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拍完照,換下禮服,回到房間繼續商議嘉賓名單。
真正親近的親人,往多年的摯友,以及世家圈里的貴客——雖然凌家地位不可撼,但訂婚這種盛事,總不能完全不給那些聲名顯赫的豪門面子。
各大世家里的嘉賓人選一一的確定,除了家主,也有家族里公認的德才兼備的長輩,以及年輕人之中品優良,能力出類拔萃的英。
最后,慕家的一欄,依然空白,然而兩人并沒有收起名單,直接忽略掉這個姓氏。
慕老夫人這段時間四打悲牌,委委屈屈的拿起去世多年的慕老爺子慕彥淮和凌退思的老說事,又提起凌君昊父子剛認祖歸宗回家時遇上了算計,還是帶病在的慕彥淮幫忙解的圍,挽救了差點因此被再次踢出凌家的他們。有多年的誼,又有關鍵時刻扭轉命運的援助,凌君昊卻因為慕氏的晚輩不懂事,要對整個慕家趕盡殺絕。
雖然凌君昊和凌退思除了撤資和疏遠關系之外,并沒有實質上的傷害慕家人,也沒必要——慕家人自己的作死能力太強悍,本用不著他們費這個心。
但是,慕老夫人雖然辦正事的能力有限,換概念賣可憐的本事卻十分通,功博得了不同。公眾認為慕宛若和其他人已經收手而且多番道歉,而且那些謀劃幾乎全部落空,沒對白微微和凌家造不可挽回的傷害,兩家的恩怨不如就此為止的好。就連和凌家親近的幾位世也私下勸過,說得饒人且饒人,即使不論兩家人多代一百多年的世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慕家并未徹底敗落,還加了周云深這位有本事的新鮮,誰知道會不會有復興的一天呢?事做絕了,徹底反目仇,并非明智之舉。
凌退思雖然沒有出言干涉嘉賓名單的安排,但是他明顯緒低落了很多,經常看著老友慕彥淮留下的嘆息不已。
凌君昊可以不在意公眾看法,也能不理會親友的勸說,還能直接舉出各種證據把慕老夫人這朵老白蓮花的謊話穿。
但是凌退思對慕彥淮的懷念是很深的,他不能對祖父的心完全置之不理。
白微微見他眉心擰一團,出食指給他開:“你心里不是已經有最合適的人選了嗎?怎麼還一臉糾結啊?”
凌君昊抬眼看:“我心里的人選?誰?”
白了他一眼:“還能有誰?慕家唯一不惡心的人,只有慕廷琛啊……啊!你干什麼,你……唔唔唔你放開我……輕點……”
白微微被他直接扛起來,然后扔到了床上,還沒過這口氣就被他狠狠的住,衫沒一會兒就被他了個干凈。又是氣又是莫名其妙,但是很快也沒了生氣的力,被他沖擊得本想不起任何事。
累到晚飯都沒力氣吃,睡到半夜醒了,咬牙切齒的瞪著自己邊穿著睡倚著枕頭看書的男人。
凌君昊俯下來,在氣鼓鼓的臉上親了親:“我讓人準備了夜宵。你想吃湯面還是餛飩?也有粥和煎鍋。”
白微微繼續恨恨的瞪了他半分鐘,這才說:“湯面!”
“好。”他給廚房打了電話,吩咐留守的傭人快些煮面送過來,聲問:“想再躺會兒,還是要我陪你在院子里走走?”
白微微在被子里踹他的:“誰要你陪!你走開!今晚你去睡沙發!”
凌君昊任由發泄,只一直含著微笑看著。
畢竟被他折騰得沒了力,又到了現在,沒一會兒就踢不了,但是滿肚子氣卻沒有消,憤憤的說:“什麼病嘛!我和慕廷琛不但很久沒見過了,平時也從來沒聯系,也就宣布婚訊的時候他祝福我道謝,你吃的哪門子的醋!吃誰的醋也不到慕廷琛——唔唔唔——”
的又被他的舌給堵住了。
當凌家的傭人送來夜宵的時候,按門口的鈴按了好幾次也沒聽到回應,而從外面看,窗簾里出燈,兩人肯定沒睡。
那到底為什麼不應聲?
