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伊和宗硯修去參加京城霍家老太太八十歲晚宴。

楚伊本不想去，卻被男人生拉拽著過去。

不像過去那般配合，溫大方地站在他邊，而是自己找角落喝酒。

側沙發忽然有人坐下，楚伊偏頭看過去，墨邵明正定定看著。

“有事？”楚伊問。

墨邵明看手邊的空酒杯，“我沒告訴他你將林蓮放走的事。”

楚伊淡淡道，“然后呢。”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讓我有個準備，但凡某天他自己查出來，我也死得明白些。”

墨邵明心中有了猜測，但他不敢確定。

宗硯修最近在查楚伊的全部際關系，但發生了什麼，他不說。

從楚伊的表現來看，墨邵明知道了大半。

楚伊將手中的紅酒全部灌下去，嗓音然，“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事，都對他有利。”

說完，起想要離開。

“這是他想要的嗎？”

楚伊笑了一下，聲音有些嘲諷，“如果換你，你怎麼做？”

一句話，功堵住了墨邵明的。

楚伊知道，為最好的兄弟，墨邵明本不會見死不救，所以相信，墨邵明什麼都不會說。

楚伊有些醉了。

晃晃悠悠過去找宗硯修，直接趴在了他懷里。

聞著他周的氣息，這所剩不多的懷抱。

“喝了這麼多？”

他蹙著眉問。

不過是十多分鐘沒看著。

楚伊仰起頭，一雙眼水霧朦朧，卻笑得如同勾人的妖，“在家你又不同意我喝。”

聲音帶著幾分抱怨。

男人無奈嘆息，圈住的腰，和幾位投資人道別后，牽著離開。

宴會地點靠近竹林路別墅，宗硯修著急回去給熬解救湯，所以便直接將車子開過去。

楚伊靠在椅背上，“宗硯修，我不想回竹林路，我想回我舅舅家。”

男人眸一凝，沒回的話。

楚伊看了眼他繃的下頜線，“你不能讓我連家都回不去。”

男人單手轉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握住的手，扯到邊吻了吻，“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楚伊想要將手出來，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閉上眼，不再說話。

車子剛穩在院落中，楚伊便推開車門，晃晃悠悠往前走，背影染著怒意。

但沒走出三兩步，后關門聲響起，下一秒，便被男人炙熱的掌心箍住了胳膊。

地燈線昏暗，卻足矣看清彼此的表。

他說，“我們談談。”

楚伊切了一聲，“談什麼，有什麼好談的，你連家都不讓我回，還談什麼？”

“你這副態度，什麼意思？”他擰著眉問。

楚伊慢慢后退，歪著頭看他，“你這副質問的態度，又是什麼意思？”

"我……"

“你一定是在想，這個人最近怎麼回事？先提不結婚了，好不容易安下來拍了結婚照，又鬧著回娘家？沒事找事？脾氣怎麼忽然這麼臭？欠收拾？”

不等他開口，楚伊繼續道，“可是宗硯修，你有沒有想過，這才是真正的我。”

“過去我你，我可以容忍你對我的一切態度，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對，你不跟我離婚，給我足夠的錢，我都能去給小三伺候月子。”

往后退。

似乎覺得高跟鞋不舒服，直接踢掉了，赤腳踩著石板路，踩在草坪上，地上的小草踩在腳心，很很。

他看著的影，不過是五六步的距離，卻像是慢慢隔開了一道天塹。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楚伊說悔婚，不是鬧脾氣。

四周的地燈可以清晰的著照亮眼底的潤。

宗硯修似乎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幾個大步走上前，將人強勢地按在懷里，“醉了，進屋給你煮解酒湯。”

“這陣子下來，我怕了，我覺得這種，變質了。”

“你一上我，我好像就不你了，珊珊說我好像有那個大病，無藥可救了，作天作地的。”

“但是我真的怕了。”

被他按在懷里，悶呼呼的聲音過兩人之間親的隙傳來。

“你的是個未知的炸彈，我在你邊，總是提心吊膽，怕你哪天又昏倒，又看不到我了，或者進了急救室，就……”

眼淚忽然淌了下來。

最后這句話，才是真心話。

真的太怕了。

在吃下第一顆解藥前，他日漸憔悴的樣子，不忍回憶。

可是最近，他變得更沒事人一樣，更怕。

因為解藥是有時限的，如果不吃下后續的解藥，他還會變過去那樣，沒有生機，沒有力氣。

“伊伊，我的已經好多了，別怕。”

“時樾我一定會抓到的，我會將這顆炸彈瓦解，別擔心。”

楚伊抬起頭，抹了抹眼淚，“你怎麼知道你的會好，萬一是回返照呢？”

“你也知道是中毒了，萬一這毒藥是階段發作呢？宗硯修，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怎麼辦？”

男人手臂一僵。

他看著楚伊淚眼朦朧的模樣，說不出話。

他想過。

萬一他死了，要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家人怎麼辦？恒宗怎麼辦？

他對恒宗甚至是家人，都有妥善的安排。

可是對于他們母子三人……

他始終拿不出最好的安置。

不是沒有，是不忍。

“宗硯修，我已經失去這個世上最親的家人了。”往后退了一步，“媽媽去世時，我覺天塌了，爸爸去世時，我忽然覺得，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就算懷著恨，只要活著，也是好的。”

“我不想再會那種摯之人的生離死別了。”

“我很怕，我很疼，我流了很多眼淚，可我以后，不想哭了。”

宗硯修覺自己的心被一寸一寸地砸開。

“伊伊……”他慌地抓著的手臂，“所以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對嗎？”

楚伊看著，面上的表漸漸平靜。

沒回答，但似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楚伊死死著手指，嘲諷地笑出聲，“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你了，為什麼還問呢？”

他眨著眼，后背微微佝僂，像是支撐著他脊背的東西，慢慢塌了。

楚伊著臉，“宗硯修，你不知道，自從你車禍昏迷開始到現在，我哭了多次，流了多眼淚，有過多個夜不能寐的夜晚。”

的語氣很輕，像云端的風，也像飛舞的公英。

走了就走了。

散了就散了。

只要活著。

對。

只要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