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采洲蹙起眉,低頭,沉聲道:“聽到沒?還不松手?”
那生被他兇過之后,終于緩緩松開手臂。
又手忙腳地了把臉。
這才仰起頭,聲音頗有些楚楚可憐,“……謝謝學長。”
謝采洲整了整服,隨口“嗯”了一聲,眼神沒有給一下,直接從前面把朱巍拉過來。
“你看著倆學妹。”
自己卻是又往后退了好幾步,離三人將近兩三米遠。
保證這倆生就算后腦勺長眼睛、再配合百米沖刺,也沒法第一時間撲到他懷里來。
……
四人整理好心,繼續前進。
然而。
剛剛穿過迷宮下一個路口。
謝采洲倏地停下腳步。
幾乎沒有毫猶豫,他轉了方向。
長一邁,一言不發地往剛剛那條死胡同那兒、大步走去。
角落深。
或許是因為線不足,孩影看著十分小瘦弱。
謝采洲抱起手臂。
肆無忌憚地盯了會兒。
應曦似乎對他視線毫無所覺,依舊自顧自地在玩手機。
手機屏幕那點微弱線、投到臉上,讓這個“鬼”妝看起來更加蒼白恐怖。
真丑。
連一清秀模樣都看不見了。
嘖。
謝采洲頗有些嫌棄,皺了皺眉,又往前邁了一步,將兩人距離拉近到一臂之遙。
這才出聲喊:“曦曦寶貝兒。”
應曦頓了頓。
抬起眼,定定看向他。
借著頭頂那點微,視線沒有毫阻礙,“謝采洲。”
謝采洲地壞笑了一下,話題開啟得簡直漫天胡地,完全沒法直切重點,“扮鬼好玩嗎?”
應曦收了手機,慢慢站起。
兩人雖然高差巨大,但面對面,迫還是比一站一坐時、要小上許多。
抿了抿,懶得同他寒暄。
干脆利落開口道:“我在忙。”
言下之意,讓他沒事可以趕滾了。
謝采洲:“忙什麼?忙著嚇人嘛,我知道。我也是買票進來的客人啊。你作為NPC,應該敬業一點啊。”
“謝采洲,你要是來找我抬杠,這個場景好像不太合適。”
房間烏漆嘛黑。
線昏昏沉沉。
一人一“鬼”這樣無聊對峙,場面實在有些另類荒誕。
“……”
兩人視線相。
靜默數秒。
倏忽間。
謝采洲收斂了臉上笑意。
出乎意料地,他抬起手臂,一把將應曦整個人嚴嚴實實、攬懷中。
應曦懶得掙扎,只微微眨了下眼。
耐心等待他開始新路數。
謝采洲臉頰湊在耳廓邊,輕聲低語:“寶貝,你上好涼。”
這會兒,謝采洲他們這批人還沒有從迷宮里走出去。
應曦怕他們又折回來,還得再表演一次,就沒先套上外套,只穿著單薄長。
被空調對著頭吹了幾分鐘,自然是通冰涼。
反觀謝采洲,天生火氣旺、上火爐一樣,懷抱也是暖烘烘。摟著時、像是帶著騙,偏要人沉溺于他這般短暫溫之中,墜無邊深淵萬劫不復,才能罷休。
或許,這就是頂級玩咖的自尊心和征服吧。
應曦有點想笑。
隨口“嗯”一聲,“所以呢?”
謝采洲停頓幾秒,按住后腦勺假發,把臉往自己鎖骨位置。
確保應曦絕對不可能轉頭看見他表,這才清了清嗓子,小聲開口:“對不起。”
“……”
“寶貝兒,不該騙你的。追你確實是因為……咳,跟別人打了賭,當時也是好玩嘛。但是相之后才發現,你是真的很可。所以曦曦,不要和我分手。”
說完。
謝采洲長長松了口氣。
這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在里,把自己放到這麼低的位置、說這種話呢。
聽起來實在是字真意切。
應曦應該會吧?
他心有點七八糟,說不清是什麼覺。
只先通通住,小心翼翼地等待著懷中孩答復。
應曦似乎也沒有想到、他會說這種話。不控制地僵一瞬,慢慢才恢復回來。
一時間,沒人說話。
氣氛倏地沉默。
冷風從天花板上打下來,從后頸劃開領、竄進去,到皮,將整個人都吹得泛涼。
從皮,到骨骼。
都是一派冰涼。
兩人得這麼近,應曦幾乎還能從謝采洲上、嗅到一幾不可聞的清甜香氣。
那是屬于另一個孩的。
或許是香水。
或許是洗發水。
剛剛,兩人得抱得多,才能蹭到他上呀?
或者在進來之前,還做過其他親作?
猶未可知。
直到這會兒,應曦才可以確定,自己可能真的是走出來了、徹底放下了。再沒了在錦洲都府外哭泣時,那種傷心絕的覺。
甚至輕松地笑了一聲。
款款出聲:“謝采洲。”
“嗯,我在。”
“道歉我收下了,別的就不必了。”
謝采洲愣了愣,眉弓幾乎聚一線,像一把鋒利的刀,要割開應曦的腦子,看看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
他問道。
明明都已經道歉了不是麼。
之間,大大小小總會有矛盾,吵吵鬧鬧是自然。都接了道歉,為什麼還非得要分手?明明也說過,喜歡他。
謝采洲想不明白。
應曦:“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你惡心的。”
每個孩,在無知的青春歲月里,總歸會喜歡上這麼一兩個壞男孩。
但是而出之后,再回過頭來看,就會覺得自己傻。
他們再芒萬丈又有什麼用?
