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顧大章出來了，后勤科干事走過來賠著笑臉：“這幾個人，私自在我們廠門口擺攤設點，影響我們廠容廠貌。”

“我教育他們一通。”

擺攤設點？

顧大章沒當回事。

機械廠門口經常有人擺攤設點。

掙點辛苦錢不容易，只要不影響過車，顧大章都叮囑廠里的人不要管。

遂嗯了一聲，背著手往路口走：“好好和人說話。”

見顧大章走遠，干事冷笑一聲：“把他們的攤子砸爛。”

一聽到這句要把他們的攤子砸爛，簡洪義急了：“你們不讓擺攤我們可以不擺，我們現在就走。”

“你說不擺就不擺了？莫名其妙跑到我們廠門口擺攤，當我們廠是什麼地方？”干事指使邊的人，“給我砸。”

簡洪義拼命的攔：“別別別！我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在機械廠外面擺攤，他是看了好幾天才做的決定。

機械廠外面，每天晚上都有流攤點。

簡洪義后悔至極。

他應該按方新亭說的，和唐琮先打個招呼，然后再擺攤。

誰能想到，機械廠外面別人可以擺，他們擺就不行！

眼見這些人真去砸他辛辛苦苦做好的板車，簡洪義臉慘白：“不能砸！”

方新亭剛跳下車，一眼就看到被眾人圍在中間的簡洪義父子幾人。

吃了一驚。

“不要手！”

到底還是慢了，方新亭剛跑到，干事一腳朝簡洪義上踹去。

方新亭下意識的將簡洪義藏到后，自己迎了上去。

咚的一聲，方新亭上留下一個腳印。

方新亭顧不得看上，將簡洪義攔在后，冷聲呵斥：“做什麼？為什麼要打人？”

“你誰呀你，算哪蔥？”干事從腰間出子，冷冷地指著方新亭：“沒你的事，特麼找不自在。”

“別人來你們廠門口擺攤，不允許擺攤讓人家走就行，為什麼要砸東西打人？”方新亭下火氣，還是試圖先講一講道理。

聽到方新亭的話，干事拎著子哈哈大笑：“看你這個人，穿得人五人六的，看起來是個人，卻不會說人話！他占地費了沒有？沒占地費，老子想砸就砸！”

說到最后一句話，他瞪起眼，一副惡狠狠的表：“砸！”

他揮舞著子就要往下砸，方新亭手一擋，將他的子握在手中。

干事了一，竟然沒，惱了：“給我連他一起打。”

“住手！”一聲暴喝，在干事耳邊響起，“你想打誰？”

聽到這個聲音，所有人都順著聲音了過去。

一時間，圍觀人群都驚呆了。

“關你特麼的……”干事順罵了一句，轉頭卻看到了顧大章。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渾冒冷汗，都在打。

“你罵誰？”顧大章滿臉寒意：“不是看在老廠長的面子上，我早讓你滾蛋了！竟然還敢欺負人？”

干事被罵，害怕的渾抖。

74年，他和一群小將在街道上胡作非為，到打砸。

是老廠長四替他求，才保他安然無恙。

后來，他在廠里做了后勤科干事，主管清潔和廠容廠貌。

老廠長退休前千叮萬囑的，讓他千萬別惹事。

他一直想要結顧大章。

顧大章瞧不起他，不肯理他。

結果，他卻以這樣的一種方式，被顧大章看到并記在心中？

這是老天爺在給他開玩笑嘛？

完了完了，今天徹底完了！

“道歉！”顧大章怒視干事。

干事沖著方新亭和簡洪義彎了腰，一臉的神慌張與惶恐：“對不起，對不起。”

他現在又恨又悔，渾冷汗直冒。

剛才在廠里和人打牌輸了幾十塊錢，心里有邪火發不出去。

看到簡洪義這個生面孔，就想找事瀉瀉火。

誰能想到顧大章會回來？

正在干事不知所措，思索著到底該怎樣才能挽回局面的時候，卻見到顧大章走到方新亭面前，面上帶著和煦的笑：

“方老師，你看這樣理可以嗎？”

看到顧大章這樣的態度，干事整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剛剛，可是還踹了方新亭一腳呢。

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方新亭走到干事面前：“給你權力，不是讓你用權力欺負老百姓的。”

“是是是是是……”干事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哭喪著臉點頭如搗蒜，“我錯了，我真錯了。”

說著，他用力扇自己的臉。.七

啪啪啪，一連打了好幾下。

“我以后，再也不敢欺負人了。顧廠長，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干事可憐地看著顧大章和方新亭。

“只要方老師一句話，我現在就能把你給開了。”顧大章冷哼一聲。

干事并不是正式職工，顧大章有權力開除他。

聽到要開除他，干事嚇得魂飛天外：“顧廠長，我真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方新亭轉頭看了一眼簡洪義，簡洪義搖了搖頭，做了個口型：“算了。”

“我叔說，他不計較了。”方新亭也不想讓顧大章為難。

聽到方新亭喊簡洪義為叔，再抬頭看到招牌是簡氏，顧大章心頭閃過一明悟：“這是簡家那邊的親戚？”

方新亭點頭：“是思齊的親二叔。”

