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聽來人這麼一說,高興得直往人家跟前跳:
“真的?太好了!快、快快,帶三叔回去!”
他一屁坐到自行車后座,拍著人家后背,催促快走。
那人氣都沒勻,蹬著自行車就往回趕,喜滋滋道:
“那家伙,公家的大卡車給送來的,嶄新的機子,上面的塑料都沒撕呢!”
趙三坐在自行車后座上,回頭吩咐:
“誠子,你帶人把那些土銃抱回去,放咱村集倉庫里。”
“哎,好嘞!”趙誠回完,趕吩咐大家抱起土銃,也急匆匆往回趕。
這些跟著趙誠過來干架的人,都是曬谷場上等著要用粒機的。
此刻,等到這樣的好消息,不亞于雪中送炭、干旱逢雨,人人喜上眉梢:
“可算是盼到了,有了這兩臺粒機,咱收回來的麥子,終于不愁了!”
“地里收不回來時,發愁!收回來了,不了粒,也發愁!”
“害,誰讓咱村的麥子比人家的瓷實呢!”
“呦,誠哥這是王婆賣瓜呢?”
“哎,我可不是瞎說,我辰哥都說了,咱們的麥子,畝產高、麥穗大、顆粒飽滿,粒起來就比一般的麥子耗時。”
“真的?人司辰真這麼說的?”
“昂,那當然,我還能誆你不?辰哥說了,畝產八百斤的麥子,全國都是見的,可不相當瓷實!”
“怪不得,收割回來速度快,粒起來費老勁兒了!”
“哈哈哈~”
一群莊稼漢,夕余暉中熱火朝天侃大山,快步回去了。
……
率先回去的趙三,看著農機局的領導親自押送來的四臺機,激得雙手握人家的手,不停謝:
“袁局長,您就是那及時雨,我代表全村老爺們兒,謝您的大恩大德!”
袁局長也是一臉自豪,自己終于可以順利差了,一派得意:
“哎,趙村長快別這麼說,為人民群眾服務,是我們當干部的應該做的事,講什麼大恩大德。”
“是是是,袁局長恪盡職守,民如子,謝您!”
這話袁局長聽,更得意了:
“領導說了,要為人民群眾辦實事、辦難事,我等,啊,務必貫徹執行領導的重要指示!”
“對對對,袁局長覺悟就是高,值得我們基層服務干部,認真學習!”
倆人好一通商業互吹。
袁局長這才進正題,道:
“趙村長,按照領導的指示,此次購置回來的農機,給你們趙家垣分配的,是四臺。”
“其余的呢,分配到其他產糧大村了。”
“趙村長,這四臺機子,領導特地代了,先賒賬給你們趙家垣。”
“真的?太謝了!”趙三剛放開袁局長的手,又激地握了上去。
“領導還代了,購機費呢,我們農機局補三分之一,其余的費用,你們村集三年還清就行。”
“這可真是讓我說什麼好呢!都是為民辦事的好兒啊!您也是救急救難的民好!”
趙三是真激壞了,各種彩虹屁簡直不要錢。
憑良心說,這次的事,上面給他們辦得相當漂亮。
確實都落到了實,不止趙三,趙家垣的村民們,人人心懷敬畏激之。
袁局長也開心得很,就連趙三臟兮兮又糙的雙手,握著他的手不松開,他都不介意了。
村里的莊稼漢們,在他們商業互捧期間,歡天喜地從卡車斗子里抬機械下來。
村里其他人也有拖拉機,趙三挑選了四名家里收完麥子、干活踏實可靠的壯漢,開著自家拖拉機,負責帶上兩臺收割機加收割大部隊。
粒機,則是按照先后急緩順序,正式加粒大部隊。
當然,也不是免費的,收費標準都跟司辰的一樣。
畢竟,四臺機的購置費,村集還跟人農機局賒著賬呢。
至于租用的四臺拖拉機,加油村集出。
機主跟拖拉機一起,一天一夜每人給50塊錢,連人帶機子全租。
這年頭,這個租金那可是相當高了!
導致沒被選上的,暗地里都有些眼紅,嘆人家可真真是好運氣!
