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雖然還是煩惱,但也不至于心神不寧得要尋死尋活,只是面子上依舊有些掛不住,崔芙微微嘆氣道:“我家里的事,倒是讓你笑話了。”
眠棠看戲得哭了,正端著茶杯補水,聽崔芙的自嘲,渾不在意道:“自家人的事,如何笑得出來?行舟也在自責,當年沒拼力阻止你遠嫁慶國公府。慶國公夫人做事不厚道,郭奕見忘義,我們淮王府與他們沒完!”
紅著眼圈哭得跟兔子似的,可是說話的表又像被惹翻了的小狼。
崔芙先是被逗得忍不住一笑,又嘆了口氣:“行舟如今初來京城,也是舉步維艱。我可聽說了,他在兵司整日無所事事,乃是被人架空了。這樣的閑差做久了,也是要把人養廢了。如今京城腳下,世家的勢力都是盤錯節,行舟自顧不暇,我怎麼可能讓他為了我的家事再節外生枝?你也要懂事些,千萬別因為我而讓行舟做了什麼過火的事……人家,便是那樣的糟心人家了,你我婆婆改好了這件,還有別的花樣子等著你。我也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過且過吧。就像行舟說的,大不了,我就跟他和離,不然他也跟我離了心……不瞞你說,我為何只有錦兒一個,還不是他整天鉆妾侍們的房?若不是我看顧得,國公府里的庶子們都要扎堆了。可是現在他又迎了貴妾,這樣滴滴的表妹也歸不到我管了……我真是命苦,竟嫁給我父王那般的花心人……和離了倒也不可惜,只是錦兒……”
眠棠知道崔芙生怕弟弟了自己的拖累,只溫言道:“孕婦頭三個月最要,一切都有你弟弟,管不你吃虧。你在娘家養胎,把自己和錦兒照顧好。至于行舟那邊,他心里有數,你莫要擔心。我們崔家又不是什麼跋扈人家。就是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事。姐姐也不必太過小心謹慎,平頭百姓人家的嫁閨,是為了穿吃飯;大戶人家嫁閨,是為了門當戶對,錦上添花。如今我們家也用不到他慶國公府,他們家卻總給崔家這麼添堵,不還給他些,還真當嫁過去的是沒人管的閨!”
崔芙聽得心里發,聲問:“行舟究竟要怎麼樣?”
眠棠看崔芙張兮兮的,便笑著道:“真的是沒有做什麼。不過是戶部原來的那個從缺,被王爺舉薦的人占了……”
崔芙一聽頓時心里明鏡了。慶國公府之所以來京,就是因為郭奕得了升遷。不過他京城后,在幾個衙門口里幾經輾轉,又經過蓋家出力,才調了戶部,就在等著右侍郎的從缺。
崔芙頭兩天還聽郭奕興的提起,說是這位置已經十拿九穩是他的了,怎麼眠棠卻說被別人占了?
眠棠抓了一把瓜子,分給一旁的錦兒一些,才接著道:“我也昨兒才聽說,崔行舟給萬歲上書,請調西州縣丞李才京,補了戶部從缺,應該過些日子就京了。”
聽到這,崔芙一愣:“他啊,論起才學,郭奕可沒法跟他比,被他頂了也不冤枉。”
眠棠好奇一問:“你知道李大人?”
崔芙垂著眼,漫不經心道:“我沒出嫁的時候,他倒是王府的常客,因為他跟行舟同年,我也曾跟他們幾個同年一起行詩做酒,略聊過幾句……只是郭奕都說了他戶部的職穩了,若是知道被頂了……”
眠棠學了崔行舟的樣子道:“就是要惡心惡心他們郭家,不然怕他們這輩子都不知道,被人喂屎是什麼滋味!”
其實在崔芙離府的第二日,郭奕就被喂了滿滿一大口。
當委任狀子到達前,郭奕已經請了同僚吃酒提前慶祝了。畢竟這都是定好了的事,只等委任狀子走一走場面了。
就在同僚們的紛紛道賀聲里,郭奕滿心期待的,等待著念出他的名字。可誰知,最后從了右侍郎的,竟然是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李才!
當時的場面別提有多尷尬了!
郭奕滿臉愧,恨不得轉地,更不敢與其他同僚目相對,那日早早病退回轉到府里。
當慶國公夫人蓋氏親自迎出來,迫不及待地問兒子委任狀下來了嗎?
