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蔡媽媽再次來到小院，打開了那把鎖，繃著臉告訴林嘉“一點破爛東西，夫人賞你了”的時候，林嘉便知道，凌昭把這件事解決了。

福：“請媽媽轉告夫人，嘉娘激不盡。來世做牛做馬，再來相報。”

來世做牛做馬，就是今生寧死不做十二郎的妾了。

蔡媽媽在三房頤指氣使慣了，咽不下這口氣。

三夫人當然也咽不下這口氣。

三夫人最恨邊的人不聽的話，出的掌控了。

所以來之前，蔡媽媽就給三夫人出了主意：“也不是不幫尋，就先晾晾，再尋幾個販夫走卒。”

三夫人道：“也別太糟踐。”

蔡媽媽道：“嗐，咱也不能真強嫁，總之咱們是盡力了，自己看不上，不怪咱們。”

孩子年紀大了還找不到婆家，就該慌了。

慌了，就會服。

三夫人倒也不至于把那麼漂亮的孩子強嫁給販夫走卒糟踐了，就是想讓林嘉服個。

要是肯服，讓口這口氣順了，就大方地給置辦一份嫁妝，找個像樣點的人家嫁了。

“只以后，”道，“路歸路，橋歸橋，我只當這些年的米面錢糧都喂了狗，嫁了之后，別再想登我的門。”

蔡媽媽在小院里，皮笑不笑地把“以后不管你了，反正你外面認識人不是，你怎樣怎樣，自己想辦法嫁人去”的意思怪氣地表達出來以后，林嘉反而真正地舒了一口氣。

“我夫人恩重，如今我已經人了，再不敢讓夫人為我的事累心。”恭送蔡媽媽，“還請夫人放寬心。”

蔡媽媽心里啐了一句，扭著水桶腰走了。

三夫人和蔡媽媽只想再拿拿林嘉，出口惡氣。

們不知道，卻還有別人盯著林嘉的婚事。

這“別人”還不止是老夫人和徐媽媽，還有凌家九郎凌熙臣。

四夫人讓凌昭回去好好想想，凌昭果然好好想了。

因解決了眼前的事，林嘉的“以后”便不能再逃避了。

這一晚月朗星稀，他在自己的寢院中，著天上的新月許久。

世人常以滿月喻人間圓滿。然而一個月中，圓滿的就那麼一兩夜。

人生事，更多的時候似那不圓滿的月亮，缺一塊才是常態。

凌昭在月華里撣了撣袖，喚上了南燭：“走。”

南燭不必多問。

這大夜里，一個簡單的“走”字，除了去見那個人，還能走哪去。

麻利地去喚人。

日落而息。

林嘉已經躺下了，王婆子來敲門：“姑娘，姑娘。”

林嘉披而起：“怎麼了？”

王婆子道：“有人來了。”

林嘉問：“誰？”

王婆子不敢直說，只道：“那位。”

林嘉怔了怔，明白了來人是誰。

穿上裳，披散的頭發拿簪子簡單地綰上，匆忙跟著王婆子出來。

踏出院門，人在院外。

那道院門是他不能的地方。

遠有黑人匿在夜里，控場。

聽見腳步聲，樹下那人披著星轉過來。

林嘉走下臺階，一直走到他面前。

“九公子。”道，“都解決了，多謝你。”

凌昭卻道：“還沒解決。”

林嘉怔住。

“林嘉。”凌昭在月華下樹影里，問，“你的‘以后’，可愿到我手上？”

林嘉著他，了。

凌昭道：“你要愿意，我給你好好尋一門親事，我給你置辦嫁妝，讓你踏踏實實地出嫁。以后，我是你的娘家。”

他凝視著發髻松散的，既征詢意見，也給出承諾。

這一份喜歡，也可以是全，可以是灑在心頭的月。

林嘉盈淚而笑。

“那就……托給九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