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對于老師的管理并不嚴格，副校長要從俄語改英語，上級部門本不會查。

既然他想學，方新亭肯定愿意教。

“屬于我的早晚自習，我會教英語，正好我們也是從初中第一冊開始教的，你可以跟著一起聽。”

聽了這話，副校長萬分謝：“還是有能力的人脾氣好，能力越是小的人越是脾氣大。”

方新亭笑了。

副校長說的肯定是蔣老師。

方新亭愿意教英語老師，這件事傳到了二中校長耳中。

他當即來找沈校長：“沈校長，聽說方老師肯帶個英語老師，能不能也帶帶我們學校？”

雖然兩個校長關系不好，但僅限于工作中。

現在一中明顯比二中要強得多，花校長和沈校長說話都低著頭。

沈校長當然不會卡他：“我先和新亭老師說一聲。”

方新亭當然愿意。

“教一個人是教，幾個人也是一樣的教。”

拿到回復，花校長心中慨：“有本事的人，就是不一樣。”

把李磊過去：“英語老師有多吃香，你是知道的。等你學回來，加工資不問題的。”

李磊當即同意：“我是今天過去學，還是明天過去？”

“這是方老師的課程表，你看一下時間，只要他上課，你一堂課也不許落下。”花校長遞給他課程表。

“課程表排得很集，早晚自習也要教英語？”李磊思忖了一下，“那我早上晚上也去。”

花校長點頭：“好。”

方新亭和李磊本就認識，看到李磊來學，沒任何反對的意思。

老師這個職業和別的職業不一樣。

教書育人，不僅僅是教學生育學生。

同樣也包括教老師育老師。

這一天，正在寫語文真題冊時，羅剛在外面敲門。

“方老師，劉老師托我給你帶個話……”羅剛一進來就笑，“劉老師說，想到你課上旁聽，只旁聽數學。”

“旁聽數學？”方新亭沒想到劉老師竟然也要來旁聽，想了一想，“任何人來我課上旁聽都可以，得守課堂秩序，不允許說話，更不能影響到學生。”

“沒問題，規矩我和他說過了，他說他全部遵守。”羅剛有些慨，“我一直以為你會拒絕的。”

“他和我，是私人恩怨！不能影響到學生。他愿意來旁聽，我要是阻止了，那就是害了他班里的學生。我不會拿學生撒氣！”

方新亭輕輕一笑，“說句實話，我也沒把他看在眼里，他也不夠格被我重視。”

羅剛點了點頭，“我盯著他，要是他敢有半點使壞，我就聯合全校的老師，讓他滾蛋。”

這是劉老師最后的機會了。

……

11月8號，立冬。

天氣一天冷過一天。

在經過短暫培訓后的十名學員，已經能獨立做嬰兒圍和袖頭了。

嬰兒圍和袖頭都有荷葉邊，用裁剩下的拼接布料做。

賣三到五錢，賣掉后可以提一分。

為防止混淆也為了好算賬，誰做的東西，都要繡上自己獨特的標記。

十個學員回到家，和家里人報喜：“再這樣下去，不僅能把學費掙回來，還能掙點錢。”

做東西給提，賣掉當天給錢，這個消息一下子傳遍整個杏花嶺。

想要來培訓的人更多。

眼見天氣越來越冷了，簡思齊和兩個嫂子騎著三車，來到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也進了不冬，買服的人不。

簡思齊和兩個嫂子看了一會，又走出去。

推著三車在外面轉，想找一個能支攤的地方。

百貨大樓外面就是街道，外來的車輛把街道上得滿滿，本沒地方擺攤。

二嫂郭翠平拍了拍自家的三車，眼睛一亮：“咱們不用擺攤，就放在三車上。”

大嫂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對，咱們用鋼管自己焊個架子，能掛服就可以。”

二嫂郭翠平笑嘻嘻地：“到時有人攆，咱們騎上三就跑。”

“就這樣辦。”大嫂駱梅也是笑瞇瞇，“回家就讓家里的幾個爺們給咱干活。”

三人商量完畢，笑著回了杏花嶺。

剛回到家，就見到李大娘在院子里和江彩云說話。

“思齊回來啦。”李大娘笑瞇瞇地打招呼。

“李大娘有事嗎？”簡思齊笑著點下頭，“看你最近是越來越朗了，拐杖也扔掉了？”

