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顧奇仍在書房忙著。

陳星凌洗澡換了睡，下樓端了一杯熱水給他。

“快十點了，早些睡吧。反正今晚畫也畫不完，那就明天早起接著畫。”

顧奇抬眸微微一笑：“行，我把角落這個地方驗算多兩遍，然后就去睡。”

“對，別熬夜。”陳星凌一邊甩著發，一邊道：“熬夜對不好，容易虛胖掉頭發，還有長滿臉痘痘。”

顧奇：“……”

他寵溺睨一眼，溫聲：“好好好，半個小時后我保證一定上樓，絕不會熬夜。行了吧？別恐嚇我了，行嗎？”

“嘻嘻！”陳星凌湊了上前，捧著他的俊臉親兩下，才心滿意足走出去。

顧奇低笑，喝了兩口水后，重新拿起筆，刷刷演算著。

半晌后，大門外傳來吆喝聲！

“阿奇！阿奇！”

顧奇微微蹙眉，正算到最關鍵的數據上，很不想此時放下筆，有些惱怒究竟是誰大半夜來打擾。

“來了！來了！”陳星凌從廚房匆匆跑出去開門。

顧奇安定心思，聚會神繼續演算。

陳星凌停下腳步，湊到門邊往外頭喊：“誰呀？誰在外頭？”

“嫂子！我是劉新年！”一道悉嗓音焦急喊：“對不住！大半夜打擾了！上級有事急著找阿奇！電話打到廠里，說半個多小時后有車來廠大門口接他！讓他馬上收拾行李出發！”

陳星凌連忙打開門，見劉新年正站在屋檐下，廠里后勤的那輛吉普車停在下方。

“劉哥，那個——先進來吧。阿奇他在書房畫圖算數。”

劉新年不好意思笑了笑，歉意道：“嫂子，真是不好意思。但上級的調令來得特別急，說是要阿奇馬上去幫忙，立刻就得出發。”

陳星凌知曉不能問太多，利索道：“你先進屋，我上樓給他收拾行李，帶一些干糧和面包路上能吃。”

“哎！”劉新年跟著進屋。

陳星凌道：“客廳有熱水壺，你自己倒水喝。”

劉新年抱歉笑了笑，低聲：“嫂子，阿奇忙的都是大事，我和老郭也都不能問。希你們家屬能多多包涵，不是我們不說……是我們也都不知道。”

陳星凌深明大義，道：“我明白。”

“謝謝。”劉新年對欽佩不已，低聲：“阿奇要出門，這一趟也不知何時能回來。家里又得辛苦嫂子了。”

陳星凌微笑道：“不妨事，他需要忙就去忙，家里有我呢。”

語罷，匆匆上樓去了。

劉新年過博古架張隔壁書房，見顧奇在燈下刷刷埋頭寫著，本來要開口喊——卻最終忍住了。

憑他的大嗓門剛才那樣子嚷嚷，阿奇多半已經聽到了。

他應該是暫時沒法走開，不然早就迎出去。

劉新年安靜坐下，安靜等待著。

一會兒后，陳星凌噠噠走下來，手里多了一個大行李袋，外加一個褐紙袋，貌似都塞滿東西，一個個圓鼓鼓的。

“劉哥，東西收拾好了。阿奇呢？”

“我在。”隔壁傳來顧奇的嗓音：“星兒，你快過來搭把手！這些資料需要馬上整理整齊帶上。”

陳星凌慌忙將手上的東西塞給劉新年，匆匆跑隔壁去了。

劉新年瞥了一眼，發現行李袋里盡是服和日用品，褐紙袋里頭裝了一塑料袋干面，一塊塊疊放在一起，外加一個不怎麼明的塑料袋，里頭貌似裝了好一些綿綿的東西，似乎是某種味兒食。