傭人疑了幾秒鐘就明白了過來,搖了搖頭,把夜宵提了回去,和值班的同事分了——等這一對忙完,面早就被湯泡得糊一團,沒法吃。
一個鐘頭之后,傭人再次送來了夜宵,這次是山藥魚片粥,魚和山藥已經煮得融在了米粒里。
這是凌君昊點的餐,因為白微微累得連吸溜面條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由他一口一口的喂不用費牙齒,舌頭抿一下就化的老火粥。
白微微淚汪汪的吃完,被他抱著去漱了口,再抱回床上,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即使在夢境里,也一臉委屈。
凌君昊凝視著紅紅的鼻子和腫腫的眼皮,深深的嘆了口氣,把抱到懷里,摟住。
他知道他反應過度了,可是他實在有點控制不住。
他真不想聽見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因為,慕廷琛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能和自己匹敵的男人。
雖然說,白微微迄今為止,確實基本上沒有和慕廷琛聯系,但是對那個男人的欣賞和親近,是顯而易見的。
而和慕廷琛短短相的那些時間里,兩人之間難以言喻的默契,也真的讓他心里發慌。
他總覺得,和慕廷琛之間,有自己無法企及到的某種奇妙的羈絆……
雖然凌君昊一想起慕廷琛,上每個孔都能冒酸水,但是理智讓他親手寫了請帖,并且親自去了慕廷琛所在的偏遠小鎮,邀請他觀禮。
這件事瞬間在世家圈,乃至于整個輿論場,引發了一場地震似的轟。
凌家對慕家趕盡殺絕的說法瞬間沒人再提,慕老夫人這朵老白蓮花一下子蔫了,不得不努力的出笑,和世親友,以及廣大吃瓜群眾一起贊凌君昊不計前嫌,寬容大度,重重義。
慕廷琛拿到請帖,滿臉苦笑。
對他而言,現在并不是回歸慕氏的好時機。慕宛若和周云深訂婚之后,慕家局勢平穩,慕老夫人和慕正謙對他的求程度大大降低,重新擺上了長輩的架子,而慕宛若和沈嫣把手上著的權力放了不給周云深,空出大把時間,想算計他的話,可以更加從容的謀劃。
他并不是不能對付這些人,他只是不想在他覺得沒必要的事上花功夫。
可是,凌君昊選擇他代表慕氏出席,而且還親自前來相邀,他就不可避免的要為自己這幾個親人眼里的焦點,或者說,眼中釘。
像以前那樣退避在名勝古跡里面做學問,那幾位也不可能再放松對他的戒備,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那麼,他的計劃只能大幅度提前了。
慕廷琛習慣未雨綢繆,讓一切事在自己的規劃之中按部就班的發生,這種意外,他很不喜歡。
但是他不能拒絕,他和凌君昊雖然多年未來往,近期才恢復并不頻繁的聯系,但是他們也算得上是朋友。
他也很想再去見一見那位有著和母親類似的溫眼眸的白微微。
每次想起那個麗得讓人目眩神馳的子,他都不由得會心一笑,這種愉悅并不是男之間的那種悸,而是他自己都解釋不清楚的一種本能的喜。
仿佛兩人很早很早就認識,而且一直非常非常親。
雖然早就預估到自己會重新被世人矚目,但是外界對他的熱衷程度仍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慕廷琛昨天傍晚拿到請帖,第二天一早,他多年未換的古舊手機剛開機,就因為新消息和電話水一樣涌而嚴重發熱,壽終正寢。
他不得不出門買新手機,買完之后想回自己租住的房子,卻發現家門口這條狹窄而寂靜的小路,已經滿了著考究,舉止不凡的陌生人。
雖然是沒有來往過,或者僅僅在多年前他還沒離開慕家時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但是對于記憶力極佳,幾乎過目不忘的慕廷琛而言,他們的名字非但不陌生,甚至有幾個人算得上是如雷貫耳,是時常出現在各種時事或者經濟新聞上的大人。
而這些大人,此時此刻面上帶著趕路的風塵仆仆之,神鄭重,眼里含著期盼,盯著他居的院門。
他們的份,他們上手工訂制的致服裝,和這偏遠的不發達小鎮的低矮陳舊的平房小院小街,簡直格格不。
慕廷琛遠遠的把他們飛快的打量完,眼里浮出煩躁之意,深深吸了口氣,斂去緒,面容平靜無波,步履不疾不徐的走向他們。
這些人很快看見了他,瞬間涌了上來,把他團團圍住:“慕!”