“那是，家里有個孫子，日子有盼頭，人生有指，可不得越來越朗，將來小航長大后，還得給他討媳婦呢。”

李大娘哈哈大笑，然后才說來意：“思齊，我想向你討點布頭，做個口罩。”

“做口罩？”簡思齊想起現在左晴在掏糞，“我家里有，給你兩個吧。”

從箱子里找出兩個口罩遞給李大娘。

李大娘激的接過：“思齊，你真是個敞亮人。”

“李大娘，我這是看你面子，不為別的。”簡思齊笑著把李大娘送出去。

江彩云走到簡思齊邊：“和左晴，想合一家過！已經和楊大隊長說過了，大隊長也同意了。”

“這樣好，李大娘將來有人養老，小航現在也有人照顧。”簡思齊點頭。

左晴只要走正路，杏花嶺不會有人難為。

11月過半，方新亭已經教了半個月的英語課。

這期間，副校長和李磊一堂課都沒落下，天天跟著方新亭的腳步跑。

上完課后，李磊就去副校長辦公室討論。

倆人記錄了很多教學筆記和隨堂筆記，換研究，共同進步。

劉老師一開始扭怩和膽怯，看到方新亭確實不找他事，膽子也大了起來。

只要方新亭上數學課，他自己沒課時，就會跑來占個座位，很是認真的旁聽。

等到11月25號，副校長找到蔣老師：“蔣老師，我看你也忙的。這樣吧，初中一年級的幾個班級，就由我來幫你上課。”

聞聽此言，蔣老師神大震：“副校長，你是俄語老師！學生們要學的，是英語。”

副校長笑容淺淺：“跟著方老師學了這一個月，我覺我還是能勝任初一的教學。回頭我再學學，以后初中英語就由我來教，高中的給蔣老師。”

初一英語比較簡單，就是認識26個英文字母，然后是簡單對話。

這一個月，方新亭教的全部是初中第一冊。

副校長和李磊學得很認真，倆人又在課后模擬上課的景，講了好幾天。

這才決定拿走初一的英語課。

而且也不是副校長一個人教，是和李磊配合著教。

蔣老師氣得臉都紅了，說話都有些結：“你，你學了一個月，就，就敢教學生！這是不負責任，我，我在中專學英語，足足學了兩年……”

副校長笑容依舊淺淺：“就這樣說定了。”

說完，轉離開。

看著副校長的背影，蔣老師氣得想摔桌。

我要去教育局反映！

等到其他老師發現蔣老師的英語課上沒人找到沈校長反映、沈校長急忙讓副校長去代課時，蔣老師已經站到教育局的走廊上，堵住文局長。

“文局長，你得替我做主！”

“我從省里響應號召來到常青縣教書，可是常青縣一中是怎麼對我的？他們竟然想搶走我的英語課？”

“不想讓我教英語，為什麼當初讓我來？”

文局長剛從省里回來，被蔣老師這麼一堵，眉皺了起來。

拿著一本剛剛到手的真題冊，眉頭皺：“你剛才說，誰搶你的英語課？”

“一開始是方新亭，現在是副校長！”蔣老師想起不公平的待遇，就氣得臉通紅：

“方新亭就算了，一個教俄語的，竟然敢搶英語老師的課？”

“哦，方新亭啊？”文局長一聽到方新亭的名字，所有的思維立刻轉到手里的真題冊上去，到找黃主任。

“黃主任呢？”

有人跑過來：“黃主任剛接了一個電話，跑郵局去了，好像是去拿一份重要的文件。”

文局長在走廊上焦急地踱步：“怎麼還不回來？去催他。”本就不管站在一邊的蔣老師。

被無視的蔣老師氣得咬牙：“欺負人！”

不一會，黃主任大汗淋漓的跑回來。

文局長一把抓住黃主任：“馬上組織全縣的校長明天早上九點來開會，不管是縣里的還是村鎮上的校長，必須來開會。”

“我們要學習方新亭老師的這本真題冊！”

“我可是跑到省里，舍了我這張老臉，才從滎州七中搶到的一本。”

“十萬冊！本不夠分。”

文局長說著，拉著黃主任要往會議室里走，準備開會討論此事

黃主任一把拉住文局長：“局長，我有一件大事。”

“還有什麼事能大得過這件事？”文局長不滿了。

“局長！顧向遠同學何同學謝雨同學，被，被……”黃主任說到這里，聲音都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