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我知道你是誰，倒把方新亭給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是什麼？”

“你就是那個在神州教育報上刊登過三篇文章的方新亭啊！”陸嘉曦直到這時才把眼前的方新亭和報紙上的方新亭聯系在一起。

說到這里，陸嘉曦滿眼羨慕：“真好。”

想起自己的遭遇。

如果他刊登文章也能像方新亭這樣容易，該多好？

方新亭松了口氣，還以為自己重生者的份被看穿，“我聽說陸老師在《組合論雜志》連著發表了數篇論文？”

陸嘉曦苦笑：“是發布了，不過我簽了放棄稿費的文件。”

方新亭有些沉默。

陸嘉曦的英語完全靠自學，水平還不低。

他唯一的業余好是欣賞京劇，為提高英語水平，京劇唱片換了英語唱片。

這樣的大才，就這樣埋沒在民間。

直到死后才被發現才被追思，實在是太令人惋惜了。

活著，才更有價值。

方新亭想想就心痛，強笑了一下：“可惜我們不同路，我要回中南省，你要回包頭……”

“是的，我得在首都轉趟火車才可以。”陸嘉曦一提起包頭，就有些迫不及待，“我耽誤的時間不了，得快些回去，學生們還等著我教呢。”

現在沒有直達的火車，他需要先沿著京廣線坐到京城，從京城登上京包線。

孤一個人，又是這樣不諳世事的書呆子。

方新亭是真不放心。

想了一想，去找段廠長。

段廠長當即拍脯：“我們也正好準備去首都找人看這份作手冊呢，干脆和你們一天走。等到了首都，我派人把他送到家里。”

段廠長是個細致人，有他幫著照顧，方新亭也就放心了：“以后段廠長有需要翻譯的，只管寄給我，不要錢。”

“這怎麼可以？”段廠長搖頭，“一碼歸一碼！”

方新亭笑著告辭：“那我就走了。”

“你這幾天一直參加數學年會，也沒機會在一起吃飯，走之前，來家吃頓便飯。”

段廠長把方新亭送出辦公室，沉了一下：“……方老師，那個顧大章。”

“你們之間的事，你們自己商量就好。”方新亭笑了笑，“覺得他產品好，就用。產品不好，就不用。”

方新亭不用翻譯稿要挾他，段廠長如釋重負：“方老師，我正想和你說這件事。顧廠長的配電柜，質量還是不錯的，而且比別的地方便宜！”

他笑著與方新亭握手，“方老師，走之前一定要來我家吃頓便飯。”

真沒想到，段廠長選擇了顧大章，這倒是意外的驚喜。

與段廠長告別，方新亭又回到賓館。

陸嘉曦和人換了房間，正式住在方新亭這間。

方新亭發現，陸嘉曦沒有基本的自理能力。

吃飯睡覺如果別人不催，他會忘。

不修邊幅，有些邋遢。

唯有一雙丹眼，總是炯炯有神，閃爍著他對科學的熱。

他可以24小時不眠不休，只為解決一道難題。

數學會年會一直持續五天。

五天后召開閉幕會，年會解散。

陸嘉曦迫不及待的收拾行李，想要盡早回到學校。

“不著急，后天和段廠長一起走。”方新亭說了自己的安排。

聽到方新亭讓他和段廠長一起走，陸嘉曦愣了一下：“我認識路的。”

“段廠長要去首都辦事，他聽到你的事跡非常，想要認識你。”方新亭哄著他，“我們這幾天也吃了他幾頓飯，不好拒絕。”

“好吧。”雖然陸嘉曦比方新亭大得多，可在這幾天里，他已經完全把方新亭當主導者。

他雖然很聰明，可是在日常生活中，能不腦子就不腦子。

能讓他腦的，只有理和數學。

在家里，他一切聽媳婦的。

既然今天不走，陸嘉曦又拿出筆記本：“我再算一會題。”

算題時需要腦子，實際上腦子和力勞一樣要消耗力。

這樣沒日沒夜的算題，縱是個鐵打的子也不住。

48歲的人了，各種各樣的基礎病都會出來。

要是現在有五百桃李點，把中級強健膠囊兌換出來就好了。

10月30日，方新亭和陸嘉曦應邀前往段廠長家做客。

方新亭順手到百貨大樓里‘買了很多禮’，和陸嘉曦一起拎著，坐上公車前往段廠長家里。

段廠長家的門被敲響。

一個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進來，把帽子掛到門口的架上：“什麼隆重的事，還非得讓我做陪客？”

段廠長從廚房探出頭：“來了？趕來廚房幫忙，你們嫂子今天被老師喊到學校見家長，那兩個小子要把我折騰死。”

鐘龍下警服，圍上圍走廚房。

段瑩是段廠長的妹妹，也是鐘龍的妻子。

手里拎著兩個塑料袋，放到架下面，轉頭喊三個孩子：“佑平，曼華，丹青，快點。”

三人蹦蹦跳跳的同時進門，在門口你我攘了一番，最后以鐘佑平勝利而告終。

鐘佑平嗖的一聲鉆門，跑到廚房：“舅舅、爸，今天我要吃老鴨湯。”

鐘丹青和鐘曼華到廚房門口和段廠長打了招呼，搶了沙發的位置，一人拿出一本書開始看書。

段瑩進門沒歇著，而是開始收拾屋子：“孩子呢？”

段廠長在屋里回答：“別提了，又被請家長了。”

段瑩搖了搖頭：“怎麼又請家長了？”

段廠長臉鐵青：“我說出來你簡直都不能相信……那倆禍害，把場的籃球架給拔了。”

“啥？籃球架拔了？”段瑩不相信，“人怎麼可以拔籃球架？我不信！”

段廠長臉由鐵青變得通紅：“他們是在校外找的挖掘機，以校方的名義找的……等他們回來，我要打死他們，為民除害。”

“……”段瑩接不上話了。

鐘佑平倚著廚房的門，“舅舅，這孩子不聽話，打一頓就行了，千萬不能打死。”

鐘龍拎著刀，轉過頭，冷冷地看著大兒子。

也不說話，就是這麼看著。

“……”鐘佑平了脖子，鉆出廚房，跑客廳去了。

“佑平夠不錯了，看把他嚇的？”段廠長瞪了鐘龍一眼，“比我家兩個禍害強多了。”

一提起自己的兒子，段廠長眼角眉梢全是愁。

“今天你邀請的人，是誰？”鐘龍咣咣的開始剁菜。

段廠長把菜清洗干凈：“是一個方新亭的老師。”

“……”正在剁菜的作突然停滯了一下，鐘龍蹙眉，“誰？”

“方新亭啊！”段廠長沒口子夸方新亭，“英語特別好，把我們廠的作手冊給翻譯了，替我們廠省了幾十萬。”

“哪里的方新亭？”鐘龍繼續追問。

“中南省云岫地區常青縣……”

段廠長一句話沒有說完，鐘龍嘭的一聲把刀剁到案板上，圍解掉。

轉頭走出廚房。

段廠長轉頭，一臉懵，“槽，發的哪門子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