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

謝穎然薅了一把陳潯的頭髮，咬牙道：「誰想介紹給你，人家還指不定看不上你呢。」

「那好。」

陳潯無所謂地聳聳肩。

謝穎然氣得都沒讓他多留，趕著他回了學校。

第二天晚上院會開會的時候，他去晃了一圈，看見桌子上幾乎人手一個石榴，拿起一個。

小幹事解釋道：「蘇部長拿來的，可甜了。」

於是陳潯繞到蘇羨音背後，淡淡出聲：「看來南城的石榴還真是都了，你也是家裏寄來的嗎？」

蘇羨音被他嚇一跳，還魂后拍著脯：「嗯。」

陳潯拉著旁的座位自然地坐下，湊過來看的電腦，發現海報已經有了雛形。

「你做的？」

「嗯。」

陳潯了下。

這個角度，蘇羨音能很清晰地看見他頸側，結左側的位置，有一粒痣。

很早就注意到過這顆痣。

他高出一個頭，聽他講話的時候，目落在結太赤，經常就落在這顆痣上。

看得久了，越發覺得這顆痣的位置長得極妙，有些冷淡的。

陳潯拿手在眼前晃：「回魂了。」

「你在看什麼？」

他循著的目垂下眼睫，又很快笑起來，笑裏帶點不常見的氣：「怎麼？覺得爺的結很好看？」

蘇羨音直接朝他翻了個白眼，卻食指一，輕輕著那顆痣，給予肯定：「這顆痣好看。」

等意識到這行為有些逾距的時候，蘇羨音被陳潯滾結的作給燙到輕扇眼睫，兩人都將臉別開。

陳潯微啞著嗓子說：「你倒是品味獨特。」

……

晚上將海報修改定了幾個方案，把任務派發下去，小幹事提議去吃甜品。

蘇羨音記著上次沒去唱k的事，點頭說請客，歡呼聲一片。

一行人又挪步唐記糖水鋪。

走在路上的時候，吹了一口秋風，川北的夏季好像終於結束了，蘇羨音穿著一件灰長袖衛，依舊被這一口風吹得一哆嗦。

下半穿著一條牛仔，隨著步伐，擺小幅度地搖曳。

陳潯低下頭的時候，依稀看見腳踝一塊紫在眼前晃悠，看不真切，於是他拉住，阻擋前進的步伐。

停下了，他才慢悠悠彎下腰定睛去看，在看清是什麼后，抖著肩膀笑了。

「驅蚊？」

蘇羨音這才意識到他到底在看什麼，微紅了臉，卻依舊倔強。

「是啊。」

「我印象里，這玩意兒只有小孩子才用。」

他眼底零星笑意褪不去，蘇羨音忍住要錘他的衝。

「藍沁買給我的。」

蘇羨音實在是太招蚊子了，可又經常忘記隨攜帶驅蚊水。

藍沁看在眼裏，今天臨出門的時候，親自在腳踝上兩個畫著紫背景可卡通小貓圖案的驅蚊，向打包票：「我在網上做過功課的，這個驅蚊有效果的，你試試看。」

蘇羨音為此還地一把抱住。

想到這個，蘇羨音惦記著藍沁嚷嚷著要吃炸牛很久了，到了店裏就立刻給撥去一個電話。

「要要要，謝謝我們善良可的蘇蘇！」

蘇羨音笑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將裝在膠袋裏的一次筷子抵在桌面上，用力往上一掄。

「段芙和林葦茹在宿舍嗎？問問們有沒有要帶的吧。」

說完就皺起眉，食指尖傳來明確的尖銳痛意。

藍沁在電話那頭小聲嘀咕：「你還想著們啊……誒好吧我問問吧。」

食指尖被劃破了一個小口子，有珠往外冒，蘇羨音又看了看手裏的筷子，確定筷子上的不規則倒刺是始作俑者。

「又把手劃破了？」

陳潯的聲音落在耳畔，也不知道他明明剛剛還站在櫃枱前點單，又是什麼時候就注意到手上的事故的。

蘇羨音揚揚眉：「什麼又？我之前又沒劃過手。」

藍沁這時候也從電話里傳回話：「問過啦，段芙不要，林葦茹也想要一份炸牛。」

「好。」

蘇羨音掛斷電話，了一張紙按在指尖。

陳潯像是很無奈，嘆口氣，說：「等著。」

蘇羨音一開始是安分地等著，可是陳潯去的時間稍微有點久了，丟下一句話跑出去看看，正好看見陳潯小跑著回來。

他順手把袋子往手裏塞：「喏。」

其實能猜到是創口，但蘇羨音還是開心地抿了抿。

只是這開心沒持續多久，在拆開包裝取出一片創口時，消失殆盡。

拿起印著哆啦a夢圖案的小巧創口，平靜得問他：「我看起來像八歲嗎？」

陳潯笑了，從手裏接過創口，撕開包裝塑，拉著的手，將創口對準的傷口，下去，又用溫熱的指腹按了按。

他抬抬下，看向纖細的腳踝的紫驅蚊，一本正經地說：「小孩子用的創口，可不就得要有圖案嗎？」

蘇羨音：「……」

「你別告訴我你去那麼久就是因為特意去找有圖案的創口？」

畢竟糖水鋪出門左拐第二家就是藥店。

「對啊」陳潯還理直氣壯，「不喜歡嗎？」

「喜歡啊」蘇羨音也笑了笑，「我有個好習慣，喜歡的好東西要跟大家一起分。」

說完，笑瞇了眼，雙手繞到背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靜過後，踮起腳尖，想將充滿真稚氣的哆啦a夢創口在陳潯的臉上。

