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蘭也看了一眼，卻是立刻皺起眉頭，依舊不相信林武的話。

“誰知道這是真的假的？你和蛋子就是一伙的，怎麼可能說實話！”

“林武，你就是要把我家蛋子帶壞了，讓他幫著你去干那吃槍子的事兒！”

“這種事你都做的出來，真是撞了良心了！”

聽著耳邊的咒罵，林武無奈的嘆氣一聲。

他有些哭笑不得：“張嬸兒，我真沒說謊，黃鱔真的是我花錢買來的！”

“今天早上的時候，我剛賣出去一批黃鱔……”

“我要是去、去搶，派出所的同志早就把我抓起來了，我還能站在這里跟你說話嗎？”

眾人聽到這話，又小聲議論了幾句，覺得這話說的沒病。

林武說：“我以前的確實干過不缺德的事兒，但是我現在幡然醒悟了！”

“.主.席的語錄都說了，知錯能改，那就是好同志，我現在就想踏踏實實的過日子，然后賺點小錢，好從你們手里邊兒把種子買回來種地。”

“張嬸，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去問蛋子，我今天買的黃鱔可不止他一個孩子，七八個孩子都賣給我了。

我要是真做了什麼缺德事兒，能帶著這些孩子嗎？他們能幫我做什麼？那不是累贅嗎？”

“我現在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就連村長都說我思想覺悟高，真不騙人！”

好家伙，這麼一番話下來，唬的眾人一愣一愣的，就連張翠蘭也愣在了當場。

仔細想一想，好像林武說的話也的確有些道理。

一時之間，眾人大眼瞪小眼，都不說話了。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就聽見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而且又雜又，顯然是來了不人。

張翠蘭等人一回頭，就看見了村子里邊兒的悉面孔。

六七個孩子都被揪著耳朵，生生的拽到了林武的院子里。

“長春嫂子，你也是來找林武的嗎？”

張翠蘭疑的看著后一名婦，是自家的隔壁鄰居，被揪著耳朵的孩子小東子，是長春嫂子五歲的小孫子。

這會兒，小東子眼睛里邊兒的潤潤的，顯然是剛剛挨了一頓胖揍。

即便挨了揍，小東子的另外一只手還抓著沒有吃完的麥芽糖。

“對啊，這臭小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弄來的錢，居然買了糖吃，我問他，他就說是抓了黃鱔賣給林武，林武給他的錢。”

“這麼小就學會撒謊了，那還了得？必須狠狠揍一頓才行！”

長春嫂子氣得不行，說話的時候，高聳的脯還一個勁兒的晃。

說完這話，長春嫂子才發現張翠蘭的神有些不太對勁兒。

頓了頓，扭頭又看見了蹲在角落里捂著耳朵，眼圈泛紅的蛋子。

疑的問了一句：“咋啦？你兒子難道也被林武那混小子帶著干了壞事兒？”

這一次張翠蘭沒說話，反倒是其他幾個跟著一起來的人們都吃驚不小。

“你們家孩子也說從林武這兒拿了賣黃鱔的錢？”

“我家孩子也是這麼說的，拿了五錢就回家了，我還以為他錢了！”

“我家孩子也拿錢回家了，手里還有一張欠條呢！”

“巧了不是！我家孩子也拿了欠條，說是昨天的錢給了，今天又寫了欠條……”

“原來你們都有啊，來來來，你們看是不是這個。”

下，一幫人直接湊在了一起，開始七八舌的描述自家的況。

一合計之后才發現，一共八個孩子，說的容全部都是一模一樣的！

隊伍里邊兒，年紀最小的小東子才五歲，不太可能說出那麼邏輯完的謊言。

眾人這時候才多多才明白過來——那些孩子要真是說謊的話，不可能這麼多孩子一起說話。

而且孩子們在自家田里捉黃鱔的樣子，他們都是親眼看見的。

再看看那欠條，還有林武家里水缸里邊黑一大片的黃鱔，一個念頭不約而同的在所有人的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這林武該會說的都是真的吧？

他居然真的收了黃鱔去賣嗎？

“各位嬸子，我真的沒有騙人，欠條上面白紙黑字寫著呢，你們要是不信，可以找人認一認，看看是不是我說的黃鱔沒付清欠款而寫的欠條！”

“要是我帶著他們干壞事兒，我寫欠條干什麼？”

林武一臉認真的解釋著，人群里邊兒剛好有認識字的人，接過欠條之后，照著欠條上面的容就念了起來。

“今一九八一年臘月二十四，林武收購蛋子黃鱔，一塊五錢欠款未結清，明日臘月二十五下午將欠款還清……”

一字一句寫的都很清楚，明明白白，這就是白紙黑字的證據！

當下，眾人看向林武的視線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林武，你還收不收黃鱔了？”

“多錢一斤？”

“蛋子才十二歲，怎麼能掙這麼多錢？”

“就是啊，這到底靠不靠譜啊？”

“林武，你該不是打著別的什麼算盤吧？”

“還真收黃鱔呢！”

“我那家里老多黃鱔了，昨天我還抓了一條回來，你要是要，把我家的黃鱔也收的，咋樣？”

林武聽見這些七八舌的聲音后笑了笑，一一解釋說：“各位嬸子，我真的收黃鱔，五錢一斤。”

“你們田里的黃鱔我都要了，有多是多，不過話先說在前頭，今天收了黃鱔，明天給你們錢。”

“你們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立刻打欠條，這些都沒問題，白紙黑字寫著呢。”

“我要是不給錢，你們可以去派出所告我，找家同志把我抓走都沒問題。”

說完這話，還捂著耳朵的蛋子忽然就喊了起來：“林哥說話算數，昨天欠了我的錢，今天就給了我，就在我兜里！”

張翠蘭眼睛一瞪，頓時嚇得蛋子不敢說話了。

不過，雖然沒說話，但是張翠蘭的一顆心卻開始活泛起來。

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多抓一點黃鱔！

五錢一斤，那可值不錢呢！

蛋子的話給了不人信心，畢竟林武還真的給了孩子錢，總不可能不給他們這些大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