“慕,您好。”
“久仰了,慕!”
“慕,我們以前見過不止一次,我是江城唐家的唐國志,不知道你是否還有印象……”
“慕,我是梅城令狐家的令狐安,我侄兒令狐白是你中學的同學,你們曾經同桌過……”
來的人都是家族里地位不凡的,執掌重要權勢的人,有幾個財勢相對差一些的甚至由家主親自來拜訪,家里人實在因為公事不開的,也派出了在家族地位不輸于普通子弟的管家或者親信。
慕廷琛耐著子聽完他們的自我介紹,溫潤微笑:“各位為了我,專程前來這偏遠清苦的地方,我深榮幸。請問,你們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手寫請帖一張張的被雙手拿著,恭恭敬敬的遞過來,這位是家里老太爺九十大壽希慕賞,那位請他參加家族辦了多年的賞雪盛會,這個宴席那個舞會,全是普通人只能在社新聞里艷羨的那種豪門際盛事。不但百般邀請他出席,還急切的詢問他這幾天是否有空,能不能賞一起吃個便飯之類的。
慕廷琛道:“我手上的研究工作安排很,實在不出空一一應邀,辜負大家一片盛意,實在抱歉。”他停了停,緩緩道,“以后和各位見面的機會很多,不急于一時。”
他這話讓所有人心神一凜——這代表著這位多年來于半居狀態,和世家圈,乃至自己的親人斷絕來往的慕家大爺,會正式的回歸家族,回歸慕氏。
慕廷琛在犯下大事被家族驅逐之前,和凌君昊可是難分伯仲的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即使這些年他姓埋名避世做研究,但是隨便做點投資,經營點生意,就獲得了令人咋舌的巨量財富,這些年聲名鵲起,連一個茶位都難求的鳴鹿山莊,就是他的杰作之一,而好些盈利極高的大型投資項目和新興公司,都有他的手筆。有人略計算過,他不依托慕家,全部憑靠自己的眼和手腕積攢的財富,就抵得上一個中等世家一家人一輩子的努力。
慕氏雖然此時境況大不如前,可是如果慕廷琛回去掌權,想重獲三大世家的地位,是指日可待的事。
凌君昊的態度更是耐人尋味,他這樣的份,派鐘書送請帖已經是給足了面子,能得到他親自相邀的嘉賓更是屈指可數,而慕廷琛,是他第一個拜訪的人,是第一個收到請帖的人。
他這是擺明了,會對這位舊友的回歸之路掃清障礙。
慕氏部提議慕廷琛回歸的人越來越多,甚至慕老夫人和慕正謙都在搖,如今又有凌君昊的支持。
慕宛若不論是頭腦還是實際支持者,都不能和這位異母哥哥相提并論,拉攏過來的周云深能力再出眾,在慕廷琛面前也不夠看。
慕廷琛不但能重回世家圈當他的名門公子,他要奪權執掌家業,輕而易舉,
所以,這位穿著廉價,皮上帶著野外考古勞作的風霜之的年輕男人,已經是眾人眼里難以企及的高高在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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