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晰就想到了適合吃燒烤的地方。

他把楚怡帶到了毓仁園最北側，這一有座小山被圈在了園子的范圍中，山腳下還有條小溪。

正值夏日,山上蔥郁一片，小溪流水潺潺。沈晰讓應泉把烤爐架在了溪邊,徑自和楚怡一起坐在了不遠的草地上，當中鋪了一大張草席，用來一會兒放吃的使，看起來十分愜意。

小月亮則和歡宜歡呼雀躍著玩去了，小溪里有些小蝌蚪，們兩個之前都沒見過,充滿好奇地手去撈。

不過多時，烤魚的香氣飄了開來。

魚是楚怡點名要的虹鱒魚。

這魚在穿越那會兒的名聲已經不太好了,主要是許多不法商家拿它冒充大西洋鮭——也就是坊間俗稱的三文魚。但虹鱒魚并不是海魚,生吃可能會有染寄生蟲的風險，一時間在微博引起了軒然大波。

可實際上,人是壞人，但魚真是好魚。

把時間線再往前推個十年，北京周邊的農家院都賣烤虹鱒魚。一條整魚從腹部劈開，取凈臟,放在烤架上邊刷甜咸口的醬料邊烤，烤后再灑孜然面和辣椒,那一個鮮香人！

楚怡在上中學的時候曾經達過獨自吃完兩條烤虹鱒魚的戰績,但現在算起來也有很多年沒吃過了。

這點簡單燒烤對應泉來說是小菜一碟，很快,第一條魚就盛在白瓷盤子中端了上來。

楚怡手,執起筷子就夾。沈晰好奇地端詳了兩眼,也夾了一口來吃。

兩個孩子聞到魚的香味也跑了過來，母趕忙要上前侍奉。但楚怡擺手讓母退下了，自己把兩個都摟了過來，挨個喂。

“來，歡宜。”坐在草席對面的沈晰朝歡宜招手，“父王喂你吃。”

歡宜便立刻乖乖地過去了，沈晰耐心地檢查過筷子上夾著的魚，確定這一口沒有刺也沒有辣椒面才喂給。ωＷＷ.166xs.cc

歡宜吃得小里鼓鼓囊囊的，含糊地抬頭跟他說：“母妃吃魚！”

“啊，云詩是吃魚。”楚怡點頭，而后扭頭告訴青玉，讓應泉再烤一條，著人給云詩趁熱送去，“放辣的，吃不了。”囑咐說。

歡宜這回踏實了，又吃了兩口魚，還很講究地要搭著涼菜吃。涼菜是提前讓小廚房備好帶過來的，兩個孩子都吃那道拍黃瓜，跟烤魚搭著格外爽口。

等到這條魚吃了一半的時候，沈晰早先差出去的宦折了回來，躬稟道：“太子妃殿下說大公子和公主近來有點中暑，要好好歇一歇，就不過來了。”

沈晰眉心一跳：“好好的，怎麼中暑了？”

“……大約就是近來暑氣重吧。”那宦道。

沈晰蹙著眉點了點頭：“那就讓他們好好歇著。你再去跟太子妃回個話，說我遲些去看看他們。”

那宦領命，再度折回傾文殿。太子妃聽罷也沒說什麼，就讓他退了下去。

太子要來看孩子，讓他看便是。他總歸不至于跟兩個孩子核實有沒有中暑這回事，兩個孩子也未必說得清楚。

是不會讓的孩子和楚氏親近的。

近來回想多有些怨恨。知道自己不合太子的意，也不想太子一直在這里，讓外人覺得不賢惠。可在楚氏出現之前，太子每過三五日總還會來看看。

如今，都快數不出上一回和太子見面是什麼時候了。

楚氏也是膽子大，真就敢傍著太子不撒手。若不是這個正妃和云氏也都先后生下了孩子，妖妃的名聲楚氏怕是早就坐實了。

真累。

趙瑾月閉上了眼睛。

覺得自己始終在一個困局里，怎麼做也不對。

太子對不滿意，努力地去看他看過的那些書了，可不知是不是看得太晚的緣故，也讀不明白多，只能讀個皮。

而且還要的，既不敢讓太子知道，也不敢讓娘家人知道。

這種日子真是令疲憊極了。先前還總能想自己有盼頭，等到沈濟長大，的日子自然會好過。

可隨著時間推移，熬得越來越久，這一點能給帶來的欣喜也被消磨得越來越了。

但同時，又不想去折騰楚氏。楚氏沒惹過，也不算個多恃寵生的人，在東宮里沒惹出過什麼事，反是旁人找茬的時候多些。

若去挑楚氏的錯，名不正言不順。

趙瑾月便只好每日都這樣悶著熬著。

每一刻都是在熬。

.

