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大唐天子的吝嗇之語，秦晉呵呵笑了兩聲，此時有一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也正好可以緩解一下張的緒和氣氛。但他視線一轉卻見一直面凝重的鄭顯禮更加顯出了幾分憂慮。

“鄭兄弟還有其他心事？”

鄭顯禮先是一愣，繼而又擺了擺手，“一時走神！”

“有甚難事，就說出來，大伙群策群力，總好過一個人憋在肚子里。”

此時就連契苾賀都看得出來，這位來自安西的百戰之將，還另有心事。

鄭顯禮長嘆一聲，有些歉然的向秦晉。

“下走在擔心封大夫。”

聽到他突然提及封常清，秦晉心頭大為訝異，于是不解的看著他，等他詳細講訴。契苾賀卻是個急子，“封大夫遠在河東，又有高大夫庇護，還擔心甚來，有那功夫不如想象咱們如何擺眼前的困境。”

“不然！封大夫正是了高大夫的連累。如果太原倉未燒掉，一切都還好說，而今崔乾佑兵敗被俘，不管咱們如何替他辯白，在天子看來，太原倉燒的毫無意義，甚至還會認為，認為高大夫在畏敵怯戰。”

這幾句話鄭顯禮說的很艱難，契苾賀聽罷大不以為然的笑了，“高封兩位大夫都是在西域有赫赫聲威的滅國名將，怎麼可能畏敵怯戰？如何，難不天子還能下治罪的敕書？”

契苾賀的話到此戛然而止，畏敵怯戰，臨陣逃，再加上焚毀了太原倉數之不盡的糧食，怎麼算都免不掉一個死字。他為自己產生這種想法而心驚，但接著便意識到，這種擔憂未必不可能現實。

不但契苾賀轉而沮喪，就連秦晉也猛然意識到，崤山大火后敗胡兵，擒崔乾佑，這些都為燒太原倉提供了反面的例證，不管自己再怎麼替高仙芝辯白，都在鐵一般的現實面前顯得無比蒼白。

不過至有一點，秦晉還算安心，天子的奪命敕書現在肯定沒能到高仙芝軍中，邊令誠此時就算沒被燒死在峴山，此時的境也必然不會好過，丟失旌節，不能頒行敕書，幾樣失職失責，罪名可都不輕。

外面忽有軍卒高呼，“長史君，有信到。”

信是從黃河北面送來的，封皮上沒有署名，李信撕開了封皮將期一張紙箋了出來，只見上面的字跡龍飛舞。秦晉認得這筆跡，除了白效力軍前的封常清，還能有誰？

到此，秦晉不莫名的有些激，一目十行的大致掃了下去，他眉頭卻又不自的皺了起來。

封常清的這封信并非說閑話，也不是報平安，而是有切切實實的困難，希秦晉能夠幫助解決。

信中的容大致有兩點：一是高仙芝已經從風陵關南渡黃河，到潼關去了。二是封常清在河東遇到了麻煩，他本是往河北道去援助起事的杲卿等一干郡守。后來不知是何因由，又幾次改變了行軍路線，改經潞州府由太原府出井陘進河北，為從太行山南麓的天井關攻擊都畿道位于黃河以北的濟源與懷州。

封常清寫信給秦晉的目的正關乎于后者，他希秦晉能夠率兵在澠池與陜州一代搞出些靜來，吸引盤踞在東都的叛軍西進，然后他便趁勢奇襲東都的北門戶，必然會得史思明調頭解圍。

這可讓秦晉左右為難，封常清以手中有限的兵力敢甘冒奇險，這的確非有過人的膽識而不能做到，但是，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麾下上萬張每天都等著吃飯，現在不用行軍打仗，可以保證最低供應量，一旦大軍行起來，為了保持軍卒的力，糧食的消耗也肯定會隨之加大，到那時又能撐的上幾日？

說到底還是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有糧食，不但大軍寸步難行，恐怕之下嘩變也是有可能的。秦晉對他一手帶出來的團結兵還是有些信心的，但對杜乾運的舊部與一些投過來的逃卒，就不報多大希了。這些人本就是為了能活命，有一口飯吃才投靠的自己，現在吃不上飯再去找新的飯東也在理之中。

鄭顯禮和契苾賀見秦晉捧著一封信愣了好半天便忍不住詢問：“長史君何故發呆？信中都說了些甚？”

秦晉也不瞞，便將信中的容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二人聽說封常清有了新對策，都興不已，但一時間也都說不出什麼合適的解決辦法。

三個人議了半天以后也沒個結果，鄭顯禮與契苾賀都有軍務在，到了巡視防地的時辰，便一一起告退。秦晉一個人坐在燒的正旺的銅爐前思考著，久久之后終于一拍大。

“來人，去把明威將軍杜乾運帶來。”

……

向西的驛道上，一支數萬人的大軍蜿蜒達五六里之長。

幾名甲華麗的騎士在一殘破焦黑的夯土城門外駐足，其中為首的胡人著氣詢問邊的隨從：“這就是新安？”

“正是，此即是新安。”

“孫孝哲，你就是在這麼一座低矮殘敗的小城下阻負傷的？”

跟在首胡人后的一名將軍立時臉通紅，但似乎又不得不強作笑意的答道：“正是。此城曾是兩漢函谷故關，別看現在破敗如斯，卻是個極形勝險要的關隘之地。”

甲華麗的胡人夾了一下馬腹，催促下戰馬走了幾步，便又抬眼瞭遠山坂，不住點點頭，“你說的不錯，這里四面環山，兩水匯，真是難得的關城之地，只可惜李隆基那老兒無福消了。打今天起，這里便是我大燕國的土地了！”

此言一出，又立即有人連聲附和：“我大燕軍威武，殺到長安城區，捉了興慶宮李的皇帝佬，給咱大燕國皇帝端洗腳水。”

隨即，眾人出陣陣哄笑。

孫孝哲暗罵了兩句趕忙也催馬跟了上去，前面這位就是大燕皇帝的兒子，安慶緒。

眼看著安祿山即將登基稱帝，安慶緒的份肯定也就水漲船高，此時他們這些人自然不敢有所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