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總編到家后睡不著,一直在看信。
越看越覺得信里寫的全是真知灼見。
路妻翻了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看小人寫的信呢。”
“人寫的信,哪有這個看得帶勁。”路總編隨口回答。
路妻蹭地一下坐起,睡意全消:“真有小人?”
路總編戰后退:“話題不是你起的嗎?”
“到底有沒有,今天得給我說清楚!”妻子拎起枕頭。
“別胡鬧,閨兒子都睡著呢。”路總編把信遞給妻子,“你是高中老師,你看看這封信。”
“要真是小人寫的,我就用枕頭悶死你!”路妻哼了一聲,接過信。
剛看了兩行,路妻亮起這邊的床頭臺燈,湊到臺燈下看:“這是哪個教育家寫的?”
路總編看了一下信封:“中南省,云岫(xiu)地區,常青縣……方新亭。”
路妻不再說話,而是認真地看起信來。
路家的臺燈一直亮著,直到天亮。
路妻和路總編轉頭看向外面的青蒙天,一起嘆息:“又失眠了。”
“今天周日,睡覺!”路總編被子蒙住頭,一翻就睡著了。
“寫得真好!開學我就試驗一下。不行,我得抄寫一遍。”路妻拿著信走到書桌旁,認真地抄寫起來。
……
【今日簽到:眼藥水10瓶、園丁剪10把、平菇20斤、海帶苗10斤、蝦10斤、蘋果、梨、香蕉各10斤】
今天做個海帶蛋花湯也不錯。
吃早飯的時候,簡思齊低呼:“這個海帶真好吃,里面還有蝦呢,太好吃了。”
“這是海帶苗,比海帶鮮。”方新亭又給簡思齊盛了小半碗,“別喝太多,一會還有湯。”
聽到又要喝湯,簡思齊扯了扯自己臉頰上的:“我都胖豬了。”
“不胖呀,你現在才算是上有點。”方新亭笑盈盈地,“以前太瘦了。”
簡思齊馬上就要出月子了,現在白白胖胖,面紅潤。
閨方意凝的也極為健康。
前世,閨可是在月子期間去了兩趟醫院,幾乎每周都要不舒服。
現在仔細想想,其實就是月子里簡思齊沒吃好,水太,又沒有可以補充營養……
歸結底,閨就是出來的病。
江彩云說起了戶口本:“我這幾天一見到張雙蘭就罵,可就是不肯還戶口本。”
“戶口本我已經補過了,在派出所也掛失了!但是媽千萬不能告訴他們。”方新亭在等著方覺民自己往里跳。
九月上旬開始,上犯罪份子是強制任務。
杏花嶺生產隊在前世也接到了任務,要求上三個人。
完不任務怎麼辦?
那就湊數。
江彩云現在天天追著張雙蘭要戶口本,天天吆喝方覺民是小。
等到生產隊湊不夠人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想起方覺民了。
這個時候,他可不能急著置方覺民。
現在竊是小罪,等到九月,就是死罪。
江彩云以為方新亭不在乎戶口本,萬分著急:
“你別以為你補了戶口本就沒事了,萬一他們拿著你戶口做壞事推到你們上,你不得替他們坐牢嗎?”
江彩云哼了一聲:“他們是啥人我再清楚不過了,一屋子垃圾貨。我不能讓他們害你們,我天天追著要!”
方新亭就笑:“一切聽媽的。”
鬧得越狠,方覺民栽的跟頭就越重。
“明天我出月子,也能做針線活了,給你做件襯衫吧?”簡思齊說起外面的那些布料,“那麼多布料,你準備怎麼理?”
“先放著,回頭給爸媽做兩件上。”對于布料,方新亭另有打算,說完站起來,“我得去學校了,和老牛頭約好去看君子蘭。”
“買啥花啊。”江彩云低聲嘀咕一句。
“這陶冶,這海帶苗好吃的也能放,媽回頭帶點回去給爸嘗嘗。”
江彩云的注意力就完全被轉移到海帶苗上面了:“這東西現在吃也是浪費,等到過年過節時再吃,是個好菜。”
到了學校外面,老牛頭已經等著他了:“方老師,現在就去?”
