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崔行舟跟眠棠一拍兩散的幕,趙泉并不是很清楚。
西北的大已經解了,最近朝廷與老單于的王接洽,似有平定西北之意。崔行舟調撥軍隊到了幽州,卻遭逢了一些意外,一時回轉不回來。
這次他去幽州見崔行舟時,崔行舟連提都不愿提柳眠棠的事。
只匆匆代了他些事,然后給了他鷹骨花的藥材,請托他制藥膏,并囑咐趙泉千萬別跟眠棠說是自己送的,否則不會用的。可是藥效耽誤不得,所以要趙泉依了郎中的份,跟闡明其中的厲害。
代完了,崔行舟便哄攆著他走了。
不過在趙泉看來,大約是崔行舟始終棄,見柳娘子無用了,便不愿負責了。這藥膏子應該也是良心補償一類的。
其實不用崔行舟吩咐,他也不會告知柳眠棠真相,只心安理得地將藥膏子當了自己給柳小姐見面禮。
至于是柳眠棠不要崔行舟的事實,需要極其大膽的想象力。趙侯爺稍微欠缺了些,一時也沒有這方面想,只一心一意地討得柳眠棠的另眼相待。
眠棠覺得趙泉若非侯爺,就憑著他說話總不著調的勁頭,就能被人打死幾個來回了。
他還沒說完,眠棠又掏出三百兩銀票子拍在了在柜臺上:“你不說藥價值幾何,我就胡給了,侯爺若是不收,就將藥拿回去。”
趙泉只能趕將銀票子手下,又叮囑了些用藥的事宜。這才離開了鏢局子。
眠棠回去后,夜時當真用了用這藥膏,不過只用了右手試了試,當天夜里手腕子就生熱,皮里有麻的覺,好像枯萎的手筋終于有覺了一般。
對于趙泉的醫,眠棠還是很信服的。若是他說得沒錯,那麼自己的手腳過不了多久,就能見些好,再不會手腳無力了。
眠棠奢求不多,也不求能恢復如初,只要能應付日常,不再像廢人一般就足夠了。于是接下來幾日,倒是定時定量地用著膏藥。
關于那蘇家母子的事,眠棠將知道的,含蓄地說給外祖父聽。
外祖父卻氣哼哼道:“你說的,我老早就提醒老二了。奈何這位貴人是你二舅媽的親老子介紹的。你舅媽說了,爹是堂堂知縣,見識不比你我要強?青瑛有父有母,不到我這糟老頭子心,倒是你……是怎麼跟那個趙侯爺認識的?”
老爺子眼睛毒,眠棠自知一定是被他老人家看出了破綻,不過倒也沒慌,只是按跟趙泉核對過的況,略說了說。
陸武知道外孫主意正,若是管多了也適得其反。但還是語重心長地提醒著:“孩子,你并非眼皮子淺的人,就算他是個真侯爺,那侯門也不好進,你可要記得你母親的話,萬萬莫要貪念了富貴,一時想岔了……”
眠棠笑了:“請外祖父放心,我跟趙侯爺真的是清清白白。他那樣的,我可不敢高攀。”
陸武看眠棠當真不在意的樣子,心里也是一寬。
也是,眠棠又不是二房的那個丫頭,一心追逐富貴,就算是個侯爺,他的眠棠也會不卑不。
不過這幾日那位趙侯爺總變著法兒來府里,尤其是每次有婆來詢問眠棠況時,他總打岔,當真惹人煩。
明日他便要吩咐門房,閉門謝客。二房若是想攀附權貴,也出府去攀附。可別香的臭的都往屋子里引。
不過趙泉可不知道自己惹人煩,既然陸府進不去,他干脆直接來鏢局鋪子,隔著柜臺跟眠棠聊一聊也是好的。
只是眠棠后來去鏢局的時間也了不,竟然侯爺找不到人。
趙泉一時懊惱極了。他還有公差在,在西州不能久留,若眠棠總躲著自己,他怎麼跟定下,接侯府的事?
