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裏很安靜。

段則軒完一煙,把煙尾掐滅在煙灰缸裏，無奈道：“你記得吃藥，別折騰了。等等真的折騰出問題來。”

沈晏清躺在床上，隻說：“你有事就去吧,我有問題打我助理電話。”

段則軒還有應酬，不能在這陪沈晏清太久——上回也是他在這，總摻和別人的事,顯得他很閑似得。他歎了聲氣，留下一句“好好休息”,離了沈晏清的住所。

這裏隔音效果很好，在房裏聽不到外麵大門關上的聲音。沈晏清靜靜躺在床上,上一陣一陣發熱,白天在孫巧巧家洗菜時水管破裂，淋了半水,大概是因為那個涼凍著了。

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靜的發慌,耳邊甚至出現嗡嗡輕鳴聲。

他閉上眼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就快要睡著的時候，門鈴響了,一陣一陣地響。

沈晏清緩緩睜開眼睛,不適大腦有些遲鈍,滯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撐著起，趿著拖鞋去玄關。

程知道他公寓的碼,應當不……

過貓眼一看，外麵的人的的確確是。

門打開，程站在外頭，沉著眼朝他看來，手裏左右各提了一袋東西。

程是從容辛那來的。

半路上去老字號粥鋪買了粥，外加一份湯。

沒說話，凝著沈晏清的臉，白得不同尋常，懨懨模樣，和以往健朗是兩個極端。

他穿著睡就出來了，腳下趿著一雙拖鞋，沒穿子。

有幾秒安靜，彼此對視，誰都沒說話。

沈晏清忽地虛弱笑開，角扯出心滿意足的弧度，傾低頭，將額頭在肩膀上。

隔著服程仍到那灼熱燙意，燙得嚇人。

“你來了。”他閉了閉眼，呼吸和溫一樣燙，過脖頸，熱得讓人發。

程站著不，兩手拎著東西像木樁一樣杵著，任他靠在肩頭。

說：“你怎麽不病死算了。”

沈晏清有氣無力笑了下，說：“嗯，快了。”他抬手抱住，一點一點將抱，像個巨大的火爐把箍住，一一毫逃離的機會也不肯讓有。他歎著氣說：“你再不來，我真的要死了。”

程讓他抱，還是不，問：“為什麽不吃藥？”

他聲音輕飄飄無力：“吃藥你會來嗎。”

“不一定會來，但是你死了我一定會來。”

他對的惡狠狠不以為意，閉著眼埋頭在肩胛，連眼皮都是燙的。

“可是你現在來了。”

程有點生氣：“沈晏清，你越活越回去了。”這種蠢事也做。

先前零零散散的神又聚回來，他笑：“我倒是想活回去。”

說多了也是氣，來都來了，程懶得跟他再廢話。掙了掙讓他放開自己，“進去，在門口站什麽，還嫌風吹得不夠多。”

他不肯鬆手，“再抱一下。”

程皺眉，不想慣他這臭脾氣，又掙了掙，然後才一下，他腳下晃悠站都快站不穩，要不是把力都在上，差點就要摔倒。扶住他，馬上不敢。

在門口耗了一會兒，沈晏清終於消停。進了客廳，程把手裏東西放在茶幾上，回頭一看，他站在後。

“還站在這幹嘛？回去睡覺。”

他搖頭，“我想在這。”

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程皺眉，白了他一眼，“我就看你燒傻子要怎麽辦。”說是這麽說，還是隻能強行把他摁在沙發上，讓他靠好。

程翻出家用醫藥箱，找出退燒藥，倒了杯溫水讓他吃藥。

他頭歪靠著沙發，都不。沒辦法，隻能把他攬到懷裏，托著他的下喂他。好不容易喂他把藥吃了，他往懷裏蹭。

“苦。”他說。

“你又不怕苦。”

“現在怕了。”

“……”程把他往沙發上一扔，“那你就苦著吧。”

