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新亭和張雙蘭吵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杏花嶺生產隊。

“方新亭膽子好大，竟然敢不敬長輩？”

“我聽他提起當年弟弟妹妹被賣的事，很是惱火的樣子。”

一提起方新亭弟弟妹妹被賣的事，大家都不出聲了。

那時雖然很窮，可也沒窮到賣兒賣的地步。

“當年，就是欺負新亭父母剛死，家里無人。”有人搖頭嘆息。

“不過，新亭也算是熬出頭了，考上大學做了老師，以后就福了。”

“我看不盡然……”有人撇撇，“我早就聽張雙蘭說過了，說要新亭把工作讓出來。”

方新亭把文件抄好，趕在唐特派員下班前送了過去。

“好字！”唐特派員高興，要留方新亭喝酒。

“我老婆還在家呢。”方新亭拿出三個蘋果給唐特派員，“明天周日，你還是趕回家吧，這三個蘋果給孩子吃。”

方新亭拿出來的蘋果一看就是挑細選的上等國蘋果。

一斤要四七。

唐特派員推辭了好幾次，才把蘋果接過來：“戶口的事我幫你想著，回城里之后，找同事幫你催一下。”

方新亭笑著點頭，這才走。

回到家之后，開始給簡思齊熬瘦粥。

熬粥的時候，又開始清洗兒換下來的尿布。

一大盤尿布，足足洗了半個小時才洗完。

想起前世，簡思齊不僅要做飯，還要給兒洗尿布。

整天累得腰都直不起。

他只洗了一次就覺得累。

簡思齊可是一直洗到孩子不再用尿布，洗了好幾年。

剛把尿布晾曬上，院門被張雙蘭敲得震天響：“方新亭，我知道你在！給我開門。”

方新亭只當敲門的聲音是背景音，坐在凳子上繼續洗尿布，就是不開門。

不是他膽怯，不敢和張雙蘭吵架。

不把戶口本補回來，不把工作搶回來，吵架也沒意思。

等工作要回來了，鬧個天翻地覆也不遲。

張雙蘭在那連敲帶罵的敲了半天，把左右鄰居都給敲出來了，方新亭還是不肯給開門，氣得渾抖：

“我把你自小拉扯大，你就是這麼對我的嗎？”

“如果不是為了養你，能會把你弟弟妹妹賣了嗎？你弟弟妹妹就是因為你才被賣的！”

“我聞到你在院子里做飯了，你吃香的喝辣的，我們卻連口吃的都沒有。”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怎麼不去死！活該你斷子絕孫。”

簡思齊實在是不了，抱著孩子出來，就見到方新亭坐在凳子上。

“你回去！把窗戶和門都關上，別嚇著寶貝閨。”方新亭擺了擺手，不讓簡思齊過來。

簡思齊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兒，返回了屋。

門外的鄰居們有些聽不下去了：“新亭給他媳婦做頓飯咋了？坐月子難道連口飯也不讓吃嗎？”

“滾你的，有你的事嗎？替絕戶頭說話，你是不是也想當絕戶頭？”張雙蘭轉頭罵替方新亭出頭的鄰居。

就在這時，突然從方新亭院子里潑出來一盆水。

張雙蘭只覺頭頂一涼，被澆個正著。

“啊——”張雙蘭一聲慘，朝后退了好幾步。

幾個圍觀的鄰居噗地笑出聲。

這盆水，是方新亭洗尿布的水。

張雙蘭只覺這水又臭又餿，還帶著一難以言喻的味道。

慘著回了自己家。

張雙蘭今天在這里了辱，方覺民一家必定會有些忌憚，今天怕是不敢再出現了。

有的人，就是欺怕。

只要你強一點，他就投鼠忌了。

方新亭等著簡思齊吃完了飯，就準備休息。

明天，還有一場場要打。

簡思齊猶豫了一下：“你這樣辱大伯娘，不會有事嗎？”

“他們從來沒當我是家人，”方新亭冷冷地笑，眸子冰寒，“以后，他們只是仇人。”

簡思齊沒有說話，低頭輕輕地拍著兒。

夏日的從窗欞外鉆進屋，落在地面。

灰塵在柱中舞蹈，如同靈。

“你是不是覺得我突然轉變了態度，有點奇怪？”方新亭問。

簡思齊猶豫了幾秒，還是選擇相信方新亭：“你應該有你自己的打算吧。”

方新亭斂下眉眼，“我夜里突然夢到了弟弟妹妹，他們哭著求我去救他們。”

“弟弟妹妹？”簡思齊雙眸微睜，帶著驚訝，“他們遇到危險了？托夢給你？”

“賣他們時，我才七八歲，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混混噩噩這麼多年，自己騙自己。”

“直到夢到弟弟妹妹，我才突然醒悟，我的親人，只有他們，只有你和兒。”

方新亭給簡思齊切了半個蘋果，用熱水燙了遞給：“吃點蘋果。”

簡思齊默默地咬著蘋果，第一次覺得方新亭也是如此的可憐。

本想等兒滿月后，抱著兒回娘家的。

哪怕擔個離婚婦的名，也得把這個婚離了。

但現在……

簡思齊有些猶豫了。

夜里，方新亭和簡思齊商量了一下，倆人各負責半夜。

早上起來的時候，方新亭的眼角有些青灰。

【今日簽到：牡丹香煙1條，麥1盒，大白兔糖1斤】

【獲得特殊獎勵：初級強健】

聽到這個獎勵，方新亭又驚又喜。

旋即有了一點變化，疲憊一掃而空，變得神采奕奕。

“這個強健要是能送人就好了，思齊和兒比我更需要。”方新亭給簡思齊做了早飯，又留下一斤。

“我去找校長，說一下工作的事。”

正好今天的簽到可以送給校長做為禮。

簡思齊點了點頭：“你早點回來。”

害怕方覺民家的人擾到簡思齊，方新亭干脆就在外面鎖上了門。

左鄰四舍見到方新亭出來，笑著打招呼：“新亭，早上吃的啥？怪香的？”

“沒吃啥。”方新亭一一打招呼，笑著離開。

看著方新亭的背影，鄰居們微微頜首：“新亭有禮貌的。”

“到底是咱們生產隊第一個大學生嘛。”

“就是命苦啊！”

這時，方覺民的大兒子方舟哭著鬧著喊著：“我要吃，我要吃！”

張雙蘭看著哭鬧的孫子，拿起碗就去了方新亭家。

見到鐵將軍鎖門：“大早上的鎖啥門呀？”張雙蘭皺了皺眉。

“新亭一早就出門了。”幾個鄰居斜眼看著張雙蘭，都有些瞧不起的為人。

“這個方新亭還真是不近人，自己有好東西，竟然不想著我們？”張雙蘭踹了一下門，“我兩個孫子得嗷嗷呢。”

簡思齊在屋里抱著孩子，聽著外面的靜，氣得咬。

幸好方新亭走之前把門給鎖了，要不然張雙蘭進來搶東西，坐著月子又抱著孩子，本搶不過。

這時，方新亭敲響了校長沈縱家的門。

看到方新亭拎了這麼多的東西，沈校長愣了下：“來，進來進來。”

方新亭將袋子遞給沈校長夫人：“大姐，這些是給孩子吃的。”

沈校長夫人接過來一瞧，一眼就看到上面的那條牡丹煙，眼睛一亮：

“這麼客氣做什麼？快坐，我去給你泡杯茉莉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