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棠對崔芙那一句“弟弟最正經”不甚認同，但都是閨帳錦被里的事,沒法跟當姐姐的細說,弟弟如何不正經。

于是只能順著自己的話題往下說：“李大人的人倒是不錯,也算是知知底,就是門楣低了些，如今做的也不大，與姐姐不甚相配。若是姐姐看不中他，我再替你尋尋，京城里的侯府這麼多，總能調出個合適的來……”

崔芙卻不認同這話,嘆口氣道：“別說我無心改嫁,就算真要嫁,也不想再嫁給什麼侯府王爺。若是能尋個家事簡單的，也許能更順心些。”

眠棠宛然一笑：“姐姐無需多想，現在只管調養好子,李媽媽給還給你配了鹿子膏，做小月子時難免面皮浮腫,用這膏子消水養最好，到時候過了個把月，姐姐再去參加茶宴,還是彩人。”

崔芙覺得眠棠想事都是太簡單，竟然只想著如何麗人，可不想去參加什麼茶宴，讓在背后指著脊梁議論。不過能變,是哪個人都不能拒絕的，一會吃完飯，倒要試一試那鹿子膏。

眠棠看崔芙分神有了事做，自是放心下來。

待回到院時，崔行舟與李年也是吃酒散罷。回來后，崔行舟也未睡，做半躺在床上一邊審著李年遞送來的文案，一邊拍著眠棠的后背哄睡覺。

眠棠現在子漸沉，仰臥的時候總肚子，須得側著子靠著崔行舟睡才舒服，所以就算崔行舟須得晚睡時，也得先哄了眠棠睡了才行。

不一會，邊便傳來了睡的呼吸聲。崔行舟放下手里的卷宗，看著眠棠睡的臉兒，眉如畫，當真是乖得不行，便笑著親了親的臉兒，也摟著睡去了。

到了第二日青春，晨曦剛剛亮，崔行舟便要起了，這幾日眠棠習慣了摟著他睡到天亮，驟然失了強壯的臂膀，不用就醒了，只睡意朦朧道：“你要去哪？”

崔行舟道：“不是說了，等忙起來想陪你都難了。兵部與戶部最近要有大震，我今日要去面見圣上，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回來。”

眠棠雖然昨日還嫌棄著崔行舟太黏人，可是近日發現他不能陪著自己了，又舍不得他走，只掛在他的上用臉頰蹭著道：“那你要早點回來，我等著你吃晚飯。”

淮王覺得眠棠今日的表現還算像點話，便摟著懷里的黏人貓咪道：“盡量早回，不過我不在，你可不許再滿街閑逛買七八糟的東西吃。多在家里陪陪姐姐，若是閑得慌就請戲班子唱堂會好了。”

眠棠乖巧點了點頭，然后便起幫著崔行舟洗漱打點帽，然后又親自送他出了府門。

在晨曦之中，崔行舟高大的影看上去矯健而沉穩，躍上馬背之后，沖著微微一笑便疾馳而去。

當崔行舟來到宮門前時，上早朝的員們已經三五群的聚堆了。

綏王新近擺了之前的子侄為禍鄉里的牽連，已經去吏部任職了。他為皇叔公，背后有太皇太后的宮家為依托，底深厚，是淮王這種外鄉的異姓王不能比的。

所以綏王的邊圍繞著一大群的員同他說話，其中也不乏兵司的人。

反觀淮王的邊，卻是幾乎是寥寥無人。

沒有辦法，場的風向就是這麼明了，淮王借不到東風，在兵司也沒有什麼建樹，自然也無人捧場了。

不過綏王倒是走過去親切地與淮王寒暄著：“淮王最近不是在府里長休陪著孕妻嗎？怎麼今日卻來上早朝了？”

淮王瞟了一眼立在綏王后的馬尚書，微微一笑道：“沒辦法，手下一幫子蠢才，趁著本王不在的功夫捅了簍子，不收拾妥帖了，實在是有愧龍恩。”

那位馬尚書被說得面赤紅，綏王瞟了兵司的那幫子人，只皮笑不笑道：“王爺，您這麼說，兵司上下忙碌了月余的同僚們如何作想？若是都回府陪老婆不用做事，自然什麼錯都沒有了。可這累得不能休息的，卻了罪人。我想依著陛下的圣明，也不會這般裁斷吧？”

淮王俊目微微合攏，只做閉目養神裝，懶得跟綏王打仗。

可是綏王卻不依，現在他一看淮王這個兒子，便憋得滿肚子氣，只站在笑著繼續揭淮王府的短兒道：“王爺的后宅有些，也難怪你懶理正事。聽聞你的姐姐如今也了和離之，整日跟你的那位王妃廝混，倒也不愁再嫁，仰山賊窩里的壯漢子多了去了，讓王妃牽線便是了……”

若不是在宮門前，崔行舟都能一拳打飛了這位皇叔，冷著臉道：“綏王修一修口德，拿后宅婦人說事，你還算是個男人？”

