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鈞山沒有反抗。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六皇子都捱了他一拳頭。
哪怕爲了皇家面子,他也得往大牢裡走一趟。
不過他不擔心就是了,他才救了三皇子,又是不小心打到六皇子的,醉仙樓這麼多人都能作證。
皇上不會把他怎麼樣,是肯定的。
往大牢裡走一趟,可比現在吵翻天回府挨爹訓斥強。
大理寺衙差們一臉爲難。
六皇子、崇國公府二爺、冀北侯府二爺……份是一個比一個尊貴,大理寺卿在他們跟前都不算什麼了,遑論他們這些小衙差了。
沒一個得罪的起的,又不能不聽話。
大理寺衙差領了這麼個燙手山芋回大理寺,大理寺卿把他們腦袋都敲腫了。
雖然他是鎮國公提拔的,可鎮國公和冀北侯關係好著呢。
萬一回頭冀北侯給他穿小鞋,可沒人能保的住他!
這些個神仙打架,他們往前湊做什麼?!
躲的遠遠的才能保平安!
可現在人已經領回來了,又是六皇子和崇國公府二爺讓關的,借他們幾個膽子也不敢放人。
只能先關著再說了。
大理寺卿是打算儘量不摻和這些事中,可他想的太好了,崇國公府二爺派人來傳話,讓大理寺給沈鈞山一點苦頭吃吃。
大理寺卿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大理寺卿問道。
“天知道該怎麼辦!”大理寺卿太道。
“天不早了,先把人關起來再說吧。”
說完,大理寺卿擡腳走人了。
大理寺卿角狂。
天不早了?
這纔剛到午時啊,午飯都還沒吃呢。
這樣不是去醉仙樓吃午飯,也不上,更打不起來啊。
要說倒黴的還是醉仙樓,被打的七八糟的,還不敢要賠償金,只能打落牙齒和吞了。
沈鈞山被帶進大理寺大牢,他沒想到自己要找的人就被關在這裡,可雲初口了,要喝水,正站在老門前要喊人。
遠遠的就看到沈鈞山走過來……
沈鈞山雖然是被抓來的,但獄卒知道他的份,不敢造次。
雲初就當是來找的,嚇的小臉刷白。
都被抓了,還不放過嗎?
雲初背過去,暗暗祈禱不是。
只聽到腳步聲從牢房前走過去,然後獄卒聲傳來,“就這間吧,亮堂、通風。”
“沈二爺,就先委屈您了。”
哐啷啷,牢房鐵鎖被打開,沈鈞山走了進去。
“給我來兩壇上等兒紅,三五個小菜,”沈鈞山從懷裡出一銀錠子扔給獄卒。
獄卒,“……。”
獄卒懵了。
是他們態度太卑微了,以至於冀北侯府二爺得寸進尺了嗎?
這裡好歹也是大理寺大牢啊,他又是被崇國公府二爺送來的,人家都點名了要多給他點苦頭吃了,他還想在大牢裡吃香的喝辣的?
他吃的下,他們還不敢幫忙買呢。
獄卒小心翼翼的把銀錠子放桌子上道,“沈二爺被抓的事,冀北侯府已經知道了,肯定會給您送飯菜來,不用費這個錢。”
說完,不等沈鈞山接話,獄卒趕退出去,擺手讓人把牢門鎖上。
沈鈞山也沒強求,坐在牀板上懶腰。
隔壁牢房,雲初看他。
腦袋已經轉不過來了。
冀北侯府二爺這是……被關了?
不是來找的?
真是虛驚一場。
雲初心口一鬆,更口了。
瞥見沈鈞山躺在牢房邦邦的木板牀上,翹著腳,那真不像是來坐牢的,還有獄卒恭敬態度,更像是來做客的。
想到沈鈞山爲人紈絝,橫行霸道,三天兩頭打架惹事,想來進大理寺也是家常便飯。
他是冀北侯府二爺,獄卒可不得對他畢恭畢敬麼。
獄卒拎著木桶挨間牢房盛水,只是路過雲初牢房的時候,直接略過去了。
雲初心沉了沉,從昨兒傍晚起,就沒給過水喝了,這是想活活死嗎?
