空筐上來了。

把鹵菜給他，蘇梅提著竹籃去王家，給王老太留了一塊豆腐，3張豆皮。

周招娣做的麻婆豆腐加熱后，完全滿足了‘麻、辣、燙、香、、、鮮、活’八字，就連不吃辣的趙瑾、林念營都眼饞地跟著夾了幾筷子。

“娘，”小黑蛋拿窩頭過盤子里的最后一點湯，“明天還能吃嗎？”

蘇梅道:“娘不會做。”

老鼠事件后，蘇老娘就再也不想著留了食下頓吃了，遂不管是拿回來的鹵菜，還是豆腐、豆皮，都擺上了桌，當然豆腐跟豆皮是加工后的。

豆腐跟小蔥涼拌了一盤，豆皮跟他們從老家帶過來的紅薯條炒了一小盆。

“涼拌的豆腐、炒的豆皮也不錯。”蘇梅各給他夾了兩筷子，隨之問道，“后天開學，你們三個要去上學嗎？”

“我腳不方便，就不去了。反正四年級的課，我已經學完了，”趙瑾道，“接下來只要預習五年級的課本就了。”

林念營跟著道:“二、三年級的課，我學完了，正在預習四年級的課本，我還是等八月中開學了，直接上四年級吧。”

大家看向小黑蛋。

小黑蛋里塞滿了食，待咽下，捧起碗喝了口湯道:“我要上學，我跟董畢、四說好了，我們要去一個班，坐在一起。”

“四比你大兩歲、董畢比你大一歲，”蘇梅道，“你確定你們能進一個班。”

“嗯。”小黑蛋點頭。

“嬸嬸，”林念營笑道，“小黑蛋已經開始學二年級的課本了。”

蘇梅鼓了鼓掌:“我們小黑蛋真厲害！”

“嘿嘿，”小黑蛋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一般一般，也就第三。”

“哈哈……”桌上的人全被他逗樂了。

跟趙瑾、林念營比，他可不就是第三。

聽著眾人的笑聲，坐在趙恪上的小瑜兒，拍了拍桌子，跟著道，“要、要學。”

“你也要上學？”蘇梅挖了腦喂他。

“嗯。”小瑜兒點頭。

“我忘問有沒有開辦托兒所了。”蘇梅道。

這個蘇老娘跟蔡佳微嘮嗑時問過:“還沒有。蔡校長說，先把大的安排好，再來說小的。”

……

蔡佳微夫妻請客，就請了蘇梅和王老太兩家。

飯菜擺了兩桌，男人們一桌，蘇梅們帶著孩子一桌。

全是好菜。

鹵味拼盤、麻辣兔、土豆燉、水煮片、清蒸魚、婆婆丁蛋湯，孩子們還有一份水果罐頭。

男人那邊亦是好煙好酒地招待著。

蘇梅送了床巾被、一套茶，王老太送了條織錦被面、一包好茶葉，兩瓶自制的金銀花花。

……

周招娣跟郭大結婚，因為周招娣沒有戶口，兩人也沒有領結婚證，只在食堂后面擺了四桌。

周招娣這邊，請了他們食堂的所有人。

郭大那邊就帶了一個勤務兵，兩個戰友。

開飯時，他丈母娘和閨來了。

到這，大家都還沒有看到證婚人。

一問才知，沒請。

司務長黑著臉起，剛在四桌前站定準備當個證婚人，江司令由趙恪扶著走進來了，后面還跟個梨花帶雨的姑娘。

小莊悄悄問蘇梅:“你家趙團長怎麼跟江司令一塊兒來了？”

蘇梅搖了搖頭:“不知道。”

昨天也沒聽他提要來啊？

“班長，”小莊又問他另一邊的大胖，“你知道嗎？”

大胖看了上面的幾人，小聲道:“或許……跟周同志的兒子有關。”

“怎麼說？”小莊好奇道。

“昨天江司令的勤務兵過來，不是讓周周志過去給司令做碗細面嗎。結果，周同志回來的路上，被兒子攔住了。那小子……”大胖磨了磨牙，“張口就讓周同志回老家，說什麼別留在軍區給他丟人現眼。周同志沒理他，繞過他要走，兔崽子二話不說，一頭就將周同志撞倒在泥坑里，摁著頭往水里淹。簡直不是人！畜生不如的玩意兒！”

小莊驚得怔了怔:“……那、那后來呢？”

“幸好！趙團長打哪兒路過，不然……非出人命不可。別不信，你是沒見那畜生吃得多壯，跟頭豬似的，周同志被他·著本就不了。”

蘇梅:怪不得趙恪昨天回來，上都是泥腥子，還以為他又陪戰士們在泥地里對練了呢。

“我跟司務長趕過去，那小子被趙團長踹的那個嗷嗷啊，真是大快人心。”大胖說著，沖蘇梅豎了豎拇指，“你們家趙團長那武力值真是杠杠的！”

“這還不算完呢，”大胖接著又道，“后來他爹張團長過來了，那崽子以為有了靠山，先是囂著讓張團長開除了趙團長，后來見不，就嚷著要跟周同志斷絕母子關系。”

“周同志也是個氣的，當場拿著他寫的斷絕書修改了一遍，又抄了兩份，簽上大名按了手印。”

蘇梅跟小莊驚訝道:“認識字！”

不是說養媳嗎？哪來的機會識字？

“寫得可漂亮了，聽趙團長說什麼小楷。比那崽子和張團長的字都好，當然……”大胖看著蘇梅笑道，“跟你家趙團長不能比。”

斷絕書下的見證人一欄，趙恪跟張團長都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江司令關切地看了周招娣片刻，然后環視一圈，看著郭大笑道:“沒來晚吧？”

郭大訕訕地沖江司令、趙恪敬了個禮:“司令、趙團長，你們怎麼來了？”

江司令笑道，“聽說這樁婚事你很不愿哦？”

郭大瞅著江司令后的姑娘，張了張，既說不出“愿意”二字，又知道都這個節骨眼上了，“不愿意”三字更是不能說。

“嗚……大哥，我、我……”

“好一對有人呀！”江司令嘆了聲，轉頭看向周招娣道，“小周啊，婚姻之事，不可強求，咱就來個人之吧？”

周招娣臉一白，咬了牙。

“小梅，”趙恪招手道，“帶周同志去咱家坐坐。”

蘇梅也知道江司令都發話了，這樁婚事肯定是不了。

“江司令，”司務長臉難看道，“這樁婚事怎麼來的，想必你來前就弄清楚了。婚事可以不結，食堂這份工作，作為補償，我是不是可以給周同志辦轉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