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新亭家出事，趙支書特地去看。

回到青山村后，謝大龍迎上來，關切地問：“支書，方老師沒事吧？”

趙支書點頭：“壞人已經伏法了！真是歹毒，竟然想放火燒方老師全家？太不是東西了。”

“簡直是畜生！”青山村所有人異口同聲的罵。

要是沒有方新亭，他們的桃子爛在地里也不會有人要。

只有何的親爹在嘀咕：“好好的錢不要，換這些頭花亮片啥的，有啥用？”

趙支書聽到這話就心煩：“你想要錢是不是？我現在就給你！但以后賣了小飾品分錢，沒你的份。”

何親爹就不敢說話了，只在心里腹誹：“這能賣幾個錢？”

趙支書發全村打了幾個箱子刷了好幾層漆，又打了幾張床。

如果不是打這些東西，幾天前他們就開始賣了。

趙鴻運和幾個年輕人也在山下的小屋里白天黑夜的守了好幾天，害怕東西丟失。

“你看行不行，小箱子刷了黑漆。”趙支書指揮人把東西送到山下，讓趙鴻運看小箱子。

“行！”趙鴻運把面前的箱子和方新亭畫的箱子比較了一下，“像的。”

箱子是純黑的，上面掛了很多繩子和鉤子，小飾品一件一件掛上去。

下半部，是幾個小格子。

塞滿小飾品后，放在太下面，竟然有種耀眼的覺。

“好看！”趙支書低聲贊嘆。

“方老師還說了，箱子里要是能打上燈，就更好了。”趙鴻運小心翼翼地把一個箱子合上，又去裝另一個箱子。

眼看趙鴻運把所有的箱子裝滿又合上，趙支書的呼吸停滯了一下：“一千一……”

“肯定能賺錢的。”趙鴻運安他親爹。

趙支書點了點頭：“去吧。”

趙鴻運和謝大龍領著幾個年輕人，推著幾輛板車，走出大山。

走向未知。

看著他們的背影，趙支書深吸一口氣。

心頭不知怎地，竟生出一悲壯。

“如果賣不掉！就把我家的牛賣掉，抵賬。”趙支書不再看這些孩子們的背影，轉頭往山上走去。

走到縣城，趙鴻運和謝大龍點了點頭：“俺往這邊走了。”

謝大龍嗯了一聲：“俺往那邊走。”

后的幾個年輕人分兩撥，默默地跟在他們后。

到了縣城農行附近，這里人來人往，存錢取錢的，絡繹不絕。

謝大龍把板車停下，床從上面搬下來。

幾個黑箱子一字排開放到床板上。

深吸一口氣：“……”

再深吸一口：“賣……”

謝大龍閉閉眼，使勁扇了自己一掌：“賣飾品嘍——”

這句話說出，后面的就很自然了。

“上海工藝四廠新到的賽珍飾品，意大利水鉆頭花，港島鍍金項鏈……”

這麼一吼，幾個人轉頭。

床板上放著幾個黝黑的黑箱子，里面裝滿小飾品，在太的照耀下反著，看起來耀眼晶亮。

一個被吸引著，雙不由自主的往那里走：“這個怎麼賣？”

指著一個賽珍發卡。

“五一個，賽珍飾品，上海貨。”謝大龍把發卡放在掌中。

他的掌心糙，更加襯托著發卡的致。

的心簡直要被發卡給征服了：“便宜點好嗎？”

“不能便宜的。”謝大龍晃著發卡，讓上面的水鉆晃著芒，“我們四五進的，只賺你五分錢。”

“要不然你試試這個，也好看。”謝大龍拿出一對紅草莓發卡，“水紅水紅的，兩錢能買一對。”

“哎呀，我就喜歡這個。”猶豫了一下，拿出五錢，“就這個吧。”

謝大龍抑制住心里的喜悅，把發卡遞給：“我們攤子有小鏡子，你試戴一下。”

幾個年輕人也是驚喜的互視了一眼。

這就開張了？

借著攤子上的鏡子，把發卡別到鬢邊，左右觀看：“真好看。”

晃著頭，滿心歡喜的離開攤子。

幾個人的目一直追隨著，直到看不到，然后來到攤子邊開始搞價：“我要這個啥珍的發卡，三賣嗎？”

“五，我們攤子不還價。”謝大龍記著方新亭的叮囑，不管誰搞價都不還。

人們搞不掉價格，便惋惜的走了。

幾個年輕人了，有些舍不得：“大龍哥，三也……”

“閉！”謝大龍冷著臉，“咱們攤子不還價。”

就在他們說話之際，一個方才搞價特別狠的人轉回來：“算了算了，就給我拿個發卡吧，我得仔細挑一挑，要是有掉鉆的，我可不要。”

謝大龍拿出一個發卡給：“剛進的貨，好著呢。”

人付了錢，滿意的走了。

謝大龍沖著幾個年輕人使了個眼。

年輕人們便扯著嚨吆喝：“上海賽珍發卡，鍍金項鏈，鍍金戒指……”

“頭繩……一分一個。”

“假領子。”

趙鴻運那邊賣得是方新亭的東西，生意特別好。

幾個年輕人圍一圈，怕有人趁搶東西。

“不要搶，不要搶……罐頭一人只能買一罐，買一個罐頭必須搭配五斤桃子……”

“北京白牌啤酒……買五瓶啤酒搭五斤桃子……”

“紅糖和白糖都裝好的一斤裝，哪個都是一斤裝。”

“大白兔糖可以單賣，一個一個的賣。”

“這是張小泉剪子，特別鋒利，你別。”

“尼龍，……塑料鞋……”

“枕巾枕套，袖套……”

“我們咋啥都有？我們進貨渠道多。”

“你還沒給錢呢，別走。”

幾個市容管理的工作人員走過來。

看到這些人，趙鴻運急忙把介紹信拿出來：“我們是東山鄉青山村的，這是介紹信。”

工作人員看了看介紹信：“青山村的？是不是有人打過招呼了？”

“縣局的唐琮打過招呼。”

趙鴻運一人塞了一支煙：“煙。”

一個工作人員熱心地指點趙鴻運：“到工商那里錢拿個個證，再到我們所里，占地擺攤費，以后沒人查你們。收攤的時候打掃干凈。”

“你們山里出來掙個錢不容易，我們這幾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但要是長期不拿證不占地擺攤費，那可不行。”

“謝謝了，謝謝了。”趙鴻運鞠躬，“我們今天賣到錢，明天就去辦證！這個事，我放在心里的。”

工作人員又看了一眼趙鴻運邊的人：“不允許雇傭超過兩個人。”

“他們不是雇的，他們是我親戚，有侄子有兄弟。今天第一天來賣東西，心里怯得慌，多找幾個人壯壯膽。等過幾天，就一人背個箱子走街串巷的賣了。”

“到時，我都給他們辦證，不給你們添麻煩。”趙鴻運賠著笑。

“行，你知道就好。你們不容易，我們也不容易，你不給我們添麻煩，我們也不會找你麻煩。”

“是是是！”趙鴻運再次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