雲初走過去,道,“我也要喝水。”
許久沒喝水了,聲音干涉的都不像是自己的聲音了。
沈鈞山躺在隔壁也沒能聽出這聲音的主人就是他咬牙切齒掘地三尺也要找的人。
一獄卒見雲初脣瓣都乾裂了,心有不忍,盛了一瓢水要給雲初,被另外一獄卒攔下,“頭兒吩咐,不給喝水,你忘了嗎?”
“就讓這麼著嗎,會死的,”獄卒道。
另外獄卒笑道,“放心吧,頭兒不會讓死的。”
“想在這裡幹下去,就好好聽話,不該有的同心不要有。”
說著,拎著水桶去給其他犯人放水,至於隔壁牢房的沈鈞山,足足一桶水,不愁沒得喝。
雲初知道自己爲什麼被抓,大理寺衙差是故意磨難的。
只是現在無依無靠,就是被整死在大理寺大牢也沒人知道。
想鎮國公聲名遠播,是父親敬重之人,沒想到他的兒竟這麼心腸狠毒,只是不小心踩了一下的腳,也賠禮道歉了,竟然這般待。
雲初坐回木板牀,抱著膝蓋,想辦法自救。
只是裡都快炸開了,現在只想喝水,哪還想到什麼辦法?
向沈鈞山。
不知道能不能問他要些水喝?
畢竟還欠著他一萬兩銀子沒還呢,要是死在大理寺大牢裡了,也沒法還他錢不是?
雲初覺得希不小,甚至可能被救出去。
畢竟被抓罪名不大,大理寺是看在鎮國公府的面子上抓的,證據不足。
只要冀北侯府二爺一句話,大理寺不敢不放人。
可……
冀北侯府二爺不是個好說話的啊。
人錦袍在前,還指著人家救,可能嗎?
雲初剛騰起來的希就被自己給摁死了。
不過很快,又心了,實在是的不住了。
剛從木板上牀下來,牢頭走過來,獄卒趕把牢房打開。
牢頭一腳踏進去,看到沈鈞山在打哈欠,牢頭趕退出來,道,“把給我帶出來。”
獄卒用手裡的鞭子敲牢門,“你呢,快點出來。”
雲初眉頭皺。
站著沒,獄卒嫌棄作慢,直接把拉出去了。
沈鈞山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
大理寺大牢裡犯人多著呢,雖然男的居多,但的也不,他沒在意。
雲初心慌不安,自打被關進這裡,不論白天晚上都能聽到慘聲,那是犯人在刑。
把抓出來,只怕也是如此。
只是出乎雲初預料的是,直接被衝用刑帶走了,去了另外一間牢房。
牢頭看著道,“你家在何?家中還有什麼人?”
雲初搖頭。
不能說。
只是在牢頭看來,應該是家中沒人了。
不然怎麼會被抓來幾天,都沒人來探監?
得罪了鎮國公府,那是肯定沒什麼好下場的。
牢頭看雲初的眼神見見變的猥瑣了起來,“長的還真是不錯。”
一旁獄卒附和道,“豈止是不錯,小的做獄卒也有幾年了,咱們這大牢被關進來的姑娘也有不,還沒有比模樣更標緻的。”
“挽香樓的花魁都不及漂亮,頭兒眼真不錯。”
被人拿來和花樓姑娘相提並論,雲初氣不打一來。
不傻,這兩獄卒明顯是不懷好意。
牢頭眸不加遮掩的從雲初臉上掃過,道,“得罪了鎮國公府姑娘,你該知道自己沒好果子吃吧。”
“我是個憐香惜玉的,哪捨得你這麼漂亮的姑娘在牢中蹉跎一生?”
