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新亭要找他說話，大隊長楊衛國直接跑到學校。

“你晚自習回家都十點多了，不好耽誤你休息。”楊大隊長還是第一次來方新亭的辦公室，東瞧瞧西，“這辦公室真干凈，就是缺點東西……”

楊大隊長想了想：“回頭，我給你抱盆玻璃翠過來。”

方新亭說起板栗的事：“我得到一個消息，說是地區宜民街副食品商店大量收購板栗銷往魔都，收購價每斤0.12元。收購時間持續至板栗退市。斤數不限，越多越好。”

“我記得咱們村有板栗，你要不要組織人送到地區？”

自古以來，國人就有食板栗的習慣。

《詩經》中有“樹之榛栗”的記載。

唐朝時期，板栗還一度為進貢皇室的貢品，到了遼代，遼國皇室專門設置了負責看管板栗的—栗園司。

板栗廣泛分布于全國各地，按產地分為北方板栗和南方板栗兩種類型，北方板栗大多做炒食用，南方板栗則做菜用。

宋朝人超吃糖炒板栗，蘇東坡是重度好者。

中南省是產板栗大省。

云岫地區的板栗產量也不低。

因為道路不暢，很多農戶家中的板栗都是小孩子當零吃的，偶爾喂豬羊。

聽到地區收板栗，楊大隊長激至極：“真的？”

方新亭點頭：“是真的，正好我這里可以打電話，你要不要往地區打個電話問一下。”

系統給他的還有電話號碼，他將電話號碼和詳細地址遞給楊大隊長。

“不打不打。”楊大隊長心疼方新亭的電話費，“電話費很貴的，我跑一趟地區，跑一趟地區來回也要不了兩塊錢。”

“地區宜民街副食品商店我知道位置的。”楊大隊長小心翼翼地把地址收起來，“要是沒啥事，我就先回去了。”

“我還有一堂課，就不送你了。”方新亭把楊大隊長送到辦公室外面，匆匆去上課。

楊大隊長回到杏花嶺，先是繞著杏花嶺轉了一圈，然后才慢悠悠的回到大隊部。

“新亭找你有啥事？”會計笑著問他。

楊大隊長給自己倒了杯水：“咱村里有多板栗？”

“板栗？”會計愣住了，“這誰能知道？反正野地里種得都是。這東西，都是小孩子當零吃的，本當不糧食吃，能把人撐壞。”

楊大隊長想著方新亭的話，心里也是有些猶豫：“真能一二賣嗎？”

“啥一二？”會計看了他一眼。

楊大隊長沒回話，而是想起了青山村。

青山村的趙鴻運和謝大龍天天領著幾個小子去縣城賣小飾品，賺了不錢。

整個杏花嶺都知道。

杏花嶺也有人私下議論，說方新亭是杏花嶺的人，沒道理只幫青山村。

他又想起今天方新亭和他說過的話：“我幫你們趟個路出來，你們自己去闖。”

方新亭能幫著趟個路出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多人想發財，就是找不著這條路在哪。

想到這里，楊大隊長下定了決心：“我明天去趟地區。”

“去地區？要開會嗎？”今天楊大隊長說話一出一出的，會計是真聽懵了。

“不開會，我去看看路！”楊大隊長主意拿定，起朝外走去，“我去剝一袋子板栗。”

剝一袋子板栗拿到地區，如果宜民副食品商店收，他回來也能拿著錢安排村民們收板栗剝板栗。

見到楊大隊長走了，會計撓撓頭：“到底啥事啊？也不說清楚。”

第二天，楊大隊長天不亮就背著一麻袋板栗去了地區。

天亮以后，左晴領著方航來到大隊部：“我找楊大隊長。”

會計剛從地頭回來，正在算賬，一邊算賬一邊沒好氣的呵斥：

“大隊長幾天前就和你說過了，讓你第二天白天找他，他給你分地。結果左等你不來，右等你不來……”

會計挑了眉：“你架子大呢。”

左晴忍著一口氣，“小航病著，我得照顧他。”

“大隊長不在。”會計一聽這話就心煩。

這世上還有比分地更重要的事？

分地你都不肯來？架子端到天上去了。

左晴的淚水吧嗒吧嗒流了下來：“你是不是不想給我分地？”

會計啪的一下把鉛筆拍到桌子上：“這屋里沒旁誰，你一個寡婦，在我面前哭啥哭？”

會計站起來，走到院里：“有啥事，院里說。”

聽到寡婦兩個字，左晴氣得渾抖：“你……你欺負人！寡婦咋了？你是不是瞧不起寡婦？”

拉著方航的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我們走！我們萬事不求人。”

拉著方航往院外走，一邊走，淚水一邊流。

“這特麼的腦子缺弦。”會計轉頭和院里的人吆喝，“大家看到了，我沒到。”

寡婦門前是非多，不僅僅是在說寡婦，同時也在說其他男人。

正常男人，是不愿意和寡婦多說話的。

就是怕擔上這個是非。

并非是瞧不起寡婦，而是要避諱。

一個大嬸笑著和會計說話：“下次再找你，你喊我，我過去陪著。”

“幸好我沒關門，要是哭哭啼啼的從我辦公室出來，我可是跳到黃河也說不清。”會計罵罵咧咧的回去算賬。

等到中午，會計的娘知道這件事，跑到左晴家里去罵：“你以后再敢去找我兒子，我就大耳刮子扇你。我兒子好好的在做會計，你干啥想害？”

左晴在院里氣得渾發抖：“你們瞧不起我。”

“老娘就是瞧不起你！”會計娘高聲罵，“以后離我兒子遠點。”

會計娘罵了好大一陣，隔壁的軍屬五保戶李大娘聽不下去，走到左晴院外：“會計他娘，夠了！”

會計娘看到李大娘替左晴說話，哼了一聲：“你替這種人說啥話？”

“也不是故意去會計屋里哭的。”李大娘拍了拍門，“你這樣過來鬧，本來沒影的事，你也給坐實話了。不懂事，你也跟著不懂事？”

會計娘一噎：“要不是跑會計室里哭，我能會來罵？”

“差不多就行了！走吧。”李大娘指了指院外，“別給自己落一個欺負寡婦的惡名。”

會計娘也不是故意來欺負左晴，就是氣不過左晴在兒子辦公室里哭，聽到李大娘這樣說，啐了一口：

“今天看在李大娘的面子上，饒了你，以后你再和我兒子說話時，找個陪客。你不要名聲，我兒子還要名聲呢。”

“一個單寡婦，別往有老婆的男人邊湊。”

左晴蹲在院子里，嗚嗚地哭著。

也沒人來勸。

只有方航在屋里喊：“媽，我了。”

“，你就知道喊？”左晴沖進屋，劈頭蓋臉的罵了起來，“現在能說的？會計娘欺負我時，你咋不出聲？你咋不知道喊？”

“姓方的沒好貨！沒一個好東西。”左晴拿起碗在地上摔得碎，“全是賤人，全該死。”

方航驚恐的朝床里躲，再也不敢出聲了。

李大娘搖了搖頭，轉回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