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有些沒想到自己第一個出師,得到的竟然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有些委屈:“哥哥,他怎麼這樣。”
尹煊抬手拍了拍的腦袋:“乖,你做的很棒,他是被你化了,覺得你說的很對,很愧、幡然醒悟,要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尹懵懵懂懂:“是這樣嗎?”
“當然了。”尹煊點點頭,把尹舉高高,“誰會不喜歡可的呢?”
尹高興地嚷嚷了幾聲。
兄妹兩接著又收拾起了屋子。
快活林掌柜回到久違的食肆——大門被破壞了,鎖被撬了開來,一走進去,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
快活林掌柜面無表,眼下這幅場景,是一件注定了的事。
總是會有地流氓闖進來,想要看看能不能搜羅到仨瓜倆棗。
這都不是重點,他也不可能現在報。
一路往后院走去,廚房灶臺還是完好無損的,這讓他松了口氣。廚房是那群過來掃的地流氓沒怎麼顧的地方,他們又不指著自己做飯。
只是把能吃的東西都給拿走了,陶罐、瓦罐這些對他們無用的東西,都沒。
快活林掌柜蹲在灶臺前,從柴火口把手了進去,將爐灰開,從里面取出幾只陶罐。
這里放著的就是他的全部家,他前半輩子的全部積蓄。
算了半天。
攏共是三十多貫,離五十貫還差了許多。快活林掌柜的心有些沉重,把這些銅錢放在地上,找到廚房的油燈,索著點燈,而后又朝著后院自己住的屋子走去。
他的房間就沒廚房這麼好的運氣,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撬鎖進來的地流氓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分別藏在各的金銀玉都被那些地流氓給搜了出來,快活林掌柜仔細檢查,才從枕頭里出來一枚玉佩,從榻里翻出來一只拇指蓋大小的金。
這些都是他預備以后自己娶個小妻后,留給自己小妻的。
一共準備的六件,被那些地氓匪順走了四件。
但即便有了這兩件金貴,也遠遠不夠。
這些金貴的東西折合起來也不過四、五貫的價錢——又不是什麼好玉,金也不大,賣不出太高的價格。
快活林掌柜癱在地上,有些無助。
還是不免要走這一步,把自家食肆給賣出去嗎?
他這個時候倒是不去想宅子的事,即便宅子在手,也不是短短三天就能賣出去的,他把這房子免費送給尹煊,有周小三幫忙游走,都走了半個月的手續,他耗不起。
快活林掌柜嘆了口氣。
剛生起賣食肆的念頭,第一個闖他腦子里的就是尹煊,那張像狐貍一樣瞇眼笑著的俊秀臉龐。
他咬牙著,努力搖著頭,把尹煊的臉從自己的腦子里甩出去。
食肆,賣肯定是要賣的!
但絕不能賣給尹煊那小子。
便宜誰都不能便宜那人!
快活林掌柜又嘆了口氣,燒了些水——那些地流氓總歸是沒把他的柴火給全抱走。
清洗干凈后,服還是只能穿臟兮兮的這一套,服、被褥之類的東西,也都被那群地氓匪給順走了。
第二天,快活林掌柜起了個大早。
天都還沒完全亮,他就出門了,開始在懷貞坊四游走。
快活林是懷貞坊最大的食肆,地段也是最好的,而且還是二層小樓,這在懷貞坊也屬獨樹一幟。
他本以為賣出去會很簡單。
可......他跑了好幾家食肆,沒人愿意接手。
經營食肆是一件很費力的事,尤其是在這個時代,本就沒多人是愿意出來吃飯的。
他們和尹煊不一樣。
單說一個食材本,尹煊是隨用隨買,任何時候做菜都能保證菜品是最新鮮的——若是有時候土豆剩的那一半沒賣出去,自家炒一炒吃了就是。
可他們是有食材本的。
若是買來的食材沒能在相應的時間里賣出去,會不新鮮、會發臭、會腐爛。菜都好說,摘一摘還能湊合,可臭了就真的一點都賣不出去。
而且他們還不能像尹煊那樣,一道本幾文的菜賣幾十文出去,他們的手藝不支持他們那麼去做。
水煮的菜都差不多,你這賣貴了,那我去別吃去,要是都貴了起來,那就自個在家做飯。
經營自己一家食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若是再來一家,非但不會讓自己的收變高,說不定反而會把自己本就拮據的生活拖垮。
快活林掌柜也去找過幾個貴人。
哪怕他一降再降,開出了十貫的價錢,也沒貴人愿意接手。
經營食肆再怎麼不算“商”,那也是士農工商里,排列第三的,和他們這些貴人相比,差了足足兩個檔次。
自賤份?
這種事他們做不出來。
十貫銅錢賣不出去,這讓快活林掌柜有些茫然無措。
自家坊市都賣不出去,更不要說其他坊市,一直走到天昏暗,暮降臨,跟在他后的獄吏都累得夠嗆,他才停住腳步,茫然地坐在街角,看著天邊。
難不真的要把自家食肆賣給尹煊那小兒?
“明個可就是最后期限了。”獄吏坐在他邊,沒好氣地說道,“若是湊不齊......下場自己看著辦。”
所謂的三天期限,就是從昨天開始算起的,到明天截止。
快活林掌柜咬了咬牙。
賣吧,賣吧!
活命比什麼都重要,自個前半輩子,爬滾打能從一個農戶做懷貞坊最大食肆的掌柜,難道下半輩子就不行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快活林掌柜緩緩站起,又朝著同福食肆走去。
同福食肆。
尹煊正在廚房收拾,尹一個人在大堂玩耍,見著快活林掌柜走進來,愣了一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個人是認識的。
不友善的人。
尹向后退了幾步,朝著廚房里嚷嚷起來:“哥哥,哥哥,那個會放屁的人又來了!”
快活林掌柜好不容易堆起來的笑容瞬間崩塌。
放屁?
這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形容詞,尹煊這小兒究竟是怎麼教育自己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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