他反應快，手就要攔，握住的手腕將往回推。

蘇羨音卻一時起了興緻，非要完這項艱難的工作。

一時僵持不下，兩人卻湊得很近很近。

陳潯看向洋溢著興的一張小臉，目落在淡的上，一失神，手鬆了力，蘇羨音得逞，還用小巧的手掌在陳潯臉上創口的位置拍了拍。

的掌心是涼的。

陳潯挑眉，垂著眼睫看，看笑得歡，又擔心踩到後的石子，手虛虛放在腰后，卻不敢上去。

他散漫笑著，不覺得自己是輸了，只是說：「就，你怎麼打人啊？」

「小孩子恩將仇報，沒見過？」

也坐實他給立的人設。

可惜人不能太得意，糖水鋪前一團落葉被秋風吹得打著漩兒，蘇羨音則被吹著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鼻子，頭上忽地一沉。

陳潯穿著一件單薄的短袖，卻將上的puma運外套隨手掛在蘇羨音頭上。

「小孩子還容易冒，要多穿點，不知道？」

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蘇羨音卻笑得很燦爛，揪著他外套的拉鏈，著從他上剝落的一點餘溫包裹著自己，像是鑽進了他懷裏。

怎麼能不高興。

「我去拿瓶水，你也快進去吧。」

陳潯說完，邁步又走進了糖水鋪。

蘇羨音轉的時候聽到一聲悉的聲。

「你誰啊？你為什麼穿著陳潯的服？」

的第一反應卻是，世上puma的運外套這麼多件，對方到底是怎麼就判斷出這一件就是陳潯的。

慢騰騰轉。

是陳靜怡，之前在圖書館見到的，經常在姚達裏出現的，喜歡陳潯喜歡得轟轟烈烈的，外院的陳靜怡。

也許是心太好，也許是這件外套給了蘇羨音膨脹的底氣。

忽地起了心思逗人，故意反問：「你都知道這是陳潯的服了，陳潯的服在我上，你說我是誰？」

陳靜怡果然氣得夠嗆：「你！」

蘇羨音卻又無辜地舉手，眨眨眼：「別誤會，跟你開個玩笑。」

「我不是陳潯的誰。」

至現在不是。

陳靜怡的表都寫在臉上，實在是很好懂。

比如此刻因為這句話鬆了口氣，張散去，眼裏的敵意卻還是沒消散幾分。

「陳潯呢？」

剛問完，明門簾掀的聲音過後，陳潯拿著兩瓶水，站在了面前。

陳靜怡：「我有話要跟你說。」

「陳靜怡」陳潯有些無奈，面卻是冷的，「我上次跟你說是最後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可以嗎？」

「可我真的有話要說。」

陳靜怡眼眶紅了，語氣更急。

陳潯抬起手了眉骨，只是說：「你說是你的事，我不聽也是我的事。」

他拎著水，面無表地看著眼前執著的。

蘇羨音能覺到，陳靜怡在眼淚決堤的前一刻，轉的那個架勢很果斷，踩著細高跟離開的步伐也走得很有氣勢。

但卻明白，這不過是生最後的尊嚴。

會有很多個不眠夜，也會有很多個被淚水打的枕頭。

只是這些，都不想再讓陳潯知道罷了。

蘇羨音忽然有種同的惶惶，輕聲嘆口氣。

陳潯瞥一眼：「我也沒辦法。」

「嗯。」輕輕應一聲，心卻稱不上輕鬆。

「有的時候我都懷疑自己……」陳潯像是真的有些困，神中有帶點懊惱，有些可。

「是不是我真的做錯了什麼，讓們這樣不顧的。」

撲向他，不怕撞南牆地撲過來。

蘇羨音沒有立刻接話。

在為自己的命運到惶然，他卻把當知心電臺傾吐為萬人迷的煩惱。

歪著腦袋看他，忽地輕聲說：「陳潯，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雲層移后，彎月冒出一個尖角，月溫地傾瀉下來。

定定看向他：「你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

第一次見面就跟吐槽剛見面就熱要請吃飯的隔壁宿舍生太熱，有幸目睹他被熱烈追求就向坦白陳靜怡一類的追求令他困擾。

陳潯愣住。

蘇羨音嘗試向他拋出一個答案：「因為覺我對你沒有企圖？」

很安全？

「嗯…」他回過神來，有些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總覺得我們能為很好的朋友。」

「是麼」喃喃道。

低頭看了一眼地面，老舊的地磚有一個塊被磕破下去，出破敗的一角。

重新看向他：「那如果我有呢？」

對你的企圖。

那如果。

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