“哎呀，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顧大章用力捶了一下拳頭，“你怎麼也不打個招呼？你看這事鬧的？”

人家領著自家兒子去省城參加比賽，結果自己的職工把人家親叔的攤子給砸了，還打人？

這事說到哪里，自己都不占理！

顧大章惡狠狠地瞪著干事：“你以后，去給我掃廠院子。”

聽到讓他去掃院子，干事哭喪著臉，再次用力扇了自己兩掌：“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以后，簡大叔的攤子只管擺在我們廠門口。”顧大章思忖了一下，“我會安排保衛科，讓他們看著點。”

“太謝謝了。”方新亭看了看系統里的時間，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我得回去，一會還有一堂課。”

顧大章急忙出聲：“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走著回去就可以。”方新亭又叮囑了簡洪義幾句，轉朝學校方向走去。

顧大章再次狠狠地瞪了干事一眼：“還不向簡大叔道歉？然后回廠干活去？”

干事沖著簡洪義道聲歉，灰溜溜轉回去了。

眼見干事走了，顧大章想了想：“給我來碗面條。”

簡洪義立刻給顧大章盛了滿滿一大碗，雙手端過去。

轉頭追隨著方新亭的背影，心中百集。

他沒找唐琮是不想讓方新亭欠太多的人。

這世上，什麼都好還，就是人不好還。

結果一念之差，不僅害得板車差點被砸，連他們都要傷。

以后，他再不敢自己胡拿主意了。

顧大章用筷子一挑，面條上油汪汪的，料很足。

嘗了一口，點頭：“面條很好吃，以后，你家生意要好了。”

聽到顧大章贊的話，簡洪義連忙又給他舀了一碗海帶湯：“你再嘗嘗這個海帶湯。”

“好嘞！”顧大章嘗了一口，豎起大拇指，“不錯，好喝。”

廠長都說好吃了，那些職工一個個的也過來：“給我來一碗。”

“給我也來一碗。”

小攤忙碌起來。

顧大章這才去開車，看到副駕駛上的兩桶油，立刻明白這是方新亭的謝禮。

轉了一圈，卡車得干干凈凈。

上了車，一打著火，看到滿滿的油表，饒是顧大章是這等圓的人也不由得慨：

“方老師，真是講究人！”

他轉頭住干事：“從今天起，你打掃廠門口外面的衛生。”

干事淚水都快流出來了。

掃廠里的院子和掃廠外是不一樣的。

以后，他每天都要面對那些曾被要過占地費的小攤小販。

那些小攤小販，不奚落死他才怪。

……

離機械廠不遠的地方，年和用小車推著一個鐵桶，一邊走一邊吆喝：“英式下午茶，兩錢一碗。”

的聲音清脆，引得很多路人側目。

卻由于價格太高，沒人愿意買。

簡正飛嘆了口氣：“價格太高了，好多人不敢買。”

“要是我們降價，機械廠那邊就不好做生意了，大家一起賠錢。”

蘇晗看到有一個賣飲食的小店，和店主商量：“大叔，我們能在你們門口賣茶嗎？”

給店主大叔盛了一碗茶。

大叔嘗了一口，拒絕的話咽回腹中：“行，你們就在門口擺吧，不能進店。”

“謝謝大叔。”蘇晗讓二哥把桶推過來，開始吆喝，“香甜的英式下午茶……”

又轉頭看了看店里賣的食，“……配著面條和紅燒一起吃，香甜可口。”

大叔一邊喝茶一邊笑：“這丫頭，還會吆喝的。”

很快，就有一個小朋友走過來：“我要喝茶。”

“兩一碗，要冰的還是熱的？”蘇晗問小朋友。

小朋友想了想：“要冰的。”

給小朋友盛了一碗，又從冰桶里取了冰放進去，蘇晗遞給小朋友。

小朋友抿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真有冰呀？好喝。”

……

（一）城鎮非農業的個經濟，是指城鎮非農業人口個人經營的各種小型的手工業、零售商業、飲食業、服務業、修理業、非機工的運輸業、房屋修繕業等。

（四）凡有城鎮正式戶口的待業青壯年，都可以申請從事個經營。退休職工中，有當前社會所急需的技專長或經營經驗、能夠包教學徒傳授技藝的，也可以申請從事個經營。

（七）為了發揮個經營戶經營靈活、方便群眾的特點，允許他們采取多種多樣的經營方式，如來料加工、自產自銷、經銷代銷、擺攤設點、走街串巷、流售貨等。政策允許自由購銷的一些鮮活商品、農副土特產品，個經營戶可以在規定經營范圍從事城鄉運銷，但不準從事批發活。

（《關于城鎮非農業個經濟若干政策規定》1981-7-7，失效時間1987-9-1）

魔都的福民街小商品市場于1980年立，有60余個個攤位，全部從事批發和零售業務。

1983年10月28日，魔都老城隍廟小商品經營部開業，經營小商品收購、批發和零售業務。（魔都地方志）

雖然那時有各種各樣的不允許，但是魔都有個人做批發，義烏的農民走街串巷搞換糖，是從79年開始的，甚至可以說，一直沒停過。

所以，書里才寫了農民賣小飾品和賣飲食……

這幾百字，只是背景介紹，可看可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