所以這日他特意等候在了陸家的后門,只等眠棠出來,就將自己對的慕之,盡吐出來。
眠棠這幾日為了避著侯爺,從來都不走正門。沒想到趙泉竟然甘愿站在擺滿了泔水桶,略顯腌臜的后門等著。
細細想來,雖然趙泉跟崔行舟一起騙了自己,但是所到底,趙泉醫者仁心,也救了一條命。
眠棠覺得倒是應該請侯爺飲一杯茶,順便再跟他將話擺清楚。
于是,眠棠便請侯爺先去東門的茶樓,隨后便到。
等到兩人坐在茶樓的雅間里,眠棠給趙泉倒了一杯茶水,很委婉客氣地說,對于侯爺只有念并無其他的分,還請趙侯爺不必執著,解了執念才好。
趙泉被傷了自尊,本來略惱。
可看著眠棠的芙蓉面,尤其是那靈的眼兒,又不死心道:“我知道你被崔九傷得甚深,不求姑娘立刻能接收我。然而姑娘你是天生弱之人,原該如牡丹蓮般被人奉養。可如今你寄住在外祖父家,日里來的婆子都是些個俗不可耐之人,又能給你說出什麼好姻緣來?”
眠棠笑了:“們說的那些個,才是正配我這等份的。侯爺眼高貴,原也看不上這些。你既然要另覓佳緣,就該尋給份相當的……依著侯爺的才貌,找個公主也是配得的……”
趙泉卻擺了擺手道:“柳小姐莫要咒我,若是真被個公主瞧上,可真要了命了,我可不要像崔九那般被困幽州,落得個瘸的下場……”
話說到一半,就被趙泉急急收住。
他此番真是一不小心說了,雖然立刻閉住了,可是眠棠卻凝神看著他,遲疑:“你說什麼?他……被困幽州?瘸了”
趙泉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不小心說走了,只能老實說道:“原是不想在小姐面前提他的,怕敗了小姐的興致……”
眠棠卻平靜地道:“無妨,說得細些,也許我今日還能助興多吃幾碗米飯……”
趙泉覺得眠棠雖然說得略顯刻薄,卻在理中。畢竟眠棠被崔九始終棄,心里難免是有哀怨的。
于是他便老實說了崔行舟如今的境。
原來朝廷收到了老單于王請求撥除的上書后,也有意于聯合蠻族各個部落,推翻阿骨扇的王庭,早日平息邊關戰。
而且崔行舟居然主張休戰,著實讓人出乎意料。
朝中有人一直非議淮王故意擴大戰線,是為了壯大自己的羽翼。可是這次與王議和,乃是淮王親自上書,足見他一心為朝廷之忠心,那些罵他窮兵黷武的人一時無話。
而吳太后,也終于了將公主賜婚給崔行舟,拉攏他為己所用的心思。
不過吳太后的那位公主,生慣養得很,可不是的婚姻,可不是隨便一張圣旨就能擺布的。
于是朝廷頒布詔書,由兵部出人,接管西北軍并早日與王聯合的各個部落議和。在詔崔行舟京,讓公主親自相看后,再頒布圣旨。
誰想到,朝廷派出的使臣在幽州卻遭遇了突襲,淮王親自領兵解困,為了救下特使而箭落馬……據說烙下了終的殘疾……
眠棠默默聽著,卻抓了自己的擺,不敢想象,那個驕傲的男人,竟然從此變了……瘸子!
