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自習，方新亭和一個老師調了課，連著上了兩節課，然后跟著沈校長一起去東山。

看到倆人一起來，趙支書連忙過來迎接：“沈校長，方老師？怎麼一起來了？”

方新亭簡單的把何家里的事講了一遍。

趙支書然大怒：“青山村培育出個大學生容易嗎？我看他們家是想毀了！”

說完，把頭上的草帽一抓，扔到地上：“媽個子。”

上級的嘉獎文件剛剛送到青山村，何爹娘就想找事？

換人上大學？

大學是他家開的？

說換就換了？

趙支書直接在大喇叭里搖人：“睡覺的別睡了，懶的別了，種地的別種了，閑聊天的別聊了，都給我上大隊部來開會……”

不一會，人到齊。

見何爹娘也到了，趙支書冷笑數聲：“我聽說，有人不想讓咱青山村的兩個大學生去上大學！想給咱青山村抹黑。”

一聽到這話，群激憤：“哪個說的？讓他站出來？看我們不打死他。”

見大家緒都到了，趙支書冷聲呵斥：“姓何的，給老子站出來！”

聽到喊自己的名字，何親爹愣了一下。

“好啊！是他？”村民們氣得罵。

“你閨當初上學的時候，你就不想讓上，沈老師從小學一直供到高中……現在上出來了，竟然又不想讓上？”

“傻了嗎？大學生多好？干嘛不讓你閨上學？”

聽到大家都罵他，何親爹辯解：“我沒說不讓上！娃子上啥大學，上到高中就不錯了！我是想讓把學讓給老二。”

大家一聽到這話，有些沉默。

在山里人看來，娃子上到高中，真是很難得了。

娃子沒男娃子珍貴，這也是山里的共識。

眼見大家不說話，方新亭上前一步：“我想問你們一件事，你們好娶老婆嗎？”

“不好娶，好多人都四十歲了，還著呢。”

“方老師是想給咱們介紹對象嗎？”

“介紹對象歡迎啊。”

“那你們知道，你們為什麼不好娶老婆嗎？”方新亭又問。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方新亭看著大家：“山里溺嬰風！很多孩子來不及長大，就沒了命。孩子越來越，男孩子長大后，上哪找老婆？”

“現在你們肯讓孩子出去上學，別人就知道你們不嫌棄孩子，知道你們善待孩子。說不定，就有人會因為這個道理而嫁過來。”

“因為們知道，嫁過來后生了孩子不會被婆家嫌棄，肯供們的孩子上學。”

“把何的事換你們自己上，你們是愿意自家的兒嫁到一個溺嬰風的地方，還是嫁到一個愿意給孩子鋪路，讓孩子出去上學的地方？”

“不是在說上學的事，咋扯到這個上面？”有人嘀咕。

也有人很仔細地想了一想：“山里沒孩子，可以去山外找。”

“山外的男孩子也比孩子多，你覺得山外的孩子會嫁到山里嗎？”方新亭繼續冷笑。

“那就花錢買唄！”何親爹抬高聲音，“山里幾輩子不都是這樣過來的。”

“指著買？買來的能和你一條心？在飯里下毒，水井里下毒。到時，你全家死。”

方新亭怒斥何親爹，“若讓我知道山里有花錢買的，我一定報警抓你們！判你們死刑，我看你們買不買。”

“你們就沒想過，努力賺錢，努力種地，把山里由窮變富，引來金凰？”

“孩子就是凰，你們沒栽下梧桐樹，哪個凰愿意飛來？”

“方老師，你講得怪容易，你倒是賺個錢給我們瞧瞧？”何親爹見到不提上學的事了，膽子大了起來。

“幫你們賣桃子，賣了桃子后教你們如何挑選小飾品在縣城賣。”方新亭抬手指著何親爹，“你說說，這是不是一條致富的路？”

何親爹噎了一下，不說話了。

“致富貧的路有了，現在回歸到上學！你們知道山外是怎麼富起來的嗎？”方新亭看向大家。

大家搖了搖頭：“這不是上頭要心的事，俺們咋可能知道山外是如何富的？”

“山外的孩子上學率普及到了百分之七十以上，大家上到初中，可以到南方做工人。上到中專，國家分配可以有個正式工作。”

“上到高中，可以去做工人，也可以去教書，也可以去做小生意……上到大學，出來就是國家干部！本不用愁。”

“大家都去上學，學到知識，到社會上用知識賺錢。”

“上學會變富，誰會信？”何親爹嗤地一笑。

“為什麼不信？我家里什麼況，現在是什麼況？”方新亭不理何親爹，只是看向眾位村民，“我不就是一個上學變富的例子？”

“這話有道理，方老師是孤兒……現在確實比很多人日子過得好。”

“可是，不是人人都能像方老師那樣考上大學的。”

“何和謝雨不就是被保送大學了嗎？們只要去上學就能賺到錢！賺到錢，給家寄點，家里的日子不就好過了？”方新亭放緩了聲音：

“不上學，就只能一輩子在山里，連個賬都不會算。”

“可是，這個學要是讓男娃子去上，不更好了嗎？”何親爹還是不死心。

“我問你，你對你的父母如何？聽說你不給他們吃喝，嫌棄他們老了沒用。”方新亭冷笑數聲：

“你不是口口聲聲的說，養兒子防老？你為兒子，都不養你父母？還把希寄托到你兒子上？”

“好好養何，知道你肯讓上學激你，將來你們沒人養的時候，還有個閨可以依靠！否則……你就和你父母一樣，寒窯寄，朝不保夕！”

“傳宗接代？你知道你上八代祖宗什麼名嗎？你傳得誰的宗，接得誰的代？說一下祖宗的名字我聽聽！只怕你連祖和宗的分別都搞不清吧？”

“這……”何親爹后退半步，有些怯，“這咋扯到我祖宗上了？”

老一輩的人，作風是很簡單暴的。

趙支書不會說大道理，只會上腳。

上前一步，踹到何親爹上：“方老師說得對，你那兩個兒子，將來要是能養你，我喊你一聲祖宗，以后給你立牌位。”

“何上學，這事誰也不能攔著。敢攔著，就是和青山村作對。”趙支書拎起鋤頭指著何親爹：

“沈校長和方老師說的話，就是咱青山村的王法！誰不聽，我要誰命！”

何親爹子了，不敢出聲了。

趙支書繼續罵他：“爛狗慫玩意兒，也配當個人？”

“把他給老子關小黑屋里去，啥時想明白啥時再放出來。”

“誰也不許送飯送水！誰送，關誰！想不明白就死在里面算了。”

幾個本村民兵走上前，扭著何親爹走了。

“沈校長，方老師，這事解決了。”趙支書轉頭招呼。

“你和他講啥道理？揍一頓不就行了？不聽話？那就再揍一頓！揍到他聽話為止。”

“白費恁些口舌，他哪配你費口舌？”

“我找人去打幾條魚，咱們去吃飯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