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等柳眠棠說話,范虎立刻沉聲說道:“如今乃是戍邊時期,方圓百里軍營的兵卒都不可擅自離崗,出營走。更何況臨關有糧草,那里的兵卒都要日夜戒備,輕忽不得。你爹是哪個周副將,好大的軍威,竟然敢任意指派兵卒出營,任著他兒差遣,砸摔百姓店鋪!按照大燕律令,你就等著給你爹收尸吧!”
周氏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藥鋪伙計,竟然說得一套套的,約好像還真是這樣的道理。
一時慌了神,就在柳眠棠喚著伙計將他們扭到府去報時,立刻尖利嗓子喊道:“我不過是來買藥,順便跟你言語幾句,你憑什麼扭了我的人不放,他們不過是家丁,不是什麼兵卒……你還不快些放開他們,我們可不敢在你這買藥了。
柳眠棠見收了潑,就讓范虎將那個兵卒放開,任著他們灰溜溜地離開了。
可看那周氏回頭瞪眼時,眼里滿是不甘,也不知以后會尋什麼麻煩。
眠棠料理了鋪子上的麻煩,便轉頭去尋林娘子,卻發現正打著包裹,將嬰孩用小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眠棠皺眉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林娘子低聲道:“今日的麻煩,是我們母子惹來的,總不好再跟娘子你添麻煩。那個人的爹是軍爺,若是治我通敵的罪名,豈不是要牽連了你們?”
眠棠知道林思月說的并非多慮,若是那周氏回去后這般琢磨,立意要拿林思月的異族份做文章,的確不好收場。
倒不是眠棠怕了,而是怕連累了軍中的夫君。
可是不能這麼眼睜睜看著林思月走,現在天氣寒風料峭,一個弱子舉目無親,又帶著沒有滿月的孩兒,能到哪里去?
眠棠皺眉想了一會,決定讓范虎將林思月送出關外。
恰逢第二天金甲關的將士休,關外的道路上來回都有兵卒,所以林娘子便在第二天一早上路了。
如今金甲關外的鄉鎮收復了一些。那里的邊民既有漢族,又有蠻人。林思月去那里定居,起碼不會顯得太扎眼。至于吃穿用度,還有安家的銀子,眠棠也一并置備齊了,就連包裹小核桃的被子,都是眠棠鋪上棉絮自己做的。雖然針腳有些七扭八歪,但是棉絮足夠厚,一共四條,就算寶寶尿了,也夠換的了。
當李媽媽將滿滿兩大包的東西搬上馬車時,林思月在一旁默默看著,突然開口對眠棠道:“我們關外草原部落的人,從小記得一點,就是大恩不言謝。柳娘子對我們母子二人的幫襯,我會銘在心,日后定然加倍還了柳娘子的這份厚……另外,我們部落里的孩子都有從小認下義母的習俗,不知娘子可愿意做我兒子的義母?”
眠棠聽了林思月的話,混不在意地一笑:“幫你也不是指你涌泉相報,你若能將小核桃平安養大,比什麼都強,平白能多個這麼的大兒子,我自然是愿意,從今往后,他便是我柳眠棠的義子了!”
既然是義母,總要拿些見面禮。所以柳眠棠從脖子上摘下了自己的一個小玉佩,將它掛在了小核桃的脖子上。
林思月沖柳眠棠笑了笑,抱著孩兒上了馬車,讓范虎護送著駛出了關外。
看著渾散發這香的小核桃離去,眠棠心其實幾多的不舍,于是在店鋪前駐足觀了好久才轉回轉店鋪。
就在這時,崔行舟也騎馬來到了的藥鋪子外。
眠棠扭笑瞇瞇看著戴著斗笠帽的夫君,覺得他真知心,不別的姑娘家看他的臉,所以每次回武寧關,他都戴著斗笠呢。
待崔行舟下馬后,眠棠過去親切地拉他的手:“夫君,你是接我回家的啊?”
崔行舟看著在朝下瑩白得發的臉,手替理順了鬢角道:“部將方才來報,說鎮子附近有形跡可疑之人,我不放心你,便來看看……”
眠棠轉頭看,的確是有一隊隊兵在走。便道:“既然夫君在當差,那就進鋪子里喝口水再走吧……”
崔行舟點了點頭,拉著眠棠的手就了藥鋪。
眠棠只一心看著相公,并沒有向四周,更沒有留意到,在街角對面,有一個裹著厚實圍巾的男子正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柳眠棠。
待柳眠棠回轉了店鋪后,那男子看崔行舟坐在椅子上吃茶。柳眠棠在柜臺上撥打算盤記帳,便抬頭牢記著店鋪的名稱,轉過,飛快地離開了。
他其實走得并不算太遠,出了武寧關后,來到郊野的一荒廟后,便急急地跑進去。
那破廟里有三個人正坐在一張席子上休息,來有一個在躺著。來者沖著那個正躺著的中年男子道:“大……大爺,我方才在武寧關的街市上,看到了柳姑娘……”
那男子名陸羨,部似乎傷,一時不能站起,只半躺在席子上,聽了半撐起子,猛然瞪大眼睛道:“你說什麼?看見了誰?”
神威鏢局的老鏢師劉琨拼命了一口氣道:“我說我看見了大姑娘的兒——柳眠棠。”
陸羨聽了,眼睛瞪得老大:“胡說!仰山不是來信說,眠棠掉進江水里……死了嗎?”
劉琨急切得道:“我也怕看錯了,只擰著自己的大又看了許久,柳姑娘長得像極了咱家的大姑娘,有幾個人能長那等子出挑模樣?”
陸羨聽了,眼淚頓時涌出了熱淚:“妹妹,你在天之靈可曾聽見,你的兒眠棠還活著,沒死!”
激之余,他想要站起來,可是部的傷痛太厲害,就站不直子,只能急急道:“那你怎麼沒有去認眠棠,好讓來見我?”
劉琨道:“今天武寧關,滿街的兵,也不知是不是來抓捕我們的。而且……柳姑娘還跟一個千夫長很是親熱拉手,我……我不敢靠前啊!”
陸羨一聽也有了驚疑不定:“你是不是還是認錯了人?眠棠那孩子一心撲在那個子瑜公子的上,怎麼可能跟別人親熱拉手?”
劉琨真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珠子摳出來給陸家大爺看:“千真萬確,就是柳姑娘,在城里的一家藥鋪……實在不行,我假裝抓藥的,給柳姑娘送信,知道您在這兒呢。”
陸羨因為知道自己的外甥還活著,心里自然高興,上的不適也減輕了些,可他依舊不忘叮囑劉琨:“你去送信時,萬事小心些,要知道我們現在既被阿古扇的人馬追殺,又被綏王的暗探追不放,可千萬別給眠棠那孩子惹來什麼災禍。”
劉琨連連點頭,在一旁的行李包裹里取了墨盒紙筆,調好墨后,斟酌了一下,便快速下了一張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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