“你不是神醫嗎?不是給了我能接續筋骨的丹藥嗎?為何不去給他,偏偏來我這里浪費時!”聽了趙泉的話后,眠棠沉默了一會,突然出聲責問道。
趙泉被眠棠吼,卻自覺很無辜,不得已終于又說出實:“這續接筋骨的鷹骨花……乃是化外雪山之,一百年才會偶爾開一次花,而且花期甚短,并非有錢就能買到的。這藥……唉,我就跟你說了吧!其實……其實是崔九給我,并讓我幫忙配下的,他也是機緣巧合下才求來的,分量只有這些,全讓我拿給了你。我也勸他留一些,可是他不肯,只我快些給你拿來,免得失了藥效……”
眠棠抿了,沒有料想到,那涂抹立刻見效的藥膏竟然是崔行舟拜托趙泉拿來的。更沒有想到,他在明知道自己瘸的前提下,還是將藥全拿來給了。
“他真的會殘?你莫不是又來騙我?”眠棠冷冷地道。
不是為何,趙泉被盯得忍不住打了個寒,然后指天發誓,此番絕無欺騙。崔九的傷是他和特使一起親眼所見,甚是嚴重。
崔九更是連著高燒了幾日,在趙泉施了針灸后,才漸漸恢復了清明的。
眠棠垂下眼皮,只道有些疲累了,便讓侍結了賬單,徑自走人了。
趙泉萬萬沒想到,眠棠竟然是這般若無其事的態度,雖說崔九騙可恨,可是他如今的境也很可憐。
如今因為傷,既不能京緩和與太后的關系,又烙下了終的殘疾。他舍了能療傷的良藥盡給了眠棠,就算天大的仇怨,也該緩和一二了。
可是柳眠棠的態度卻那般冷淡,毫無憐憫之心,
這讓他又破滅了一些對世間子的旖旎期盼。
不過也不能怪柳娘子絕,被崔行舟那廝欺騙得太狠,看樣子是不會原諒了的。
一時間,趙泉又有些躍躍試,總覺得崔九敗陣下來,自己大有希!
第二天,他在小廝的服侍下,穿戴整齊,準備再去拜訪陸家,正式跟陸家老二商議納了眠棠為貴妾的事。
可是還沒到陸府,就看見陸家的門口糟糟的,陸家大爺似乎在急匆匆上馬趕著去河埠頭。
他看見陸慕立在門口,便試探得問了問,那陸慕卻神不自然道:“眠棠病了,不能見客。”
趙泉一聽,便更要去探眠棠,他本就是郎中,還有哪個能比他更好?
陸慕見他執意要去,也是無奈。原本這侯爺有意納眠棠為妾,他還覺得心中暗喜。覺得眠棠若能高攀到這樣的也是福氣。
可他偏偏忘了,他的這個外甥,實在是惹禍的秧子。
與其等侯爺從別人的里知道更不堪的。不如他拿著言語吐實,免得以后這門婚事崩了。于是他手說道:“哎,侯爺,我這外甥實在是野慣了,據說鏢局有一趟去易州的鏢船出了岔子,昨天跟誰都沒打招呼,收拾了行李,帶著的兩個丫鬟,連夜出府去了易州了!你看看,就是這麼的能干,不過幸好帶了丫鬟婆子,應該很快就能回轉……”
趙泉聽得一愣,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易州離幽州,可只有不到幾里路的路程啊……
眠棠的確是連夜出發了,可是最終的目的地并非易州,而是幽州。
那鷹爪藥膏已經被用了一些,剩下的藥因為開了蠟封,要盡早用完,不然藥效就會大打折扣。
昨天聽完了趙泉的話后,回到府里茶飯未食,拿著一本書,卻書頁未翻,枯坐了一下午。
那書里夾著的干花,香味還未消散,似有似無地縈繞在鼻息之間。
眠棠從來沒有這般心煩意過。干脆將書一腦扔進了一旁的炭爐子里。
一時安自己,幽州離得甚遠,那里的人是死是活,又給這個尋常的百姓有什麼關系?
可好不容易迫著自己上床閉了眼,手腳因為施藥的酸麻覺泛起來,讓人難以眠。
碧草不知心煩,依著慣例要來為上藥。
可是眠棠看著那用了將近一小半的藥罐子,卻突然開口道:“莫那藥……去,給我簡單收拾一下行李……”
為子,就算手腳無力,也沒有什麼關系。可是他為武將,豈能瘸上馬?
眠棠不想再無緣無故,莫名其妙了崔行舟的人。
欠他的,加倍奉還了,才能就此以后了無牽掛……
眠棠一向是決定做了什麼便不會再遲疑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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