那,并不是沖一人而來,甚至還有可能是人造。
很顯然。
謝采洲就是犯的那個錯誤。
“不過,我也得謝謝你,謝采洲。要不是和你談了,我還不知道,以后男朋友到底得找什麼樣的。”
“……什麼樣?”
應曦笑了一聲,“和你相反那樣的。”
夜越來越深。
明天還要回校上課。
沒再多閑聊什麼,兩人擁了被子、躺到床上,擰暗臺燈,各自闔上眼。
沉默來得異口同聲。
話題就此被輕易揭過。
黑暗中,應曦斂了萬千心事,輕輕著手指,忍不住無聲嘆息。
床很大,他們倆離得很近,幾乎算得上相偎相依。
但心卻好似隔著千山萬水。
這場劇目里,謝采洲對忽遠又忽近。心好了就是“寶貝”、“心肝”,一副絕世好男友模樣。心不佳時,連裝模作樣好像都嫌得麻煩。
應曦早就猜到了他的意圖。
分手這句話,是理智作祟、讓心里話不小心口而出。
但配合他裝作無事發生,確實是使然。
難得,竟然也會不甘心。
……
次日一早。
手機鬧鈴準時響起。
應曦昨晚失眠大半宿,才迷迷糊糊睡沉沒多久。
聽到鈴聲,惱怒地哼哼唧唧了一會兒,不得不閉著眼、手臂到床頭柜那兒去來手機,關掉聲音。
背后,謝采洲翻了個。一條手臂重重到應曦腰上,默默發力,將整個人往自己懷中拖。
倏忽間。
姿勢已經變得嚴合。
男人呼吸撒在耳后,好似又熱又。
應曦終于漸漸清醒過來。
看了眼時間,腦袋一激靈,趕去掰謝采洲手臂,試圖掙他桎梏。
謝采洲不肯松手,將人攬得更了好幾分,眼睛都沒掙開,含含糊糊開口:“再睡會兒。”
應曦有點著急,繼續推他,“不行啊,要回學校上課,要不然趕不上校車了。”
江大校車有固定班次時間,除去周五和周日下午、本地學生回校時間,平時,一個小時才開一班。
錯過一班,必然會遲到大半節課。
謝采洲擰起眉,“……你今天早上沒課。”
“……”
這人,自己都三天兩頭逃課。
倒是記得課表。
應曦心頭泛起一暖意。
解釋語氣也不免、變得有些溫起來:“應橙讓我幫去大課點個名,今天有禮儀活。”
謝采洲沉默。
因為他一直閉著眼,只有場睫在輕微,也看不出、是不是沒把答案聽進去。
應曦抿抿,繼續道:“真的來不及了。”
“……”
臥室窗簾厚重遮,里里外外三層,將所有線擋在外頭,一一毫都不進來。
仿佛時間就此靜止在其中。
只有此起彼伏呼吸聲,在兩人之間彌漫、若若現。
良久,謝采洲終于慢吞吞松開手。翻過,用背脊對著,聲音有些冷淡,“行,那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應曦頓了頓,若有似無瞟他一眼,卻只能看到男人后腦勺。
“好。”
本就沒有太多期盼,自然也沒多大失。
干脆應了聲。
掀開被子,坐起。
昨晚兩人都沒來得及把拖鞋穿進來,好在,臥室和走廊上也鋪了地毯,毫不冰腳。
應曦快步走到門邊。
反手打算輕輕闔上門時,才聽到謝采洲出了下一句聲。
“晚點學校見。”
應曦停頓一瞬,問道:“你今天有課?”
“嗯。”
“行。”
點點頭,也沒主讓謝采洲開車送,自己去客衛洗漱完、換了服。
頭也不回地瀟灑離開。
……
春日暖。
校車駛江大校園。
應曦走下車,看了一眼時間,立馬匆匆往第三教學樓奔去。總算卡著上課鈴、踏進應橙上課那個教室。
這不是第一次幫應橙代點名。
倒也算是門路。
趴在桌上打了會兒瞌睡,總算熬完了一節課。
應曦合著人流、走出三教,又給陳亞亞發微信:【我到學校了。一會兒我高中同學要來玩,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陳亞亞回得很快:【NO。陌生人會讓我社恐。】
應曦笑了一聲,沒有強求。
收起手機,慢吞吞往校門口走去。
十點半。
校門口這條路,時時刻刻都熱鬧。
仿佛永遠有學生在來來往往。
應曦靠在刻著“江城大學”的大理石板上,眼神在人流里胡打轉。
老遠,看到了兩個悉面孔,趕揮手喊人:“丁志明!宋千禾!這里!”
“應曦。”
“嘿!小西貝!”
當即對上頭。
目,兩個男生站在馬路對面,比劃了一下,朝快步走來。倆人都是衛加牛仔的慣常打扮,沒有謝采洲那麼奪目,卻看起來無比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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