這四臺半新舊的拖拉機,不能跟司辰的全新機子比。
因此,趙三都是讓他們兩人一組,換著收割。
生怕誰的超長時間連軸轉,機子壞了,可就耽誤事了。
……
夜幕降臨,農歷十七的晚上,月尚好。
司辰這邊正在借吃飯,拖拉機上面的燈泡,壞了。
難得熄了火,讓拖拉機休息。
正給收割的這家主人,讓兩個念小學的兒子,舉著紙殼子給拖拉機扇風,油箱降溫。
文海騎著自行車,手指夾著手電筒,一晃一晃過來了。
“哎,你們吃飯咋都不開手電筒?”文海趕過來,給他們照明。
司辰嘿嘿一笑,道:“放心,吃不到鼻子里。”
說完,幾人哈哈一陣笑。
趙議特地解釋道:“我們電筒電池沒電了。”
這年頭,還沒有充電手電筒,都是裝兩截電池的。
“燈泡找到了,不過,是個50瓦的,村集100瓦的燈泡,都被領沒了。”
文海將紙殼子包著的燈泡,遞過來。
趙諺快一步接過,起,就去安裝了:
“我吃完了,你們慢點吃,不著急。”
司辰算是看出來了,趙諺對于機械的喜,那是發自肺腑的。
今天一整天,基本都是趙諺在開。
趙議心思細膩一些,飯后,給司辰遞了一支煙,試圖解釋點什麼:
“辰哥,我爸安排了四臺拖拉機,那啥……”
“我知道,他職責所在,你不用說什麼。”司辰其實本不在意的,道:
“我26號來,今天30號,你記的賬,我收割了多畝,你清楚。”
趙議點點頭,道:“截止現在,總共收割了1800畝多點。”
司辰接過話,慨:“是啊,才這麼多,趙家垣,可是4800畝還多啊!”
“這些天,就算老爺們兒,都起鐮刀收割,還能多過我的機子?”
“據我推算,至還有2300畝沒收割呢,靠我?妥妥收不完。”
“時間又極其迫,今晚9個小時,明天一天一夜24個小時,后天還不知道啥況呢。”
“指不定,后天就要下雨,沒辦法收割了。”
“三臺收割機就算沒日沒夜收割,也不見得都能收割完。”
司辰反過來給趙議寬:
“我不得再多一臺收割機呢!”
趙議呵呵笑著,心是真佩服司辰的豁達。
仿佛什麼事兒,在人家這里,那都不事兒。
……
周子這邊,地下賭莊。
一個偏僻的山坳坳里,一排廢棄的破舊土窯,各路牛鬼蛇神通宵達旦,賭!
撲克、花牌、麻將、大富翁,各種玩法應有盡有。
土窯不敢明目張膽拉電線,都是點著煤油燈。
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邊上,個個打了一樣,癲狂!
贏了的人,哈哈大笑,手指沾著唾沫數錢,興得紅滿面。
輸了的人,或嚎啕大哭,或滿臉不甘,或再加籌碼。
外面,一個土丘丘上,周子蹲著煙。
朦朧月中,火明滅。
他正在發愁,丟了27把土銃,該如何跟羊大柱代……
今晚,他都躲到了賭莊這邊,沒敢去礦上。
就怕遇到羊大柱!
事往往都是,你怕什麼,偏偏來什麼。
黑暗中,一步步走過來一個人,背,帽檐得很低。
周子一驚,立馬滅了煙。
夜風拂過,那人右邊的袖子,明顯空地飄起來。
周子嚇得險些從土丘丘上下去!
如此明顯的特征,不是羊大柱,還能是誰?
周子趕屁顛顛跑過去,點頭哈腰:“老大!”
對方沒說話,轉往更僻靜的地方走。
周子心里直打鼓,貓著腰,奴態十足,亦步亦趨跟上。
沒多久——
“啪!”
狠狠一聲掌聲響起。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周子,本連氣都不敢吭。
“啪!”
狠狠又是一掌,打得周子一歪,撞到了土墻上。
里鮮都滲出來了,疼得他渾冷汗一冒,卻不敢吭氣,生生忍著。
“大哥,對不住,這件事,是我沖了。”
“沖?你個蠢貨!”羊大柱氣得狠狠踹了周子幾腳,低聲怒罵:
“老子當年收繳這些土銃,可是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你倒好,直接給我送出去一半!”
“你是怕我暴得不明顯嗎?”
周子立馬狡辯:“大哥,您都提前退職了,他們懷疑不到您頭上。”
羊大柱一聽,就跟被人踩了尾的貓一般,暴躁森低吼:
“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去年,他廢了一條右胳膊,不得不提前辦理了退職。
這件事,幾乎就是他的忌!
沒想,周子急之下,竟是當著他的面,口而出。
羊大柱心狠手辣,這一刻,殺了周子的念頭,當真一閃而過。
周子撲通一聲跪下,狂扇自己耳刮子,求饒:
“我錯了!大哥饒命!我錯了,大哥!”
“廢!”羊大柱惻惻咒罵,又是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心想:
要不是你們周家這群二流子還有用,你又正好能替我忽悠住他們,看我留不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