“走著。”方新亭遞給老牛頭一盒牡丹煙,順手戴上口罩。
老牛頭笑著接了:“方老師就是大氣。”
沿著街道走了一個多小時,進一條破舊的小巷子。
一戶人家里,站了五個看花人。
老牛頭和屋主打招呼,卻沒說方新亭的名字:“我領人來看看你家的君子蘭。”
屋主看了一眼方新亭斜挎著的皮包,里面鼓囊囊的:“隨便看。”
方新亭蹲下來仔細地觀察君子蘭,發現老牛頭這個朋友沒糊弄人,花苗都是很健康的花苗。
苗土都是心培育出來的土。
按現在的價格,一盆賣到兩百塊,不算貴。
方新亭看了一會,目落到一盆苗上面。
這盆苗,以他多年養花的眼來看,多半就是郭儀在82年培育出來的能換一輛皇冠轎車的后世也能賣到上千元的新品種。
冠君子蘭。
只不過現在剛剛出一點綠芽,看起來其貌不揚。
方新亭指了指這盆花:“我們到屋里談。”
“那盆苗子,五百。”屋主直接報價。
方新亭打開皮包,將手表盒子拿出來:“我用這個換。”
看到方新亭拿出手表,老牛頭的眼睛微微瞪大,卻并沒有說話。
上海機械手表120元,這是方價。
離屋主的最終心理價位三百塊錢,有些差距。
買手表需要手表票,手表票一般人本弄不來。
就是弄到手表票,如果百貨大樓沒這款貨,還得等到有貨才可以。
假如有貨,沒有門路找不到認識的人,柜臺里的售貨員也不肯隨便賣的。
給售貨員好費才可以拿出來。
要不然為什麼說在七八十年代,百貨大樓和供銷社的售貨員是非常搶手的工作呢。
這塊手表如果拿到黑市去,能賣280-300元左右。
想到這里,屋主的呼吸有些急促。
“不能換的話,那就算了。”方新亭作勢要把手表裝到皮包里,屋主急了。
“我換!”屋主地盯著方新亭,“保真嗎?”
方新亭將手表遞給他:“你可以檢查一下。”
屋主接過表,先檢查手表盒,接著檢查表,然后咬了咬牙:“換了。”
方新亭并沒有多做停留,直接出去抱著花盆,朝外走去。
老牛頭默不作聲的跟著他。
走出小巷子,不見有人追來,方新亭這才松了口氣:“老牛頭,今天謝謝你了。”
老牛頭還沉浸在方新亭能拿出一塊手表的震中,想了一想:“方老師,你能弄來手表票?”
方新亭婉轉拒絕:“那塊表也是我費了很大力氣才弄到的,要不是因為喜歡這盆蘭花,我不肯換的。”
老牛頭也知道他問得有些突然了:“方老師趕走吧,我覺院子里那五個人不是啥好東西。你這又是皮包又是手表,太扎眼了。”
方新亭和老牛頭道別,走到拐角開始把東西往倉庫里扔。
等他再出現時,花盆、皮包、口罩全部消失不見。
就連襯衫也換了一件。
幾個男人從小巷子里跑出來:“人呢?去哪了?”
“沒有抱著花盆斜挎著皮包戴著口罩的人呀。”
“我看得真真地,他拿手表換了盆君子蘭。”
“可能是跑得快,追!”
幾個男人追上了方新亭,又越過方新亭朝前跑。
方新亭招手喚停公,跳上車。
公車和這幾個男人肩而過。
幾個男人茫然地站在街道上:“人呢?”
“談戀愛可以,但是我從小出生在單親家庭,對婚姻沒興趣。”“我靠!我都說了,我不結婚,你那麼認真做什麼?”“對不起,昨晚我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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