“你給我做小妾,我不但放你出去,還保你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
牢頭的話讓雲初心驚。
只是不小心踩了人家一腳,就打算關一輩子?
好狠的心。
牢頭見雲初氣憤不已,他道,“別不識擡舉。”
雲初冷冷一笑,“我就是死,也不會給人做妾!”
獄卒笑了,“還真是給臉不要臉,我們頭兒肯納你爲妾,已經是你上輩子燒了高香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雲初懶得理他,朝牢門走去。
牢頭一把將抓住了。
獄卒見狀,趕退出牢房。
這裡是大理寺大牢,是他們獄卒的地盤,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姑娘和他們作對那是自討苦吃。
雲初不答應,牢頭有的是辦法讓就範。
一個無權無勢無依無靠還長的漂亮的姑娘,被送進大理寺大牢,名聲毀了,出去也嫁不到好人家了。
讓做妾是便宜了。
大理寺牢頭道,“讓你做妾是看得起你,今兒我就佔了你,再把你賣到挽香樓!”
雲初一步步後退,不知何時手裡多了玉簪,對著牢頭,“你別過來!”
看玉簪通碧,一看就價值不菲。
牢頭看的眼熱。
但凡進大牢的,上的錢財都被搜刮乾淨,沒想到居然還藏了簪子。
這樣的玉簪,可不是小門小戶能有的。
這玉簪是及笄那天,文遠伯送的及笄禮,是最喜歡的簪子。
如今文遠伯故去了,文遠伯府被抄家,這玉簪是父親留給這個兒最後一件禮了,雲初倍珍惜。
被抓後,雲初就把玉簪藏起來了,倒也沒有被發現。
牢頭笑了,“人我要,玉簪我也要!”
“乖點,才能吃苦頭。”
牢頭沒把雲初當回事,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姑娘要能傷他,他這個牢頭也沒臉在大理寺大牢裡混了。
輕敵註定吃虧,雲初不想傷人,尤其在人家的地盤上傷人,可也得自保。
即便是死。
也要清清白白的死。
玉簪被扎進牢頭的肩膀,許是扎到了骨頭,玉簪碎了。
牢頭被扎懵了,接著就是震怒。
那幾乎要殺人的眼神把雲初嚇著了。
如今的無依無靠,就這麼被殺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能死!
雲初躲著牢頭,一邊喊“救命”。
牢房裡有犯人,但沒人能幫他,或者說,已經習以爲常了。
獄卒聽到聲,眼底瀉出羨慕來,這要是個尋常子,頭兒吃了,他們沒準兒能喝口湯。
這姑娘太漂亮了,頭兒可不捨得留給他們。
雲初喊了兩聲,反應過來,喊救命本沒用,喊道,“沈鈞山!”
可是連最後一點的力氣都喊出來了。
剛喊完,就了力,被牢頭一把掐住了脖子,再喊不住一聲了。
沈鈞山躺在木板牀上,聽到有人喊他,神有點恍惚。
他這是耳朵出問題了嗎?
怎麼好像聽到有人在喊他?
而且還是個姑娘?
沈鈞山注意聽,再沒聽到聲音了。
他眉心皺,他耳力一向不錯,剛剛不該是錯覺纔是。
沈鈞山問對面管著的男子道,“兄臺剛剛可聽到什麼聲音?”
“聽到了,在一個名沈鈞山的男子,”男子漫不經心道。
“可憐那姑娘了,在牢房裡心上人的名字,人家也救不了。”
心上人?
那肯定不是在他了。
只是男子惋惜的時候看了眼雲初被關的牢房。
沈鈞山又眉頭擰了。
救命的是剛剛那被帶走審問的姑娘?
住他隔壁,喊的名字又和他重了……
沈鈞山絕不相信這是巧合。
那姑娘定然是認識他!
沈鈞山腳一擡,一腳把牢房欄桿踹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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