山下溪邊，楚怡在吃飽之后讓人把二十一牽了過來。沈晰把二十一給的時候，二十一還是匹小馬駒，現在已經是一頭威風凜凜的大馬了。

月恒先前沒見過它，因為馬廄里總難免有一味兒，楚怡去跟二十一玩的時候不會帶去。眼下，楚怡也不太敢讓月恒靠近，怕它踢了月恒。

但沈晰說：“沒事。”說罷就抱起月恒，抱著去二十一的的馬鬃、結實的馬背，二十一好像知道這是個小孩子似的，顯得溫無比，連從鼻子里呼氣都放輕了。

而后沈晰還把歡宜和月恒都抱到馬背上，讓們騎了一會兒。楚怡看得提心吊膽，也就是他自己在旁邊守著才覺得可以，若只是宮人看著，一定不同意！

騎了小一刻，他才把兩個孩子從馬背上抱下來，問們：“喜不喜歡騎馬？”

兩個人立刻點頭：“喜歡！”

“喜歡可以常騎一騎，也跟你們的哥哥姐姐說說騎馬有多好玩，喊他們一起。”他道。

這話可以說是別有用心，主要是對沈濟。沈濟是男孩子，學騎馬是必須的，現在早早地接了到時候才不容易害怕，不害怕不拘謹了反倒能摔跟頭。

至于凌……

唉。

沈晰一想到凌就在心里嘆氣。四個孩子里屬子最悶，若肯多玩一玩這些，他會覺得很好。然而許多時候，歡宜和月恒一道去玩都不肯，他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好，只怕著出來會更不高興。

四個人一道在小山一帶玩了一下午，后來孩子們困了，楚怡就著人把歡宜送回了云詩那里，月恒也送回去歇著。宮人們都在遠候命，潺潺流水邊只剩了和沈晰兩個人，楚怡一下子覺心更好了。

“嘿，還是兩個人待著好啊！”在和他牽著手散步時長長地舒了口氣。

沈晰嗤聲而笑：“那下回不帶們便是，反正留在屋里也不是沒人照看，都有母呢。”

楚怡認真沉了一下卻又說：“不行……看著們玩也怪可的！別有一番意趣！”

接著很霸道地表示：“兩種幸福我都要！下回還這樣，先帶著們一道出來玩，然后再把們送回去，咱倆自己待著！”

沈晰被這個計劃弄得莫名想笑，刮著的臉說你怎麼這麼貪心？楚怡訕笑著，腦海里劃過一句話：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們年人表示都要！

可的孩子要，溫的丈夫也要！闔家歡樂要，二人世界還要！

——這句話在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了的小本本里。

而且上一本剛寫完，手頭剛換了一本。直接把這句寫在了紙質稍厚的扉頁上，并且把“孩子”“丈夫”“闔家歡樂”“二人世界”幾個詞用了朱砂來寫，黑紅搭配看起來迷之文藝，頗有二十一世紀網絡營銷文案的畫風。

沈晰當然不會往文案那邊想，但看到這幾句話的時候，他還是笑壞了。

如果不是看本子的事不能讓知道，他真想在底下給回一句：好好好，都給你。

當天晚上，楚怡便莫名其妙地覺到沈晰格外溫，溫得都有點麻了。

他平常不是個說甜言語的人，今天罕見地跟說了一堆好聽的，連在上揮汗如雨的時候都沒忘了說。

“弱水三千，就你這一瓢最好。”

“我上輩子干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才讓你進了東宮？”

“……”

于是楚怡在“揮汗如雨”結束后，盯著他看了半天，最后問他：“你今兒是……怎麼了？”

“沒事。”沈晰仰面躺在那兒，著床帳笑，“喜歡你啊。”

楚怡：“……”

誰刺激他了啊……

呆滯地盯著他，盯了會兒，又被他熱地圈進了懷里。

他一下下啜著的額頭，激得一陣陣的骨。這令有了一種奇怪的覺——覺他好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寵好了一樣！所以玩命地跟獻殷勤！

那是怎麼刺激著他了？

楚怡認真反思了好半晌，覺得沒有啊。昨天玩累了，今天睡了大半天，他在這大半天里好像在陪孩子，把四個孩子都來問了問功課。

晚上他怎麼就瘋了呢……

楚怡覺得實在奇怪，可無論怎麼問，他都說沒事，說好的，說他覺得這樣正常。

正常個屁！！！

楚怡沒得到答案，最后氣哼哼地翻睡了。沈晰脧著的背影笑，而后也翻過，又把兜進了懷里。

他就抱著睡，就這樣實實在在地待在他的懷里。

常言道人生四大幸事是“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另外三樣的意趣他在宮中都不太能會，但房花燭夜的幸福他可太清楚了。

——這樣在他懷里安睡的時候，他覺得每天都是房花燭夜。

.

燕云園里，皇帝又一日的夜不能寐，安神藥也沒起作用。

到了后半夜，他索起了，煩地在殿中踱了一圈，了宮人進來。

“太子如何了？”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