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桑拎著潘定邦那張兩隻掌大小、極其實在的名帖,轉圈看了一遍,乾脆拎著帖子直奔府衙。
沒想到潘定邦這張名還好使。
府衙幾個小吏,都不用李桑再回去拿一趟地契,一邊往隔壁查了稅契的底單,一邊利落的給李桑上了個戶,外加三個浮客,開了張戶,給了李桑。
李桑拎著戶,也不逛了,徑直回到炒米巷。
黑馬和金已經回去了,見李桑進來,急忙迎上去就要說事兒,卻被李桑擡手止住。
李桑將戶遞給大常,吩咐道:“你走一趟,去里正家,把這個讓他錄上,再告訴他:他要是再敢嚼舌頭子,說我什麼杏花冠兒桃花兒的,我就把他家小兒子小孫子,都拐出來賣進小郎館!”
“嗯。”大常答應一聲,著戶就往外走。
黑馬和金瞪著那張戶,從李桑手裡瞪到大常手裡。
“老大真厲害!這戶,那就是!吹灰之力!”黑馬在李桑後豎著大拇指。
“明明是不費吹灰之力!”金三步兩步趕到李桑前面,甩袖子撣了撣那把椅子,點頭哈腰,“老大您累壞了,老大您坐。”
“金那頭不用說了,黑馬說說。”李桑坐下。
“我那家宅行,跟咱們是一坊的,我就去找小肖問了。
這事兒好打聽,一問都知道。
說是里正說不上來歸誰管。那府衙要是派個什麼花燈錢查個什麼六十老人,就找里正,刑部大理寺什麼的,要查個什麼人犯,也找里正,街道司淨個街出個勞役什麼的,也找里正。
反正,誰都能管得著。
不過咱們這一坊的張里正,是個有主兒,有後臺的!
張里正的連襟,是街道司的範管事。”
“街道司?”李桑聽的稀奇,“這街道,就是街道?”
“對!滿天下,就咱們建樂城有這麼個街道司,這街道司,真就是管街道的。
哪兒沒掃乾淨,大雨天積了水,哪家鋪子出攤兒佔了道兒了,都歸他們管!”黑馬一邊說,一邊得意的豎著大拇指。
李桑聽到一句咱們建樂城,想笑又忍住了,示意黑馬接著說。
“這街道司,反正但凡做生意的,沒哪家不跟他們打道,知道的就多。
說是二皇子,哎!老大你聽說了吧,皇上就倆兒子,老大是個癱子,這二皇子,就是未來的皇上!”
黑馬說到二皇子,剛要興,就被李桑打斷:“說正事兒!”
“是。說是二皇子領著建樂府尹的名兒,這街道司就建樂城有,是歸在建樂府衙管的,不過不是在府衙裡面,好像跟府衙平級,反正,就是二皇子是街道司的總老大。
可二皇子,未來的皇上,多大事呢是不是,說他就是掛個名兒,事兒,是永平侯府沈大爺管,不過沈大爺也是辦大事兒的,接著掛名,真正管著街道司的,是永平侯府的周管事。
這周管事又挑了十個小管事,一人小管事管五十個人,張里正的連襟範管事,就是這十個小管事之一。
整個街道司,全是永平侯他們家的。”
黑馬嘖嘖有聲。
“老大,這街道司,指定得很!
小肖說,他們每個月都要往街道司銀子,清掃錢,可他們門口那一塊兒,還是他們自己掃,要是沒掃乾淨,還得罰錢!
嘖,這跟咱們夜香行一樣,兩頭賺,這得多!
老大,你說,這銀子,是不是都進了永平侯府了?那永平侯府,得多有錢?金山銀海了!”
李桑聽的沉了臉。
金捅了下嘖嘖有聲慨永平侯家得多有錢的黑馬,黑馬瞄著李桑的神,和金對視了一眼,不敢再嘖嘖嘆了。
李桑坐著出了好一會兒神,直到大常進來。
“抄好了,那幾句話也跟張里正說了,我還沒出他家院門,張里正就開始潑口大罵了。”
大常待了幾句,進屋收好戶出來,坐到李桑手指點著的地方。
“黑馬,把街道司的事兒,跟大常說說。”李桑嘆了口氣。
黑馬簡潔明瞭的說了街道司,大常看向李桑。
“這建樂城裡,沒什麼能做的生意了。”李桑連聲嘆氣。
“夜香行也不行?”黑馬瞪著眼。
“咱們在江都城的時候,夜香車在城門裡灑了幾滴夜香出來,那幾個兄弟,被守城門的打什麼樣兒了?”大常悶聲道。
“那咱們怎麼辦?”金一臉苦相。
“江都城又回不去了,咱們現在是南樑要犯。
唉,從前是要飯,現在也是要犯。”黑馬也是一臉苦相。
“金去找一趟文先生,問他什麼時候得空,我有幾件事想請教他,還有,問問他喜歡喝什麼酒。”
李桑沉默片刻,吩咐金。
“好!”金一躍而起。
他又瞎愁想了,城裡沒有能做的生意,還有城外呢,這事兒還能難得住他們老大?
“黑馬去買包糖炒栗子,快過季了,今年還沒吃過糖炒栗子。”李桑接著吩咐黑馬。
“糖炒栗子最好吃的栗子牛家,離咱們有點兒遠,老大別急,多等一會兒!”黑馬一邊說,一邊跳下臺階,連走帶跑。
“我去把江米泡上,打點年糕,晚上炸年糕吃。”大常站起來往廚房去。
那年,看見他,仿佛就已經中了她的毒,日日思念不得見,最後她嫁給了他的兄弟,他只望她能幸福,哪成想,她的夫君一登基,就將她打入皇陵守孝,既然如此,他不會在放過與她相守的每一個機會了,就算全天下人反對,又如何,他只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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