看來，這是嫂子給阿奇準備的干糧。

也不知道此次去多遠，去多久，確實得帶一些吃的路上能墊墊肚子。

幾分鐘后，顧奇和陳星凌走出書房，一人手中各擰一個黑皮包。

陳星凌一邊走，一邊叮囑：“別熬夜，多喝水，一天必須三餐吃飽，哪一餐都不能。”

“知道了。”顧奇低聲應著。

劉新年趕忙迎了出來，問：“電話里的人通知你不要留下任何運算資料，包括草稿紙。都收拾妥當了嗎？確定？”

“都齊了。”顧奇低嗓音：“檢查過了，確保無誤，草稿紙也都一并帶上，一張不。”

劉新年立刻放下心來，道：“你辦事，上級最能放心。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去廠門口吧。”

顧奇轉過，眸溫叮囑妻子。

“進出要小心，早晚要防寒。早春偶爾會倒春寒，千萬不要大意。我會速去速回，爭取早些回來。”

“嗯。”陳星凌低聲：“我下午早回來，用炭火隔開烤了一些面包，你記得趁新鮮吃。”

臨時也不知道上哪兒給他找一些干糧帶上，剛才只能跑進超市空間，取了一些面包方便面和餅干。

顧奇微笑點點頭，拉住陳星凌的手。

“你跟阿異說，他的房子不要急著買，等我回來再說。除非你幫著把關，不然暫時不能買。”

“我明天傍晚去幫他們看。”陳星凌道：“明天早上要去買河沙和水泥，估計得傍晚才能回來。”

“辛苦你了。”顧奇低喃。

陳星凌低喃：“你萬事要小心。”

后面的劉新年聽不下去了，麻利擰著行李袋率先出門。

顧奇牽著陳星凌的手，一步步往大門口走。

他走得不快，手攥著的，眼里盡是不舍。

陳星凌也是百般不舍，停下腳步抱住他的腰。

“……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顧奇親了親的額頭，輕輕點頭。

出了門，上了車，他仍不忘探頭看出車窗。

陳星凌笑開了，揮揮手。

顧奇微微一笑，隨著車子的發離去，眸久久舍不得收回。

前方開車的劉新年看不下去了，調侃道：“實在不行就多說幾句，沒必要這樣子呀！眼睛都快看凸出來了！”

顧奇狗從來不手，淡聲：“你不懂，有些時候不必說，一切盡在不言中。我要說什麼，星兒心里頭都明白。要說的，我也都明白。”

遭百萬分狗糧襲擊的劉新年咬牙憋笑：“我當然不懂呀！你們濃意，你們難舍難分！我怎麼可能懂啊！”

車子繞去船廠的大門口，隨后熄燈等在原地。

此時已經是十點半左右，街上沒什麼路燈，唯有廠門口上方的燈孤零零亮著，照出一片亮。

明月當空，不過風大云涌，擋了多數的月。

劉新年用手電筒看了看手表，道：“時間差不多了。幸好你小子住得不遠，不然半個小時哪里趕得及！”

顧奇很淡定從紙袋中取了一個面包，問：“劉哥，你要吃不？我媳婦做的烤面包很香。”

“都這個點了……早就了。”劉新年沒跟他客氣，手接過立刻咬一大口：“上班的人，食堂就弄那麼一點兒東西，吃得我真想罵人！嗯嗯嗯～～這是啥面包？味道真香吶！”

顧奇也取了一個在吃，答：“下了和油。又香濃，口也好，外里。”

“難怪這麼好吃！”劉新年笑道：“想不到嫂子還懂國外那種洋面包做法！我啃過那種面包，不咋地。嫂子做得比較好吃！”

顧奇吃得心滿意足，道：“星兒只是平時太忙，沒法經常進廚房。做的東西都很味兒。”

“知道了知道了。”劉新年給他一記白眼：“我懷疑你總在找機會炫耀你的媳婦——我有十分充足的證據能證明！剛才又是一例！”

顧奇淡定自若吃著，道：“你也可以炫呀，關鍵是你現在還沒有。”

“……好吧。”劉新年無奈嘆氣：“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