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是我最好的副將。”
徐鶴雪說道。
“有您這句話,我心中很高興。”
薛懷的影越發淡薄,“若有下輩子,我還愿意做邊關的兒郎,若還能再遇見您,我還做您的副將,去他媽的君父,老子只為百姓與國土”
圍繞在徐鶴雪邊的魂火逐漸離散,舊人的音容已不在,他一個人靜靜地立在荻花叢中。
“玉節將軍,你也回到你本應該回去的地方吧。”
一道蒼老而厚重的聲音落來,幾乎響徹倪素的整個夢境,那道影消散,寶塔恨水被雷聲擊碎。
猛地睜開眼睛。
房中昏暗。
這一覺,竟從白日睡到了黑夜。
劇烈地息,而房中的青紗簾隨風而,聽見細微的聲響,月華順著半開的欞窗鋪陳,抬起眼簾,只見書案上的紙鳶被這一陣強風吹起。
立時連鞋也顧不上穿,起拂開簾子,去拾撿紙鳶。
將紙鳶重新放回案上,轉過,外面月華正好,滿天星繁。
“吱呀”一聲,打開門,赤足站在檐廊底下,院中點著燈,四下寂寂,仰起頭,滿天星子猶如浩瀚江河。
努力地分辨著它們,試圖找到其中最明亮的那一顆。
倪素找了許久,看見兩顆星星挨在一起,它們幾乎一樣亮閃閃的,而在他們周圍的其它星星都要暗淡許多。
是他嗎
是他,和他的老師嗎
他們在天上相見了吧。
“徐子凌,我應該會變得很討厭下雨了。”
倪素著夜幕,“你最好每天都讓我看見你,從此我們兩個,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我們,都好好過。”
霜戈與小棗在馬棚里吐息,馬蹄在地上踏來踏去。
倪素拿出來一個銅盆,在其中用木柴燃起火,然后坐在階上,懷中是那件第一回做給他穿的裳。
雪白的緞子,上面有極漂亮的淺金暗花紋。
還有一件朱紅的袍。
他很喜歡這一件,又總是怕弄臟它。
銅盆里的火越燒越旺,倪素用筆蘸墨,盯著干凈的紙張許久,才落筆
“凡妻倪素,虔備寒,奉與郎君徐鶴雪。”
吹了吹潤的墨跡,將它放在袍里,火星子迸濺著發出噼啪聲,松手的剎那,衫落火盆中,火吞噬著料,燒盡表文。
火焰炙烤得倪素臉頰發燙,坐在階上,眼瞼無聲潤。
忽的,細碎的金鈴聲輕響。
倪素像是被這聲音一刺,隨即夜風忽然凜冽,吹得面前的銅盆里火舌張揚。
寒霧頓起,倪素想要起,卻險些站不穩,扶著廊柱緩了一下,卻被這一陣急風吹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冰涼的意一點一滴落來的襟,倪素勉強睜眼,院中的燈籠被吹熄的剎那,看清自己手背上的雪粒。
倪素猛地抬頭。
月華如練,而落雪如縷。
大睜雙眼,滿頸滿肩的冰雪都在刺激著的,月華投落在茫茫寒霧里,凝聚出一道頎長的影。
雪白的袂,朱紅的襟,烏濃的發髻。
那樣一張蒼白而秀整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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