把藥箱放回原位，杯子洗幹淨倒扣在鐵架上，回到客廳時，他還是強撐著不閉眼。

程不悅：“你到底要幹什麽？”

他說：“不想睡。”

“你可以再作一點。”

他不說話，朝手。

站了半晌，不理他的手，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

沈晏清看了一會兒，忽然站起。程抬眸：“你不是說不想睡？”

他嗯了聲，沒答話，進了臥室不知去幹什麽，沒多久又出來。

一走出來，程就知道他要幹什麽了。他抱著被子和枕頭，往沙發上一放。

還有一不知打哪來的布繩，他拿起的手，在腕上係了個結，另一端纏在自己手上，綁起來。

而後才躺下，蓋上被子。

意思大概是要睡。程愣了幾秒，抬手：“我來看你死了沒，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他閉上眼，說：“別走。”

“你這是圈犯人？”

他沒睜眼，手過來，輕輕扯住幾指頭，聲音朦朧低下來，“你走了怎麽辦……”

沒再往下說，程覺得他真的病的不輕。

晃了晃手，腕上係著的布條不，隨便一解就能打開。

能開，但是沒開。

程靠著沙發，靜謐之下慢慢也睡了過去。

再睜眼是被熱醒的。

沈晏清把圈在懷裏，兩個人側著子麵對麵躺在沙發上，居裏側，他在外側。他的手臂懷住，沒給半點彈的空間。

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這樣。

程醒了，沈晏清也醒了，兩個人坐起。一看時間，睡了一個小時多一點點。

緩了緩，側目瞥他一眼，抬手探他的額頭，“還燒不燒？”

他頓了一下，把額頭完全抵到掌心裏。

還是燒，但藥起作用，好歹沒那麽燙。

程起，把拎來的粥和湯熱了一遍，端來給他吃。

他默默吃著，惦記小楊鋼，不知道人在秦皎那乖不乖，打了個電話過去。

說了兩句秦皎便把手機給了小楊鋼，那頭聽到秦皎似是要去客廳做什麽，和小楊鋼說讓他打完電話把手機拿出去。

程開了免提。

小楊鋼問：“姐姐你在哪？”

說：“我在沈叔叔這裏。”

喝湯的沈晏清抬頭，了句：“是哥哥。”

小楊鋼聽到他的聲音，提高聲音了一句：“哥哥！你在幹什麽？”

沈晏清放下湯匙，往程邊湊近，回答電話那一頭：“哥哥不舒服，生病了。”

“生病？”小楊鋼的聲音略帶疑，“生什麽病了？”

“發燒，很難的病。”

聽沈晏清這麽說，小楊鋼頓了頓，而後寬：“我以前也生過病，難的時候呼呼一下就好了。”

沈晏清忍不住笑起來：“好啊，你給我呼呼。”

“我們隔得這麽遠……”小楊鋼別扭了一下，又說，“程姐姐幫我給哥哥呼一下，很快就會好了！”

程拿著手機一直默默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聽到這話，斜了眼沈晏清。

他倒是笑得歡，腆著臉把額頭湊到麵前。

程推他的臉，把他推回沙發扶手上。

“好了。”程對電話那頭道，“你寫完作業洗澡，乖乖睡覺。把手機給秦姐姐。”

小楊鋼還是堅持：“姐姐你呼了嗎？哥哥有沒有好一點？”

能哦，又不是神仙。程無言，隻好騙他：“呼過了，他好得很。”

小楊鋼揚聲了兩句沈晏清，後者立馬從沙發起來。

“哥哥你好一點了嗎？”電話那端問。

迎著程斜他的視線，沈晏清說，“好了。”

話音落下，下一秒，他猝不及防輕輕在上啄了一下。

程一頓，沈晏清噙著笑意，對電話那邊道：“你程姐姐給我呼過了，去睡吧，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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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這章稍微點。更了兩章總覺我的評論數要糟糕，多更的缺點之一就是拉低評論數……請各位大佬撐住！