而這郭奕再也兜不住滿心的委屈,竟然憤然落淚,哭出了聲音,可就是不說究竟怎麼了。
唬得蓋氏有些慌,只命人尋來了慶國公,讓他看看兒子。
慶國公連問了幾聲也問不出來,手就是一掌過去,總算是將郭奕打得張說話了。
等郭奕說了從缺被人頂了的的事后,慶國公也聽得有些傻眼。
蓋氏更是命人給蓋家傳話,讓在吏部的兄長幫著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很快兄長那邊傳了話來,說這任命不是吏部出的,乃是萬歲突然下旨,臨時更改的人員。
至于這李才是何許人也,細細一查履歷就能發現他是淮王的人。而就在委任狀下達前,淮王也的確是進宮面圣,向皇帝舉薦了戶部侍郎的人選。
待得細查清楚后,慶國公府的房蓋都要被頂開了。
郭奕聽傻了眼,慶國公悶聲不吭地回書房寫書畫去了,而蓋氏則氣得直拍桌子,命人去淮王府傳話,人去接崔芙回來,好拷問是不是起了妒心,挑唆著娘家人來給他們慶國公府添堵。
可是接的馬車去了,又空著跑回來,說是沒見到大,但是淮王當時正好回府,直接跟過去傳話的人說:“我姐姐子不好,在慶國公府怕是養不好胎,便在王府里多住些日子,免得將病氣傳到國公府里去。”
說實在的,以前國公府也不怎麼太跟淮王府打道。更不知這位承襲了父業的淮王是個什麼脾氣秉。
蓋氏在家里是一言九鼎,豪橫慣了的,突然這麼被沒臉的撅回來,如何能用住?只發狠地對兒子道:“這等沒有婦德的,若是不回來,便別接回來了!”
幸好郭奕還算有腦子,只急得跺腳道:“母親,您就別跟著添了。這明擺著是崔家在挑我們郭家的理?你今日發狠不接崔芙了,明日說不定我那小舅子又要怎麼給我設障添堵呢!”
可是蓋氏卻不這麼想,只覺得自己先前做的也不算是什麼大事,不過是給兒子納了個貴妾而已,難不慶國公府的家事,還需得他們淮王府點頭同意?
崔芙一直裝病不面,郭奕只好親自去了一趟淮王府,可是淮王連見都沒見他。倒是那位有孕在的王妃接待了一下姐夫。
看著弱的一個玉人,說話時那跟鑲嵌了刀子似的,將郭奕臊得有些下不來臺。
最后蓋氏看兒子不行,越發悶氣,立意要給淮王府掰一掰道理。終于在靜安侯夫人的賞花茗宴上遇到了淮王妃。
郭奕跟著蓋氏同去,便命人請了淮王妃過來說一說話。
這等子場合,若是不搭理慶國公府的,豈不是落人口實,柳眠棠自然是微笑著過去給慶國公夫人問一問安好。
蓋氏板著一張老臉,都沒看的起這位出不高的淮王妃。
沒基的家府,就是了斤兩,什麼貓狗都讓門!當初就不該讓兒子跟淮王府聯姻,有了這一門糟心的姻親。
柳眠棠沒有老臉的嗜好,見蓋氏端著架子,也懶得搭理,起便要走。
最后郭奕見要走,撐不住,便說了母親教給他的話:“我們府里納妾時,你姐姐在眞州,也不方便著商量……可是母親老早便跟說了我子嗣不旺,也只有錦兒一個嫡子,若萬一將來有風催草,郭家豈不是無后?母親的確跟說過,讓張羅著看看,須得再納妾門。可善妒,一直裝作充耳不聞,母親也是沒有辦法,便在蓋家尋了溫良的玉嬈門。王妃你可以去我府上打聽打聽,玉嬈可是那等子狐爭寵之人?對崔芙這個正頭夫人也是敬重有嘉。為何這般不依不饒,回娘家搬弄是非,壞了我的前程?”
眠棠聽得瞪大了眼睛,無辜得像只貓咪一般,有些不著頭腦問:“姑爺緣何說起這些個來?你們府上無論是納通房,還是納貴妾,不都是你們府上的私事嗎?別說從來沒有跟我姐姐商量過,更不關我們淮王府的事啊!我且問你,我們淮王府可曾派人砸門,大罵你們家苛待兒媳,給有孕在的媳婦立規矩罰站?還是曾上門指責過你們府上一年給兒子連納三個通房,縱容兒子荒,敗壞了私德?你們跟當家的夫人連招呼都不打,趁不在家,就抬了一門貴妾出來,你更是夜夜宿著那妾,我姐姐不也是沒有攔得住嗎?你們如何突然說我姐姐善妒,說我們淮王府興風作浪?要不然是我們王爺背著我,去你們府上砸東西了?”大風小說
眠棠說話的音量可不算小,隔著一道花墻,旁邊的各府夫人公子們可都聽得清清楚楚。
郭奕被說得面紅耳赤。因為淮王府的確從來未曾派人管過慶國公府的家事。而這位淮王妃說得樁樁件件,又的確是他們郭家干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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