綏王曬笑，小聲道：“自然沒有淮王這般的氣概，竟然能摒棄前嫌，娶了仰山陸文為妻……”Μ.166xs.cc

他話音未落，服領子已經被淮王拎提了起來，一字一句問道：“一派胡言，你在說什麼！”

說實在的，這二位每次見面都要打一打帳，互相占一占口頭的便宜，綏王自認為今日說得并不算太過分。

畢竟柳眠棠以前曾是劉淯的部下，當過仰山的匪頭子是不爭的事實。可沒有想到崔行舟的反應居然這麼大，那一雙俊目里除了憤怒之外，盡是震驚之。

綏王愣了愣，突然仰天長笑，然后著崔行舟的耳朵說：“我的天啊！一向英明神武的淮王爺，竟然不知道你娶的是什麼人嘛？告訴你，柳眠棠就是仰山陸文，不信的話，你可以問問當今圣上，畢竟沒有嫁給你之前，一直在跟萬歲在仰山上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為了我那侄孫，真是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呢……”

綏王沒有說完，崔行舟已經掄起拳頭，卻就被匆匆趕來的李年一把給分開了。

李年急抓著暴怒的淮王低聲道：“為了今日的布局，你我可是辛苦布置了甚久，萬萬不可因為綏王的挑釁而節外生枝，功虧一簣！”

綏王的牙關咬，雙手張張合合，一時間腦子閃過無數個念頭，許多以前總覺的不慎妥帖的細節，頃刻間全都翻涌上頭了。

不過最后，他總算是克制住了怒火，在一旁百不解的眼神里慢慢恢復平靜，也不理綏王，徑自上朝去了。

就像李年所言，為了清除兵司那些蛀蟲，他們已經謀劃甚究。只以兵司這兩日出現的紕為口，接連牽出許多陳年舊案，連同馬尚書在的一干員，皆是由案底可尋。

馬尚書他們原以為自己新近賬目出現紕，已經請了綏王調人脈疏通，遮掩得差不多了。就算萬歲降罪，也不過是罰奉一類的不關痛的懲戒罷了。

可是沒想到，這整日幾乎不來署的淮王卻突然發難，證據確鑿地列出了他們先前的種種私。

馬尚書他們當真是措手不及，想要辯解都一時想不到言辭。而且這些舊案錯中復雜，竟然還跟戶部有著牽連。

萬歲聽得震怒，當即下令除了馬尚書的帽，拖下去由刑司審問。

在場的百誰也沒有料到，淮王竟敢不聲突然發難，掀起京城場的萬丈海嘯。大半個兵司和戶部的人，竟有一般都被革職審查。

那些案底子太黑，誰沾了都是一腥臭，有些了牽連的，心里想的都是殺人滅口，摘清自己。一時間朝堂上都無人替他們辯解。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淮王不耐自己被人架空，親自手清理門戶了。也是給那些在背后的大手一個警告，兵司是他崔行舟的地盤，外人莫想興風作浪。

只是一朝殺儆猴的淮王似乎臉上并無太大的喜。當從朝堂下來時，竟然一連肅殺地要求單獨面見萬歲。

綏王此番在朝堂上跟淮王過招，可算是棋差一招，不過他居然心還算愉悅。

因為他知道，這淮王府的后院里也許馬上就要掀起一場雨腥風！為此，他還特意在宮門前略等了等，想要看一看崔行舟氣急敗壞的德行。

沒想到，淮王似乎并沒有跟皇帝相談甚久，很快就從書房里出來了。看見綏王坐在宮門前華蓋下的椅子上，還停下來笑了笑：“綏王好興致，是在這曬太呢？”

綏王看著他如常的神，不由得試探著問：“怎麼樣？萬歲可跟你說了柳眠棠的底細？”

崔行舟表淡然道：“我既然能娶，怎麼不知的底細？倒是綏王要小心些，你這般張揚，可不是泄了我人的過往，而是要掀萬歲的老底。怎麼？王爺您是要造反弄勢不？”

綏王沒想到被淮王反將一軍，頓時擰眉。

看淮王的樣子，的確不像被人騙婚而失魂落魄，不由得心下狐疑，也鬧不清今晨崔行舟是惱怒，還是不知。

崔行舟不再理他，面如常地上了馬車，可是就在上馬車一瞬間，整張臉如同地獄羅剎一般可怖。一雙俊目里也滿是滔天的怒火。

方才在書房里，他真是差一點就開口詢問了劉淯。

可是不管柳眠棠是妖是魔，都已是他的老婆。須得從前任的里知道究竟是說，其實已經是莫大的恥辱！

所以，話都涌到了邊，崔行舟卻急急住口，只向陛下討教了隨后的人事任免安排，就轉出宮去了。

至于柳眠棠到底是不是賊子陸文，他自會親自、細細、徹徹底底地查得水落石出！

那一日，眠棠在府里一直等著崔行舟回來吃晚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