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往廳堂添了炭盆,屋子里暖烘烘的。
兩人的集還停留在玉門關上的告別,所以安靜下來獨,多有些不自然。
晚云說看看他的傷。
謝攸寧大大方方地擼起袖讓瞧,說是一時躲閃不開,被刀傷著了胳膊。
晚云忍不住抱怨:“你的功夫不是頂厲害的麼?”
“當然厲害!三百人追我一個都沒追上。”
三百人?晚云驚得說不出話來,只瞪眼看他。
“喜歡麼?”他揚了揚眉。
晚云白了他一眼,低頭看他的傷口。已經過了幾天,找大夫合過,湊上前查看,道:“是我給阿兄的金創藥麼?”
謝攸寧說是。那聲音輕飄飄的,就在耳邊。
晚云抬頭,才發現他低著頭,笑地看。
瞇了瞇眼,手上一用勁,他疼的大一聲。
這下老實了。
“你可真下的去手。”謝攸寧擰著眉頭道。
晚云不答,只顧低頭料理傷口,問:“方才說有話跟我說,要說什麼?”
謝攸寧窒了窒,艱難地開口說:“想找你說說我們的事。”
晚云沉默片刻,低低地“嗯”了一聲,“說開了好。”否則不尷不尬的,憋得人難。
謝攸寧出一苦笑,道:“我先說?我想跟你說說我小時候的一樁事。”
“好,你說。”
謝攸寧徐徐道:“我小時候,那時還在江州。祖母請了個僧人給我們兄弟幾個算命。聽聞那僧人有天眼,不輕易面,祖母托人尋了好幾年才尋到的。當時我不懂,現在想僧人的話靈驗的很。我阿娘就生了兄長和我兩個兒子。老道士說我們兄弟兩命中富貴、年得志,但我兄長命途多舛,人前有大檻;而我路不順,難得心中所。”
晚云認真地聽,點點頭:“哦。”
他看了一眼,笑道:“我們兄弟倆最不屑這個,沒放在心上。兄長十歲披甲上陣,戰功顯赫,不過才十八就沒了,果然過不得那檻。為我兄長辦完喪事之后,我母親突然想起那和尚的話,說幸而我只是路不順罷了。我一聽,大驚,什麼罷了?路不順可是天大的事。”
他的話語中帶著些許傻氣,晚云不由得笑了。
謝攸寧看笑,目漸漸溫和,道:“所以啊,我那時就打定了主意,若是遇上讓我心的人,無論男都行,年紀稍大點的也沒關系,往家里帶了再說。”
晚云多察覺了他的意思,不解道:“也無需不擇食吧?”
謝攸寧無奈地笑:“你不懂那種命定的覺,尤其不是自己喜歡的命,怎麼都想掙一掙。我早就想通了,若得到自己喜歡的人,怎麼都是賺了,別的不重要。是以……”
他目深深地看向晚云:“我喜歡你才是最要的。就算是男子也無礙。當然了,是子更好。那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娶你,讓別人喚你世子夫人,和你生兒育,白頭偕老。”
終于說出口了。謝攸寧如釋重負。
晚云卻沒想到,他一個“是以”就把話統統倒了出來。連生兒育、白頭偕老都有了。
那覺跟拐彎撞了墻,一頭懵。
懵了好一陣子,沒出聲。
謝攸寧忍不住道:“云兒,你說句話。就我一人說,怪不好意思的。”
晚云腹誹,你還知道不好意思?
重新將他的手包好,輕輕打了個結。
“我心里頭,裝不下別人。”囁嚅道,“謝三郎,對不住。”
謝攸寧怔了怔,沮喪道:“你也說的太直接了。”
風水流轉,這回換謝攸寧也活生生地撞到了墻上。
晚云也皺著一張臉,道:“那我們都說明白了?”
“明白什麼?”謝攸寧詫異道:“你想始終棄?不對我負責麼?”
晚云更詫異:“你知道始終棄是什麼意思?我還以為你比阿月強點。”
“你岔開話題。”二人一開始斗,謝攸寧就充滿斗志,“我問你,你是不是對九兄有意思?”
謝攸寧目灼灼,愣是把看的說不出話來,他料想是真的了,便道:“你知道九兄和薛鸞的事?”
晚云點頭。
“那你還……”
謝攸寧這是跳過的回答,斷定對裴淵的,晚云不由得一陣惱:“還什麼?阿兄喜歡薛鸞是阿兄的事,我又沒礙著他。我說我喜歡阿兄了麼?我說了麼?”
“你這還沒說?要不是真的發這麼大火干什麼?”謝攸寧毫不猶豫地嚷回去,“你可真矯!”
“我矯……”晚云氣結,“是,我是喜歡阿兄,可我有什麼辦法?阿兄說他永遠是我的阿兄,他說的明明白白,難道我還要窮追猛打,聽他說他瞧不上我麼!”
說罷,眼眶紅了。
謝攸寧無意中拆開了的心結,這下,的心意、的念想,都通暢了。
可正是因為這樣,失才更甚。“哇”地一聲,趴在案上大哭起來。
謝攸寧原本還想回一句“你活該”,可這一哭,反而讓他了方寸。
他連忙給認錯,好聲好氣勸別哭,但勸來勸去,他忽而覺得自己也可憐的。
“你何不想想我?”見晚云仍然抹著眼淚,他無奈道,“我這里才是康莊大道,你跟著我,想去何我都由著你。”
不等晚云回答,他絮絮叨叨接著說:“你總要嫁人不是?與其選個不相干的,不如選我。至你不討厭我,我離開玉門關那日說的都是真心話。我帶你回京師,見過我父母,再隨你去東都見文公。等我們親了,我帶你常住在涼州。我府里人多,日嘰嘰喳喳地吵得煩,你肯定不耐煩應付他們,在涼州,就你我二人,多好。還有,我至是永寧侯世子,你是以后的侯夫人,若是我這輩子還能再爭氣些,給你掙個一品誥命。你算盤打得好,這些值多錢,你不心麼?”
這都是他的真心話,本以為一氣說出來,打不了十分,三分總有。
但晚云聽了之后,哭得更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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