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倚靠在院門口,不無擔心地著夫君的背影,心里想的還是趙神醫的話。
不行,得勤翻一翻醫書,看看這調節失眠的湯藥該如何來配……夫君年紀輕輕,怎麼可以力衰竭,在榻上死去活來?
這麼想著,吃過飯后,便收拾妥當,去藥鋪卸下門板開業了。
雖然因為戰,城里的郎中都跑了,開的崔記藥鋪了鎮里獨一份。可是先前開藥的方子不是太猛,就是沒有什麼效用,漸漸的,鎮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這位娘子是花兒一樣的擺設——看著明,說起藥理也是頭頭是道。可真吃配的方子試試!不拉出兩副肝腸都是輕的!
所以崔記鋪子的藥雖然不錯,可是老板娘卻不甚靠譜。若是自己有藥方子還好,不然的話,別指能抓出什麼好藥來。
是以若不是什麼大急的病癥,也無人敢讓抓藥。
一時間店鋪前略顯得清冷些。不過眠棠如今不在意生意的好壞,這戰的年月,原先的初衷也不過是方便鎮里的眷,外帶幫襯下夫君。
如今進的那一車豆替夫君立下奇功,賺不賺錢的,也不甚重要了。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日里,偶爾有來抓藥的,便讓伙計去抓。余下的時間,就坐在柜臺上,一門心思專注地研究醫。
可是越看,眠棠越覺得自己不是個當郎中的料,若是按著夫君的病癥跟醫書上的對一下,夫君怎麼看都像是虛失眠的樣子,倒像是火旺盛,需要好好宣泄下呢!
半吊子柳郎中越看心里越沒底,又過了幾日,便有些心灰意冷,失了起初的昂揚之心。
這日連下了幾日的雪終于停了,讓范虎帶著幾個伙計將門前的雪掃除干凈。
放下書卷,活了下脖子,決定去藥柜里給自己配一副提神醒腦的藥茶來喝。
就在這時,突然有馬車子的聲音傳來,眠棠抬眼一看,原來是一輛馬車停在了藥鋪子前。
一個老媽子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問:“坐堂的郎中在哪里?快些來看看我家夫人,……難產了……”
眠棠連忙道:“我們這鋪子沒有郎中,媽媽你快些去別尋,免得耽擱了……”
那老媽子看著眠棠正抓藥的架勢,覺得是通曉醫的,撲通一聲跪在眠棠面前:“這幾日大雪阻路,我們實在是到不了太遠的地方,而且聽說方圓之,也只有您這一家藥鋪子營業,還請娘子你援手,救一救我們夫人吧!”
柳眠棠并非不愿施以援手,實在是知道自己的斤兩,若真是攬過來,絕對要一尸兩命。
當務之急,是要尋個真正懂醫的人來。柳眠棠疾步走到馬車前,開簾子一看,里面果真有個年輕的子,躺在被子里,腹部高高隆起,在痛苦地哀嚎。
見此形,眠棠不再遲疑,立刻喊伙計去金甲關,將趙先生尋來救人。
若是記得不錯,趙泉說過接糧草后,他就要返回眞州。而武寧關是他要走的必經之路。
這幾日都沒見有車隊過,所以柳眠棠篤定趙先生還沒走,若是上蒼垂簾,說不定在通往金甲關的路上就能看見趙先生呢!
那伙計就是以前北街的暗衛,如今由明轉暗,兼了伙計的營生,對于騎馬一類,自然駕輕就,當下領命后,便翻上馬,前往金甲關請人去了。
而眠棠則讓那位媽媽講家夫人從馬車上扶下來,進藥鋪后面的廂房休息。
不然屋外天寒地凍,那位快要臨產的夫人絕對不住。
就在這時,許是作太大,那位懷孕的娘子,疼得一蹙眉,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話,眠棠聽得分明,那一句話可不是中原漢語,約像是關外蠻人的語言。
那孕婦說完后,一旁扶著的媽媽臉頓時一白。
家夫人并非中原子,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那手的穩婆都不來給接生。
現在關外的蠻人攻城略地,不知殺了多邊民。這些邊關村鎮的百姓,都是談蠻變,對那些異族人恨之骨。
所以就算拿了真金白銀,一般人也不來給夫人接生,更何況們手里還沒有多余的錢財,最后只能那個媽媽自己來給夫人節省。
可是夫人是頭胎,也不知是胎位不正,還是什麼原因,折騰了許久,孩兒就是不見下來。那個媽媽沒有法子,這才套馬車出來找人。
誰想到夫人一時疼極了,忍不住說出了蠻語,若是這個藥鋪子的老板娘將們生攆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而一旁的人再看那位孕婦,雖然生得很清秀,但是眉目間果然跟漢人略有些不同。
不過讓那位媽媽沒有想到的是,眠棠愣了愣后,依舊如常地讓們了廂房里等,并且心地給那懷孕的子端來了一碗紅糖水,讓補一補氣力。
那個子也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所以激地了眠棠后,一語不發,只咬著自己的手背,暗自忍著一陣陣的宮。
其實眠棠方才那一愣,并非是厭惡這子是關外蠻人,而是驚詫于自己竟然聽懂了這子所說的話!
眠棠可從來都不記得,自己曾經學習過蠻語。可是為何方才清楚的知道,那子說的是“我要是不行了……”
眠棠一時疑心自己出現幻聽,倒是希這子多說幾句話。
也許是疼得太厲害,那子強自忍耐了一會后,又開始痛苦翻滾,并且跟一旁的媽媽,嘰里呱啦地說起了話來。
這次眠棠在一旁聽得明白。那子眼角含淚地說“我不行了,請人把我肚子剖開,說不定我腹的孩兒有一線生機……”
看來這子已經撐不住了,只想著去母留子,讓自己的孩兒能夠活下來。
只是那話聽得人太揪心,讓人有垂淚質。眠棠一時心有,突然開口回道:“為何早早放棄,你堅強些,郎中很快就到,他一定會保你們母子平安的……”
說完這話事,別說旁人,就是眠棠自己都愣神了——天啊,為何能說出如此流利的異族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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