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一小一頭驢,三方開始一同往林武家里走去。
穿過集市的時候,林武又花了三錢買了一些農民地窖里存著的白菜,準備著回去之后當晚餐。
走到趕集口子的時候,他忽然瞧見了一個悉的影。
那人蹲在最外面的地方,面前放著一個尼龍袋子,上邊放了幾沾滿了泥的竹筍。
林武打眼一瞧就知道,那是最新鮮的竹筍。
林武盯著他看了幾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這才走了過去,口中喊了一句:“營地叔!”
李營地是林武他爸江國福從小屁長大的好朋友,聽見有人喊他,李營地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過來。
結果這一看,他就看見了林武。
李營地愣了愣才認出來:“你是……國福家的小兒子?”
林武點了點頭,笑著走拉過去。
李營地看著他,心里邊兒直犯嘀咕。
探頭朝著林武的后看了一眼,結果就見到了一輛驢車,車子上還端端正正的坐著一個雕玉琢的小娃娃。
小萌萌見李營地看了過來,當下還乖巧的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了。
“爺爺好。”
見到這麼一個乖巧懂事的小娃娃,誰還能舍得板著臉啊?
李營地聽見那聲氣的一聲爺爺,當時就咧開笑了起來。
林武蹲下.子說道:“營地叔,來煙。”
說著話,他從兜里掏出一破塔山,朝著李營地遞了過去。
好家伙,香煙!
李營地活了這麼多年,從來都是旱煙的。
他也見過城里人香煙,聽說香煙味兒好聞,起來也舒服,不然怎麼能香煙呢?
見到林武一上來就給了自己一香煙,李營地頓時有些難以按捺的興,先是抬起滿是老繭和泥的手,在自己的子上使勁兒蹭了蹭,這才小心翼翼的接過了那香煙。
接了過去后,他也舍不得,放在鼻子下使勁兒聞了聞,之后就掛在耳朵上。
李營地笑容燦爛且樸實:“叔也沒啥好給你的,你拿筍回去炒一炒,好吃著呢。”
說著話,李營地彎下腰,從面前的尼龍袋里邊兒拿出一筍遞過去。
林武知道,自己要是不接這筍的話,這位營地叔估計煙都的不自在。
當下,他就笑著接了過來。
林武原本還打算問一問自家父母的況,結果還不等他開口,就聽見李營地沒來由的嘆了口氣。
他的語氣之中滿是愧疚,緩緩說道:“哎,你爹摔斷了,我也沒能幫上什麼忙,這兩天我心里邊兒很不得勁兒。”
“林武,你啥時候去縣城看看你爹,到時候幫我給他捎句話,就說讓他好好治病,錢的事兒我來幫他想辦法。”
“摔斷了!?”
林武的腦袋嗡的一下就炸開了,臉上的笑容都僵在了那里。
“叔,你說啥呢?我爹他啥時候摔斷了?”
林武的腦子里嗡嗡作響,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李營地一看,國福家的小兒子還不知道這事兒呢?
“林武,你還不知道啊?”
“哎,你爹這都摔斷快半個月了,前段時間下了場雪,我們都讓他別上山背木頭了,他死活不停,愣是冒著雪上山了。”
“你也知道了的木頭得有多沉,下山的時候,你爹一腳踩空崴了腳,木頭掉下來砸在了肚子上……”
“你爹也是命不好,這一下子,直接就把摔斷了,也不知道是個啥況,拖了一個多星期沒去瞧病,疼的臉都青了也不跟別人說。”
“前段時間實在是熬不下去了,他這才告訴了你二哥自己的事。”
“我聽說聽說你二哥借了點兒錢,就把你爹送去縣城醫院了……你怎麼還不知道這事兒?”
林武聽著這些話,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直接愣在了當場。
他是真的一點兒都不知道這事兒!
半個月前摔斷的,自己那個時候還只是個二流子。
他爹得對自己多麼絕,就連摔斷這件事都不告訴自己!
林武的心里又是疚,又是鬼悔恨,恨不得當場甩自己兩個子。
他忽然想起來上輩子自己好不容易做生意做到了省城,鼓起勇氣回來想要接爹娘和二哥一起去縣城住商品房,結果才發現自己爹的截肢了,管子里邊兒空的。
他回來的那一天,林武的爹還拄著拐杖站在門口,就那樣靠著門一口一口的著旱煙,一句話都沒說。
對于一個莊家漢,失去了一條,從今往后那就什麼活兒都干不了了,甚至某些事還得依靠別人才能完。
這對于林國福來說,簡直就是毀滅的打擊!
林武記得很清楚,上輩子的時候,他爹林國福很早就去世了。
六十多歲出頭的年紀,正是清福的時候,但是他爹卻每天郁郁寡歡,坐在小區里邊兒曬太的時候,那一頭黑與白織的頭發與周遭格格不,像是一捧雜的野草。
林武到現在還記得自己爹常說的那句話:“我年輕的時候,一頓飯能吃三大碗白米飯,一天能扛幾千斤木頭!
可是現在……唉,老了,不中用了,也廢了。”
林武的臉慘白的嚇人,李營地說了什麼,他已經聽不見了,耳朵里邊全部都是嗡嗡的聲音。
他匆匆的和李營地告了辭,然后就趕著驢車往家里趕,任由驢拉著他和小萌萌往家里走。
也幸好就只有這麼一條路,這才使得路上沒出什麼意外。
林武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家,把車停在家門口的樹樁上栓好。
此時的天已經昏沉了起來,唐清婉賣完了黃鱔,又開始做飯,吃的是中午剩下的面條,就著香菇醬。
農村人不講究剩飯不剩飯的,再說了,中午才吃了一頓,就算是夏天,也不會那麼快就壞了。
唐清婉燒開水煮了面條,可惜中午的面條現在就有些黏糊了。
唐清婉干脆也不管那麼多了,一人裝了一碗面糊糊,又在上面滿滿當當的舀了一勺香菇醬。
“小萌萌,林武,回來吃飯了。”
唐清婉擺好碗筷之后,回頭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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